接着胡宗仁把我放下來,我在周圍找了半塊磚,然後胡宗仁再次把我扛了起來,人開始一邊用手小心的摸着,一邊敲碎了那些玻璃碎渣。衣服能夠覆蓋的面積畢竟有限,所以我在敲完了這一撥之後,還稍微挪動了一下位置,再敲了一陣,以保證敲掉的區域能夠滿足我和胡宗仁順利通過。
即便是敲碎了玻璃,但是也不敢徒手撐上去,那些銳利的邊緣一定會劃傷我稚嫩的小手的。于是我丢掉那半塊磚頭,雙手撐着牆壁,然後低頭對胡宗仁說,你站穩一點,我要先踩着你的肩膀。于是胡宗仁微微蹲下,呈現一個紮馬步的動作,其實他也是雙手扶着牆。我雖然個子小,但是重量卻沒比胡宗仁差多少。于是等到我站穩在胡宗仁的肩膀上的時候,胡宗仁才開始緩緩的起身,直到我用我的衣服擋住了碎渣,然後爬上了牆頭。
而這個時候胡宗仁就留在下面了,于是我反過身子,讓牆壁的頂上貼齊我的肚子,我用肚子借力撐住,于是把上半身稍微垂下,對胡宗仁伸手。這樣一來的話,即便是胡宗仁無法一下子抓到圍牆的上邊,也能夠抓到我的手,隻要他不放手,咱們倆就好像一塊橡皮膏一樣挂在牆上,稍微支撐一會兒,胡宗仁就能夠騰出另一隻手來,抓住牆壁的頂端。
都說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所以那天晚上我這個想當然的動作,還的确讓我徹底的骨感了一把。胡宗仁在起跳的時候,竟然用兩隻手抓住了我,于是我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勁來用我另一隻手也抓住他,拼命往上拉,這麽一來我的肚子成了我們兩個人體重總和的唯一受力點。還好我那時候還擁有一整塊巨大的腹肌,但是我能夠明顯感覺到我們倆加一塊差不多300斤的重量下,原本雖然被我敲掉了明顯玻璃渣的牆壁上,還有一些細微的小棱角其實是我無法處理掉的,紮得我一陣疼。爲了不造成開腸破肚的重傷,我發狠一下子把胡宗仁給拉了上來,直到他松開我的手雙手撐在牆壁上的時候,我實在是沒力氣了,一下子掙脫,從大約三米高的牆上跳了下來。
準确的說,是摔了下來,因爲我錯誤的估計了當時的地形,一下子踩到了不平整的地面上,屁股着地,好在地面上雖然有些石塊和我剛才敲下來的玻璃渣子,但總體來說,總比摔在水泥地上強。胡宗仁從牆上跳下來以後,我們倆蹲在一起喘氣休息了十幾秒鍾,胡宗仁才站起身來說,走吧,咱們往裏找找去。于是我們倆開始在齊腰深的草堆裏摸索着前進,雖然不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周圍的情況,但是大緻上的輪廓是能夠分得清的。這個地方的範圍比較大,如果估算沒錯的話,差不多能有兩個足球場那麽大,崎岖不平。想要摸黑找東西,還的确是非常困難。我和胡宗仁都算是有一定生存經驗的人,所以在這樣的地形裏,我們開始根據感覺尋找一個最低的點,這個點就非常有可能是早前茶攤老闆說的當初暗河流過的路徑。因爲枯水是最近這些年的事,所以在此之前的千百年,這裏都是有水流淌的。有水流沖刷的地方,一定是比較低窪的,所謂水往低處流嘛。我和胡宗仁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因爲這些草堆裏說不定有什麽可怕的蟲子,畢竟這裏沒人來,相對也算是個保護了。
很快我們摸索着走到了一個下坡的盡頭,然後再繼續朝着一個方向走的時候,就察覺是一個比較長的上坡了,所以我們覺得這裏應當就是以前的河道。再順着這個低窪的部分朝着我們來時的方向走,沒多久,就看到一個人爲的建築,因爲四四方方的棱角,即便在夜色下也很容易和周圍的環境區分開來。這裏大概就是當時修建的一個用于攔水的小水壩,這時候,胡宗仁對我說,你快過來,這裏有東西。
我順着他的方向走過去,撥開草堆,看見胡宗仁那猥瑣的黑影蹲在地上,他對我輕聲說,看到了嗎?這裏有塊石碑。我一驚,跟着蹲在地上,伸手去摸胡宗仁手摸着的那塊石頭。剛摸上去,有點濕潤,滑滑的,仔細一感覺,才發現那上邊已經長滿了青苔,我順着摸下去,就好像一個瞎子一般,摸到了石碑的正面從那些深淺不一的痕迹可以摸出,這的确是一塊刻了字的石碑,會不會就是茶攤老闆說的,那個用來記載姚公事迹的石碑。從手感上來說,我大緻在腦子裏描繪出這塊石碑的大小和樣式,通常在一些建築的邊上都會有類似如此的石碑,要麽就是用來歌頌功德,要麽就是用來庇佑平安,由于無法得知碑刻的内容,所以我也隻是看了看周圍,大緻上記住了這個位置,心想如果之後還要從中獲取線索的話,再回來一次就是了。
既然找對了方向,剩下的,就是要朝着河道上遊方向走就行了,于是我和胡宗仁開始折返,朝着上遊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我們倆都在和草叢搏鬥,時不時會聽見不遠處的草堆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夜晚這樣的聲音是很可怕的,但是估計隻是田鼠之類的小動物。舉步維艱所以我們行動的速度極慢,走了好一會兒,大概才走到了中間。地勢出現了變化,不在是緩坡,而是好想階梯一樣一層一層的,丙炔每一層相隔約有十米左右。這大概就是以前還有人在這裏種地的時候,留下的田坎吧。而我擡頭一看,雖然還能夠看得到上邊景觀台的地方,但是已經看不到公園管理處了,于是我提醒胡宗仁,咱們現在是不是可以點個燈了,摸黑走,好可怕啊!胡宗仁看了看說,點吧,有光線咱們也能找得快一些。于是我打開了我手機的手電筒,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在我前方大約兩三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轉角,轉角是在一個緩坡上的,按照這裏有河流的邏輯順序來推斷,那個地方應當就是暗河的源頭。我擡頭看了一下,發現我幾乎能夠看到下午的時候,我和胡宗仁喝茶的那個地方,所以這次的判斷應當是沒錯。于是我和胡宗仁打算分頭行動,他順着左邊走,我順着右邊,我們倆每人按照半圓形的軌迹尋找,這樣能保證不錯過多少東西。
胡宗仁自從換了手機以後,也開始步入了智能時代,作爲一個年輕人來說,雖然有點傻,但是起碼的功能還是會用的,于是他折騰了一下自己手機的手電筒,就開始跟我分頭尋找,不過我們并沒有一直打開光源,而是一頓一頓的,照亮一陣熟悉了地形之後,就會關閉,走到新的地方後,再打開一會兒。這樣也能夠減小被發現的可能性。
十幾分鍾以後,我在我尋找的這半側,我看見一個凸出地面大約一米五左右,占地見方大約兩平米左右的石頭狀的東西,這裏周圍雖然有不少山石瓦礫,但是這種凸出這麽高的,很明顯是人爲修造的。于是我走近一看,發現它的外表布滿了藤蔓,撥開藤蔓後,能夠看見白色的類似石灰一樣的東西,非常斑駁,從好幾處掉落的地方來看,裏頭好像是沙石混合了紅土和磚瓦修建的東西,從形狀上看像一個底部寬上面略窄的梯形柱子,而頂部卻是斷裂的,或者說是垮塌的,我繞着走了一圈也沒弄明白那是個什麽東西,難道是當年這裏有人家,留下的地基嗎?我正打算叫胡宗仁過來看看,胡宗仁卻在另一頭喊我,聲音并不大,但是在這樣的環境裏我是能夠清洗聽見的。他說你塊過來,我找到點東西,這裏好像是個神龛。
我一聽就來精神了,立刻朝着胡宗仁的方向走過去。走到他身邊以後,他用手機照給我看,之間在他面前的草堆當中,有一個已經被掀去了頂蓋,四四方方的一個小格子,大小和我在另一頭找到的那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差不多,但是并沒有這麽高。不過不一樣的是,胡宗仁跟前的這個,是修建在一個石條鋪成的基座上的,看上去很像是一個台階一樣的東西。而雖然是個四方形的東西,但是卻隻有三堵牆,中間是空的,形成一個門字形。每一個轉角處的小柱子,都是圓弧型的,盡管周圍雜草叢生,也沒有頂蓋,但是以我和胡宗仁的經驗來判斷,這裏就是一個用于供佛的、已然廢棄的神龛。
“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佛門雖廣難度不善之人。”
神龛頂随被掀起,但是還依稀能夠看出殘缺的兩個字:“夜雨”。
哼哼,折騰這麽久,可總算是找到了。
這地方可以喝老蔭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