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政委帶着驚慌的語氣問我和胡宗仁說,現在怎麽辦,怎麽才能把這個東西給消滅了?啊!我可以申請使用槍械,打腦袋可不可以?他問得急切,語氣非常慌亂,想必剛才那一幕這位梁政委這一輩子也不會忘懷了,而且我斷定他一定是喪屍片的發燒友,還知道打腦袋,真是不錯。
胡宗仁對梁政委擺了個别說了的手勢,然後對梁政委說,别麻煩了,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是知道的人多了,可就要造成恐慌了。我點點頭,因爲我深知當一個原本屬于小範圍的詭異事件一旦被老百姓們放大後會出現什麽效果,幾年前那個所謂的化工廠原料洩露,軍方卻因此出動坦克車,就是一個簡單的例子。梁政委很是着急,他一邊跺腳一邊問,那到底該怎麽辦,弄得胡宗仁有點不耐煩了,他沖着梁政委說,你别吵,這事我們都沒遇到過,你讓我們想想!
胡宗仁這一嗓子暴躁的吼聲,讓整個走廊通道的幾盞聲控燈都亮了起來。梁政委我看他衣服上的軍銜算得上是高官了,但是卻在遇到這樣的事的時候,無助的像個小孩子一樣,被胡宗仁這麽一吼,他竟然乖乖的不說話了。胡宗仁對我說,你現在有什麽辦法沒有,我搖搖頭,其實鬼我雖然很害怕,但是我更害怕這種附身在死人身上的鬼,因爲他在我們的眼前顯得那麽具體,那麽清晰。于是胡宗仁跟我說,要不你給司徒老爺子打個電話,他比較老道,也許遇到過類似的事情。我點點頭,于是掏出了我的電話,發現這負二層又是通道盡頭竟然沒有信号,于是我讓大家在原地等着我,我就走到了車庫裏邊,有信号後我就給司徒打了過去。
其實我雖然是一個比較開通的人,對于很多事情的接受能力也算比較強,即便是一些在人倫常理上會被道德所約束的問題,尤其是在感情上。對于司徒的感情我一向非常敬重也默默在祝福,即便我自身無法超脫到他這樣的境界,但是對于他老當益壯這一點我還是非常佩服的。不過當司徒的電話接通後,我聽到一個尖銳的、并且充滿暧昧的老年男性的笑聲後,還是無法免俗的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至于爲什麽要說是暧昧,把這倆字拆開自然就懂了。
我大緻上跟司徒說了下現在的情況,順便請他幫忙找人了解一下一個叫做趙婧的道家俗門女弟子在重慶的一些情況,她的師傅是誰誰誰之類的,考慮到先前托人打聽可能隻了解到了一些皮毛,我再三叮囑司徒這件事很重要請他務必放在心上。司徒在得知我們此番遇到的怪事之後,沉吟了片刻後對我們說,你們這回遇到的,是活死人。
活死人,可不是金庸先生筆下的那種,而是特指遊離在生死之間的一種狀态,嚴格來劃分的話,也是屬于鬼魂,但是由于某些活人的特質尚未消失,卻又明顯失去了生命體征,于是稱之爲活死人。這個名字早期的時候常常被用來形容那些因爲礦難而死去的礦工,因爲礦工大多數的工作時間是在地面之下,而我們中國人認爲隻有死人才會在地面之下,所以稱其爲活死人。如果細細查找的話,我們不難在一些礦難事故的新聞中找到這樣一些消息,例如某某煤礦發生礦難,死亡多少多少人,但是其中有少數人自行鑽了出來或是被搭救,但是獲救後沒多久卻因爲嚴重内傷而死亡等等。尤其是那些自己爬出來獲救但很快又死掉的,就是典型的活死人。
換句話說,當礦難事故發生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就已經死亡了,但是鬼魂卻不肯作罷。當求生的**大于周圍的阻力時,鬼魂往往會借助自己的身體做出一些超過自身能力範圍之外的事,例如徒手挖坑逃脫之類的,這樣的情況相對比較少,而且被發現率并不高,這些鬼魂暫時留存的唯一目的已經不能稱其爲心願了,而是一種最基本**,甚至是渴望。殓房裏躺着的那位,按照司徒這麽一提醒,我立刻就跟活死人挂上了鈎,如果說他有**或是渴望的話,我們似乎這麽長時間一來,一直忽略了最初那個醫護人員提到的一個重要線索,就是莫名出現的煙味。
想抽煙的**已經足以造成一個鬼魂不甘願離開嗎?我自己和胡宗仁也都算是煙鬼,我斷定我們死後一定不會因爲想抽煙而留爲禍害。司徒說,他不在現場,具體情況也很難精确的分析,但是他能夠斷定這是個活死人,既然人都在那兒了,不妨就試探一下吧。
我問司徒怎麽試探,他說你們倆身上不是都有煙嗎,點燃了丢一根進去,如果并非此原因的話,再想别的法子吧。我心想除此之外貌似也沒有新的辦法了,司徒忙着跟鐵松子師傅愉快的嬉戲估計肯接我電話都是賣了我好大的面子了。于是挂上電話後,我就原路返回了胡宗仁他們身邊。看到胡宗仁的時候,他正靠在牆上目中無人的昂着頭,在他對面站着氣得快哭出來的趙婧和尴尬的在一邊不知道該不該勸的梁政委,不用問,看樣子剛才我打電話的這期間,趙婧和胡宗仁曾經發生過一次激烈的拌嘴,而且以胡宗仁的嘴賤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胡宗仁看我來了,于是問我司徒怎麽說,我大緻轉述了一下司徒的意思,胡宗仁問我是不是要照辦,我說是啊,你有煙嗎?他從包裏摸出煙來,點上了一根,接着就朝着那兩扇并列的雙開門走了過去。先是打開了靠近走廊的這一扇,這是一扇帶玻璃的雙開門,裏邊則是一扇防火材料的無窗門。胡宗仁靠在裏側的房門上,用力吸了兩口後,突然把門推開了一道縫隙,然後把燃燒了一小半的煙用拇指和中指彈了進去,然後就雙手緊緊拉住門。我隻看見一陣哐啷啷撞門的動靜後,門裏就安靜了下來。
我提醒胡宗仁,保險起見,再來一根。胡宗仁點點頭,在我們預估到香煙即将燃盡的時候,胡宗仁再次故技重施的彈了一根進去,這次我們等到計算時間差不多第二根煙燒到一半的樣子,我就跟着站到了胡宗仁的邊上,悄悄把門推開了一道縫隙,我和胡宗仁一個在高處一個在矮處,朝着門内張望着。
室内有燈,亮度比起我們站着的走廊要大很多,所以我們很輕易就看清了裏邊的情況,并且在第一時間找到了地上的煙頭,其中一根已經燃盡了,也許是因爲胡宗仁剛才的緊張,彈得有點遠,快接近洗手池的位置了。而另一個則很不巧的被胡宗仁彈到了中間的化驗台上,比較靠近邊緣,依然還在冒着煙,但是當我們找到這個煙頭的時候,卻無法避免的看到了先前的那個屍體,正以一個非常怪異的姿勢,頭部臉的一側貼着化驗台,面朝着煙頭,煙霧竟然不間斷的灌入了他的鼻孔裏。
所謂的不間斷,就是沒有呼吸頻率一樣,屍體的鼻孔看上去此刻更像是一個吸塵器或者抽油煙機,源源不斷的把煙霧給吸了進去。還不隻如此,屍體的眼睛半眯着,一副非常享受的模樣。胡宗仁關上門對我輕聲說,看樣子還真被司徒給猜對了,這世上還真有想抽煙想到死不瞑目的人啊。我說那現在怎麽辦,咱們進去嗎?胡宗仁說當然進去了,你的敷陣對這種有身體且身體是自己的鬼魂好像沒啥用,他既然沒沖出來,那咱們爲什麽不進去。我轉頭看了看隔在門外的趙婧和梁政委說,那這兩個家夥怎麽辦?胡宗仁想了想說,就讓趙婧呆在這兒保護政委吧,咱們倆進去,她們跟着進去,不是隻會拖後腿嗎。
我點點頭走到外邊,對趙婧說,你在這兒把梁政委看着,我們得進去試試了。趙婧急忙問,你們要試什麽?我回答她,關你屁事。接着我關上了外側的那一扇門,并且從裏邊把鎖銷給扣上,接着我也點上一根煙,把煙遞給胡宗仁,對他說,再來一次。
胡宗仁接過煙,再次彈了進去,等了大約半分鍾,我對胡宗仁點點頭,我們倆人就輕輕推開門,然後閃身入内後,立刻關上了門。可是當我剛剛鎖好門打算轉身看着室内的時候,剛一轉過來,我的臉就撞到了胡宗仁的背,我正想問他愣着幹什麽的時候,卻看見胡宗仁傻傻的平視着前方,必須承認他這樣的表情我從未見過,有驚詫,更有一絲害怕。
我順着胡宗仁的眼光看過去,然後,背心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