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仁問李先生說,那這件事出了以後,你們就沒去找找當初那個道場先生嗎?他的陣法被人爲破壞了,他應該有辦法補救才對啊。李先生說,找過了,但是那個師傅說,這個陣法隻管7天,7日内如果遭到改變破壞,那則是命中注定,說明這件事不該他來管,即便是強行管了,也未必是件好事,隻是答應會推薦人過來,他自己就不會來了。胡宗仁問他說,所以他給了你一個電話,你打過去是一個成都口音的人接的,接着就找到了我們是嗎?
李先生說是的,起初聽見成都口音還挺奇怪的,心想這事情怎麽會拜托外地的師傅來辦了。胡宗仁苦笑着說,對,那些外地的師傅就是我的聯絡人,我這段日子辦的所有案子,都是他們轉過來的。李先生趕緊奉承說,那你們關系一定很好,就該這樣嘛,業務共享,資源共享嘛!
胡宗仁就沒再理他了,和我開始商量起來。結合這個李先生口述的三次事件,加上他自己遇到的那一次,我們察覺到第一次是由于觀影的人比較多,而且現場并沒有工作人員,大家七嘴八舌的說,也不能夠完全确定就一定是鬧鬼,我們把這次分析爲,是一開始大家都沒有準備,所以是在全憑猜測。而第二次是有了直接的目擊者,但是觀影的客人們除了抱怨了幾句以後,也沒有過多去追究,甚至還毫不知情的繼續看電影,一切順利,唯一的目擊者,就是當時那個工作人員小妹。李先生自己湊到門邊去聽那個時間是随機的,而這麽随機的情況下也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則表明起碼在那個時候,那位道場先生的陣法對于這個鬼魂來說是沒起到什麽作用的,所以不納入考慮的範圍内。而最後一次有目擊的見鬼,卻是同時有兩個人,并且也是目擊者遭受的打擊最大的一次,兩人都吓得暈了過去。
而我和胡宗仁一合計,發現了其中的幾個共同點。首先被目擊的兩次,第一次隻看到了一個女鬼,而第二次卻看到了除了女鬼之外的一個小孩子。加上先前那個道場先生也鐵口直斷說這裏有一個女鬼,看樣子,女鬼是肯定錯不了了。第二個,這幾個怪事都發生在午夜的時候,并且是電影院裏在播放電影的時候,這就是說,這個女鬼或那個小鬼,在某些地方和電影是有關聯的,至于是什麽關聯,這個還需要進一步查實。這個時候胡宗仁提醒我,你别忘了,最後一次目擊鬼魂的時間,其實已經不是他們電影院午夜場的正式時間,而是在散場之後,那個放映員自己帶人回來的時間,這個時間就顯得随機性很高了,所以借此我們判斷,這個鬼魂出現讓人目擊的時間,必然是在電影院内有電影在播放的時間。
不過胡宗仁問我,那之前第一次又怎麽解釋呢,沒有目擊者啊。我搖搖頭說,當時在場的觀衆聽到了聲音,還看到了一個黑色的人影跑過,雖然他們并不知道那是鬼魂,但是也算是目擊了吧。說到這裏的時候胡宗仁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似的,他對李先生說,你能不能把那段時間内你們的電影排片表給我們看看?
李先生說那到沒問題,于是很快他打開電腦開始查閱當初的排片表。拿到以後,我發現一共是三部電影,《梅蘭芳》,《海角七号》,《超速绯聞》。其實這三部電影我都是看過的,而且是好幾年前的電影了,我不明白爲什麽他們會在這個時候來放。李先生解釋說,因爲他們電影院的片子資源比較少,而這幾部電影也都算是挺好看的,所以當初決定推出午夜場的時候,就打算用這三部電影來吸引觀衆。可能很多觀衆都看過,但是一張票價買三部電影,這還是非常誘人的。我問李先生說,第二次第三次目擊,時間上是不是都在同一部電影上?李先生想了想說是的,不止是有目擊的兩次,連第一次遭到投訴的時候,也是在那部電影的地方,就是海角七号。
《海角七号》是我看過的爲數不多的台灣電影之一,由魏德勝導演制作的,是一部讓人非常舒服的愛情電影,同樣也非常勵志,尤其是當我看到田中千繪小姐那修長的大腿的時候,心裏還是忍不住默默的激動了一把。而魏德勝導演在後來的幾年裏拍攝了一部名爲《賽德克巴萊》的電影,也是我目前見到過華語片裏,最能夠讓我動容的史詩片了。于是我很快就聯想到《海角七号》這部電影裏一些讓人印象深刻的橋段,其中似乎是沒有多少讓人能夠嗚咽哭泣的,除了最後的時候男女主角在沙灘上相擁,然後男主角說了句,你留下來,或者我跟你走。我之所以這麽想,是因爲第三個目擊者,也就是電影院的放映員,曾經提到過這樣一點,就是當電影進行到某個橋段的時候,傳來了嗚咽的聲音。
線索是有了,但是并不完整。我們需要親臨一次現場,一方面是全面的檢查一番,另一方面也是因爲目前的線索還不足以推斷我們要的真相。于是我跟胡宗仁商量了一下後對李先生說,這樣吧李先生,我們今晚在你們午夜場的時候,我們也來看這場電影,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新的線索。李先生猶豫了一下,我想他的猶豫是因爲他可能不大願意在大半夜陪着我們呆在一個鬧鬼的電影院裏,我還是算善解人意,于是我補充對他說,沒關系,如果你不能留下來一起的話,到時候你教一下我們怎麽放映電影就行了。
顯然我的話讓李先生覺得對了路子,于是他說,那二位請這邊來,我先帶你們去放映廳看看吧。于是我們起身跟着李先生一起走了出去。
李先生帶着我們七彎八拐的,走到一整片有數字編号的放映廳跟前,這裏的放映廳其實并不多,就那麽幾個而已。李先生打開了其中一個放映廳的鎖,帶着我們從入場通道走了進去,然後在總控的位置打開了放映廳裏的燈,燈光是黃色的,雖然能夠照明但是并不十分明亮,坐在這樣的燈光下,我覺得我是會打瞌睡的。銀幕看上去也沒有很大,勉強滿足了所謂“電影院”的需求。作爲分爲上中下三個區,而每個區又被上下的走道隔開,把這些座位總共形成了九個部分。椅子是棕紅色的,料子有點像是抓絨布的感覺,扶手上有專門用來放置可樂的小口子。
我擡頭看了看最末的一排,因爲我個人是最喜歡那一排的,距離地面大概兩米的地方,有三個小口子,其中兩個是被黑色的不知道是布還是窗戶給封住了。我問李先生,你不是說隻有一個口子嗎,這裏怎麽有三個。李先生笑着說,你們見笑了,這個廳是我們電影院唯一一個可以播放=電影的廳,因爲對設備要求更高,那兩個口子隻在放=電影的時候才會使用。我又問李先生,你們當時找到那個放映員和他女朋友的時候,他們坐在什麽地方?
李先生帶着我走到大約中間比較靠後的位置,說就是差不多這附近,具體哪兒也實在記不清楚了。我和胡宗仁走到那個位置,找了個中間正對銀幕的地方坐下,然後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我們是從我坐下後左側的入口處進來的,而入口處和我們走下去的地方中間有護欄,護欄是包了木料闆的,所以如果我坐着,有人走進來的話,在他走到轉角之前,我是看不到這個人的。而右手側,靠近銀幕看台下方大約幾米的地方,則是一個消防通道,消防門是關閉的,門上有個綠色的小人在逃生的樣子。于是我問李先生,這個通道如果打開的話通向什麽地方,李先生說,這外邊就是這個廳的外牆,在每兩個放映廳之間有一個小走道,就是那裏。我又問他,那幾次事發的時候,這個門其實都是關閉了的對嗎?因爲我從我的角度來看的話,如果當時門是打開的,有人貓着身子走進來,借助椅子的遮擋,我其實是看不到這個人的。李先生說,那當然是關閉了的,否則大家都從消防通道走的話,我們才真的要擔心呢。我又問他,那什麽人能夠打開這個消防門?李先生告訴我們,除了當班的工作人員以外,就沒别人了,鑰匙是需要每次輪班的時候根據不同的廳來輪換的。
我又站起來,仔細環顧了一下四周,接着指着我身後的幾排位置說,當時你們那個放映員說的,他看到第一眼看到女鬼,其實就是在他的身後對嗎?也就是這一帶對嗎?李先生點點頭說應該是的。于是我摸出羅盤來測,轉來轉去轉了很久,卻始終什麽都沒發現。
胡宗仁問我怎麽了,我搖搖頭告訴他,這裏幹幹淨淨的,别說有鬼了,連有鬼來過的痕迹都沒有。這個時候李先生說,你們誤會了,鬧鬼不是這個廳,我隻是帶你們來看看,幾個廳的布局都差不多,做個參考嘛。說完他摸出一把鑰匙丢給我說,這才是那個廳的鑰匙,二号廳。
我白了他一眼說,你怎麽不早說害我白忙活。李先生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我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