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胡宗仁順着羅盤的指引找過去,羅盤上的靈動變得越來越強,很快我們在背山的一側,公路的另一側,巨鹿公路大約四五十米的地方,找到了兩個靠得很近的土墳。
找到墳墓後,我覺得事情可能漸漸開始明朗起來了,于是我端着羅盤走進,但是另一隻手還是抓着紅繩戒備着。兩個墳墓都是那種老土墳,其中一個是純粹的石頭壘起來的,另一個則有墓碑,墓碑上寫着“縣考趙滿廷老大人之墓”,墓碑不算很久,立碑的時間我仔細看了下,是1990年。但是從墳體的新舊程度來看,這兩個墳墓修建的時間其實相隔不會很遠。而墳前有不少雜草,而且有過祭拜的痕迹,但是看樣子也是至少一兩年前留下的了。我在兩個墳墓之間探尋着,發現這靈動反映是出自那個沒有墓碑的墳墓,但是說來奇怪,當我湊到墳墓跟前的時候,那種帶有憤怒的靈動卻不見了,雖然依舊很明顯,但是卻沒了戾氣,就好像一直對你叫的很兇的狗,當你大着膽子沖到它身邊的時候,它卻突然膽怯了,反而不叫了。
從“縣考”這兩個字不難看出,墓主人是一個男性,否則不會用“考”字。而冷先生遇到的是一個老年女性的鬼魂,這顯然不是同一個,那也許就是另外一個,但是沒有墓碑我們也無法确認墓主人是誰,和醫院的老太太有什麽關系。我對胡宗仁說,這個鬼看上去不算很兇,要不咱們乘着現在把它關在陣裏,然後再問問醫院那個老太太再說?胡宗仁卻搖搖頭說,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等到晚上,然後再開車經過一次這裏,看看是否還能夠把那個鬼給引出來,如果沒有現行,那咱們有什麽理由去對付它呢。
胡宗仁說得也的确是個道理,而畢竟這是他自己的案子,他從頭到尾如果連鬼魂都沒能看見的話,這就不能完全算是他的了。于是我們沿着原路下山,在下山前我隻是在墳前灑下了一些米粒,這表面一方面是算作我的祭拜,二則是我已經找到你了,請不要繼續作怪。
距離天黑還有一陣子,于是我和胡宗仁在白市驿鎮上找了點吃的。重慶自來就是個不缺乏美食的地方,越是小的地方東西往往反而越好吃。吃完飯後我和胡宗仁又找了個台球室打了幾局台球,消磨時間。中途趙婧曾打電話給我們,胡宗仁告訴她我們已經找到根源了,隻是現在還沒有看到鬼魂現形,所以要再等等。讓她務必在醫院裏等着我們,包括冷先生。順便我也問了問她那個女人有沒有鬧事之類的,趙婧則告訴我,那倒是沒有,乖着呢。
以趙婧這樣一個年輕女孩子說人家一個中年婦女乖着呢,這聽上去不知道爲什麽總是覺得挺好笑。挂上電話後,我們倆慢吞吞的走到車子跟前,在加油站上了廁所以後,就開車離去。
天已經黑了,由于我們這個地方無法直接走到最初停車的位置,所以我和胡宗仁還必須把車反方向行駛,接着再掉頭走過來,這當中耽誤了不少時間,尤其是當中梁山隧道原本就是一個車禍多發地加曆史悠久的堵點。在鑽過隧道的時候我跟胡宗仁說,你待會就按照正常的速度朝着白市驿的方向開,就算真有人沖到馬路上來,隻要你看着是一個老年婦女的模樣,就不要停車,直接開過去。然後出了隧道口後,我再一次檢查了我畫在幾扇窗戶上的敷,然後把前擋風玻璃上的那個給擦掉後,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再畫上了一個。
随着距離那個地方越來越近後,我的心也難免開始有點緊張,打開了車内的燈,以便我在黑暗中觀察羅盤。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可是當路過那個地方的時候,車子卻呼嘯而過,我不但連那個企圖橫穿馬路的老太太都沒看見,我的羅盤上甚至連一絲靈動都沒有出現。我當時很納悶,一直到了下道口上,胡宗仁問我,怎麽辦,我什麽都沒看見。我說我也沒看見啊,是我們掌握的時機不對嗎?還是必須是冷先生開車才行?胡宗仁說那現在該怎麽辦?我說掉頭,再來一次!
于是我們如此反複了許多次,裏程足足幾十公裏,不過還好,這不是我的車,所以我不用擔心油費的問題,而且能買得起這種車的冷先生,想必這點油費對于他來說也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計。就這麽反反複複了多次,我和胡宗仁都有點累了,到了晚上大約11點半的時候,那個鬼魂卻依舊沒有出現。胡宗仁已經開始有點不耐煩了,他自顧自的發火咆哮道,從來都隻有我老胡把鬼耍得團團轉,現在我們倆都被這死老太婆耍來耍去幾個小時了,抓到了你看我怎麽收拾他。其實我的心情和胡宗仁差不大多,我也是滿心的郁悶,但是我比胡宗仁稍微能沉住氣一點,但是一直這麽循環下去始終不是辦法,因爲我們甚至連是否我們方式不對都還沒弄明白,于是我對胡宗仁說,這樣,咱們再最後試一次,如果還是不出現的話,咱們就回醫院,然後再想辦法。
胡宗仁滿心不情願的答應了,他嘴裏嘟嚷着,我們都這麽坐了好幾個小時了,也不活動活動腿腳,将來要是落下個腰椎間盤突出症,或是前列腺炎,我們找誰負責去。我沒理他,而是在車子掉頭準備再重來一次的獅吼功,我給彩姐打了電話,說我們這案子稍微有點棘手,可能要晚一點回家了。聽到我說棘手後,彩姐的語氣裏充滿了擔心。于是我趕緊跟她解釋說,也不是棘手,而是我目前還沒找到合适的方向去下手。好說歹說哄了一陣後,才說服彩姐不擔心自己早點睡。而我和胡宗仁再度掉頭後,胡宗仁對我說,就這最後一次,要是再不出來,我可真要罷工了!
我點點頭,于是胡宗仁開始踩着油門繼續前進,胡宗仁顯得有點急躁,加上熟悉了車況,于是這一路開得有點快。當他沖過事發路段的時候,速度幾乎都在80碼左右了,但是依舊一沖而過,一點怪事都沒發生。胡宗仁發火了,他狠狠一腳踩下了刹車,由于這個車的刹車并非是前刹車制動,而是整體下沉的制動方式,所以盡管我并沒有因爲他這個老刹車而受到撞擊,但猛烈的停頓感還是讓我感到非常不舒服。車停下以後,我們都非常沮喪,我把羅盤随手丢到了一邊,靠在座位上生悶氣。
胡宗仁沉默了一會後,突然打開車門,反方向走到距離我們車子大約十幾米之外的小山丘跟前,對着山頭上大聲罵道!我靠!你是不是要耍我們!你會爲你的行爲付出代價的!你這個喜歡橫穿公路的死老太婆!光是罵完胡宗仁似乎還不過瘾,他還解開褲子對着山頭開始撒尿,一邊撒尿一邊繼續罵,你這死老太婆,憋了我幾個小時連尿都沒撒,這會兒存夠了,全他媽送給你!說完一邊左右扭動着身子,把尿盡可能遠的尿出去。
我知道胡宗仁其實隻在發火,憑他的實力想要在馬路邊尿到山頭上,那顯然是不自量力。首先硬件設施已經有缺陷了。于是我也下車朝着他走過去,不過在我剛剛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一邊開始穿褲子,一邊嘴裏罵罵咧咧的。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耳邊窸窸窣窣一陣響動,就好像有什麽動物從山丘上的草堆裏快速跑了下來一樣,在我還沒來得及察覺到不對的時候,防護的邊上揚起一陣灰塵,病伴随着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而我剛看到灰塵的時候,我看到從灰塵當中撲出一個面目猙獰的老太婆,雙手呈爪狀,直接朝着胡宗仁撲了過去。
說是猙獰,一點也不誇張。這個鬼魂原本臉色蒼白,并且很瘦,而此刻更是超過我理解的程度長大了自己的嘴巴,如果說一個人的嘴巴最多能張大到塞進一個拳頭的大小的話,那麽此刻這個老太婆的嘴巴卻幾乎張到了脖子上,似乎是沒有骨骼一般,它眉目緊鎖,原本滿是皺紋的臉因爲這個表情變得更加皺巴巴的。
一瞬間,胡宗仁就被撲到在地,并且在地上滑了一段,直接朝着高速路中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