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仁的右手依舊捏着雷符,左手以一個非常别扭的姿勢伸手到了自己包裏,抓出一些米,然後深呼吸一口,一個閃身進入屋裏,接着把那把米朝着空中揚起,再舉起雷符,看哪兒不對就準備拍向哪兒。我也跟着進了屋,卧室裏的燈光由于燈剛剛才打開,還并沒有非常明亮,随着耳朵裏響起一陣米粒掉落在床上地上發出的細微響聲,我卻看到這個卧室裏什麽東西都沒有。
我把胡宗仁拉到我身邊,讓他和我站在一起,我則把看着羅盤。羅盤上指針轉動的幅度非常快,并且十分均勻,快速是表示這個鬼魂力量的強大,勻速則是因爲它大概目前爲止還沒有意識到我和胡宗仁是來抓它的,不怎麽害怕,或者說,它甚至就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
胡宗仁在我耳邊悄悄說,你先檢查下床頭,衣櫃畢竟是被遮住的部分,我們最後才來弄那裏。我點點頭,蹑手蹑腳的朝着床頭走過去,這個房間對于卧室的尺寸來說,還是算非常大了,看得出杜先生是一個非常注重生活品質的人,因爲他的卧室裏除了床和衣櫃,還有一個組合音響的電視機,沒有放電腦,說明他不願意在自己的卧室裏上,一般來說,那些成功人士常常會有這樣的格調,相比于我,我就顯得**絲了許多,因爲我的電腦就擺在距離我床邊不遠的地方,有時候甚至因爲不想起身,直接把電腦抱到床上來玩。
走到床頭之後,我把羅盤湊近那木質的床頭欄杆上,但是我卻隻在這上邊發現了短短的一小片區域有靈動,我是指那種一靠近就轉動得十分明顯的那種。從那片區域來看,應當就是杜先生平常睡覺聽見指甲撓木闆的聲音的位置。于是我在床頭上畫了一個敷,因爲盡管目前我們眼睛看不見那個鬼魂,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如果畫好敷以後羅盤發生了變化,則說明它此刻就在我們周圍,并且受到了敷的影響。作爲一個沒有陰陽眼的人來說,我也隻能靠着這樣的排除的辦法來測試身邊鬼魂的存在。不過當我畫好以後,羅盤卻始終沒有發生改變。于是我對胡宗仁說,那家夥躲到衣櫃裏了,我确定!
于是胡宗仁側身試探性的走到了衣櫃邊上,然後呼啦一聲拉開衣櫃的門,接着就是一雷符給拍了下去。
這時候我耳朵裏傳來一陣噼啪的聲音,那聲音并不算大,就跟平日裏我們把插頭插到插座上的時候,因爲接觸不良而産生電火花的聲音差不多,不過卻要比那種聲音略大一下,至少我隔着兩米左右的距離是能夠聽見的。那聲音出現後,接着就是胡宗仁的一聲悶哼,接着他整個人好像一個被丢出來的沙包一樣,橫飛着撞到了牆上,因爲撞擊的關系,窗戶也開始跟着有點搖晃。我急忙把胡宗仁扶起來,朝着卧室門外逃走,一邊逃我一邊大聲喊道,趙婧,快來幫忙!
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卻感覺胡宗仁的身子突然變沉。我低頭看胡宗仁的表情,他一臉痛苦,好像有點呼吸困難。雖然胡宗仁塊頭較大,但絕不會是我扛不動的地步,于是我順勢看到了胡宗仁的腳,發現被衣櫃側面擋住的部分,胡宗仁的腳就在那兒,而他的右腳,正被一直蒼白而且骨瘦嶙峋的手給抓着。那隻手手指細長,而且指甲也是烏白色的,我知道,那就是那個鬼魂。不過我依舊沒能看見它的樣子,此刻胡宗仁的上半身已經在房門之外,下半身卻因爲這隻鬼手的拖拽,而始終扯不動。
趙婧很快沖了上來,見狀後就立刻幫着我一起想把胡宗仁給拉出來,但是試了許多次,那隻鬼手抓得死死的,但是它也并沒有把胡宗仁朝着它的方向拖動,而隻是就像在拔河一樣,以胡宗仁爲拔河繩,跟我們較勁。于是趙婧沒在繼續拉,而是沖到胡宗仁的腳邊,看着我看不到的地方愣神了幾秒鍾後,就以一個拍打蒼蠅的手勢,雙手垂直合攏,打在了那隻抓住胡宗仁腳的鬼手上。
我隻記得我聽見了一聲慘叫,那種叫聲有點類似風從一個小縫隙裏灌入時候發出的那種聲音,接着鬼手上好似觸電一般閃起了藍色的火花,接着它就撒手了。而這個時候我一把就把胡宗仁拉到了門外,趙婧也一個箭步退了出來。我在等趙婧出來以後,迅速把因爲拖動胡宗仁而拉斷的繩頭釘重新釘好,就繼續把胡宗仁朝着樓梯下邊拉,就在這個時候,那聲持續了很長的慘叫聲突然停止了。
這讓我莫名的緊張起來,于是我一手拿墳土,一手捏紅繩,眼睛看着卧室門。叫聲停頓了幾秒鍾以後,卧室門突然哐當一聲巨響,被人從裏邊關上了。我來不及多想,和趙婧一起慌忙把胡宗仁擡到了樓下,期間胡宗仁的腦袋不小心撞了幾下樓梯,他發出哼哼的呻吟,也不知道是爽到了還是痛到了。擡到樓下後,杜先生驚恐的看着我們,說發生什麽事了,我說胡師傅中招了。杜先生說,他有沒有什麽事啊,會不會死啊。
我白了杜先生一眼說,死不了,但是我得急救一下,他這種禍害一般會千年萬年的活下去的。杜先生沒說話了,而是屢屢後退,接着跑到了房子的門邊,抓起車鑰匙就對我們說,你們就在這兒忙着吧,我去給你們買點水!沒等我回答,他就關上門逃走了。買個屁水啊,害怕就直說嘛,又沒人笑話你。
胡宗仁開始有點翻白眼,并且好像呼吸非常不暢。我注意到他的脖子上又出現了一個硬币大小的瘀痕,和起初付韻妮給他留在身上的那個差不多大小,但是顔色卻深了許多。我湊近一看才發現,新增的這個瘀痕竟然還破皮了,上邊有些燒灼的痕迹,我還能隐隐聞到一股子燒焦的味道。于是我心裏琢磨,是不是剛才胡宗仁那一個雷符又拍到什麽不該拍的地方了,杜先生說他們家衣櫃裏有不鏽鋼的杆子用來挂衣服的,這傻逼不會是打到金屬棍子上了吧,金屬可也是導電的啊。不過很快我就覺得不大可能,因爲胡宗仁目前的傷口就這一處而已。看着胡宗仁越來越呼吸困難,我也有點着急,我開始雙手半握拳合在一起,使勁在胡宗仁的胸腔和胃之間的位置按壓,這還是小時候上學時老師教的急救法,但是試了很多下胡宗仁依舊沒有好轉,于是我扇了他幾個耳光企圖把他給打清醒點,這時候趙婧竟然把我朝着邊上一推,我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趙婧就以一個騎摩托車的姿勢跨坐在胡宗仁的肚子上,然後嘴對嘴給胡宗仁嘴裏吹氣。
醫學上,這一招叫做人工呼吸。是用來幫助那些因爲各種原因暫時失去自主呼吸功能的人急救用的。而在我的腦子裏,人工呼吸和親嘴其實是沒有多大區别的,所以我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個俗人,本來起初急救的時候我也曾想過幫胡宗仁人工呼吸,但是我覺得我無法客服自己内心的這個障礙,尤其是當對象是胡宗仁的時候。趙婧這麽人工呼吸了幾次以後,她也開始跟我一樣扇胡宗仁的耳光,扇完繼續人工呼吸,持續了一小會之後,胡宗仁突然咳嗽了幾聲,然後哎喲哎喲的呻吟着,既然開始咳嗽了,那就是已經好了。
趙婧雙手叉腰,舒了一口氣,我問胡宗仁,你感覺好些了沒有,胡宗仁罵道,媽的,我怎麽就這麽倒黴。然後他很快注意到趙婧正騎在自己的身上,于是他問趙婧說,你在我身上幹嘛,你是想要污辱我嗎?說完他順勢把雙手抓住了趙婧的屁股。
随着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以及趙婧的一聲尖叫,趙婧一下子從胡宗仁身上站了起來,還順便蹬了胡宗仁的肚子一腳,接着趙婧就坐到一邊的沙發上,臉紅得像個蘋果一樣。
我把胡宗仁從地上拉起來,然後扶着他坐好,問他剛才發生什麽事了,胡宗仁說,他也不大清楚,就記得打開衣櫃門以後沒多想就拍了雷符,結果自己好像被什麽東西給觸電了一下,然後就沒記憶了。我問他你是不是打到什麽金屬上了?胡宗仁說這絕對沒有,那一下子絕對是結結實實打到了那個鬼魂的,因爲我還看見它身上炸起來的電火花了,不過時間太短,我根本沒看見那家夥的樣子,但是我确定是打到了它的。我說,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後來被彈出來,是那個鬼魂對你攻擊造成的嗎?胡宗仁說,那不然還能怎樣,你當我老胡這麽不禁打嗎。
這時候,坐在一邊的趙婧突然說,我看見了。胡宗仁說你看見什麽了?趙婧說,我進來救你的時候,我看見那個鬼魂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