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他這個行爲簡直是不自量力,因爲我多年來憑借逃命這一絕學可謂傲視所有行裏人,論跑步他可不是我的對手,再說這樣奔跑實在是很危險,我們隻是想要問個水落石出,并沒想過要他因此遭受什麽傷害或危險。于是我也追了出去,在跑出幾十米後,我一個前撲,雙手抱住了他的腰,把他按到在了地上,起初他還掙紮了幾下,但是很快就放棄了。直到他下車我才發現他的體型是比較偏瘦的那種,所以無論比哪一樣,我和胡宗仁都不可能占了下風。當我認爲我已經穩住這個家夥的時候,我就把他的手扭到身後,他疼得叫了起來,我就這麽把他給押着,走回了面包車的地方。
胡宗仁鑽到車上,點亮了面包車的雙閃燈,并打開了車身右側的滑拉門,接着從裏邊把這個男人給抓了進去,我就沒坐上去了,而是站在門外守着。我問那個男人,現在你說不說,到底是誰讓你來跟蹤的。男人還是不肯說話,但是從表情來看,他一定很後悔自己做了這件事,但是不知道出于什麽樣的原因,他始終不肯開口。于是我對他說,你應該知道,如果今天你不把實情告訴我們的話,你根本沒辦法離開這裏的。胡宗仁也跟着說,沒錯,既然你都開始跟蹤我們了,那你應該知道我們是幹什麽的,或者幹過些什麽,我老胡可是沒那麽多顧慮,你今天要是不說,大不了我們就多花點時間查一下而已,那也沒什麽大不了,不過你的日子恐怕不那麽好過了哦。
男人的眉毛抽了一下,好像是有點動心了。我接着跟他說,你如果實在不願意說,那也沒關系,待會我們翻過欄杆把你綁了丢在亂石堆裏,你死不了,但是從這裏到最近的有人的地方恐怕你要慢慢走着去了。胡宗仁笑着說,綁之前先把衣服褲子扒了,原生态啊!雖然我深知胡宗仁的變态,但是此刻我也知道他是在故意吓唬這個男人。果然男人在聽到這些以後,突然愁眉苦臉的對我們說,求你們放了我走吧,我也是受人之托才幹這件事的。胡宗仁問他說,那你告訴我們托你來的人是誰,我們就不難爲你。
男人沉默了一會說,我不知道那個人叫什麽名字,我隻知道她是個女的,我和她單線聯系。
女人?我最讨厭女人了,玩起陰的來,比男人狠不知道多少倍。我問那個男人說,那個女的怎麽找上你的?男人說,是因爲我曾經欠了他大師兄一筆錢,她找到她師兄說需要找人幫忙監視你們倆,這樣的話那筆賬就算是抵消了。聽到大師兄這個稱呼,我就知道,這個女人一定是我們行裏人,因爲現在的社會關系裏,很少還有相互稱呼爲師兄師妹的。我問男人說,那他師兄是誰,你告訴我們名字,我們自己查好了。男人說,這個我不敢說,這些人我惹不起,就算你們今天真的把我殺了丢在這裏,我也不敢跟你們說他的名字。
胡宗仁站起身來,由于個子高,他根本沒辦法站直身子,他一腳踢在那個男人的大腿上,惡狠狠的威逼道,你惹不起他,你就惹得起我們嗎?那男人叫喚了兩聲後,也沒回答胡宗仁的問題,隻是一個勁的求饒。我看這樣子他也不會說了,于是我就打開前面的車門,找到了這個男人之前放在儀表盤上的電話,我對他說,你不說也沒關系,你這電話裏的人,我挨個找,總能找到。
那個男人可能早已忘記自己的電話還扔在那兒,眼看我拿到電話了,知道再也無力反抗,卻依然沒告訴我們那個大師兄究竟是誰,他隻是彎着腰,一副痛苦模樣的哭着。我把電話放在包裏,然後走到我車後邊,取出一截紮帶,我車裏常常有這些奇怪的東西,紮帶可以幫我在後備箱裏固定很多因爲轉彎的關系晃來晃去的東西,偶爾也能用來捆住别人的手腳。我取出兩根後回到了面包車裏,然後把這個男人的手腳都用紮帶給束了起來,别小看這一根小小的塑料繩,沒有剪刀的話,一般情況下根本解不開,比手铐還好使。下車後,我對那個男人說,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繼續難爲你了,如果今後有人問起你,你就說你跟蹤我們的時候被我們發現了,這和你沒關系,這樣想來你的那位大師兄朋友,也不會爲難你什麽。欠了錢就要還,别學着電影裏一樣幫人賣命,媽的又不是黑社會。
我接着對他說,等我們到了重慶,會幫你打電話找人來救你的。胡宗仁跟着我下車後,一副慈愛的模樣摸着那個男人的臉,然後哈哈大笑着走掉了,在路過面包車車門的時候,他打開門,拔下了車鑰匙,對那個男人說,鑰匙我們就拿走了,畢竟你現在也用不着了。接着跟我一起回到車上,揚長而去。
由于知道了有人在跟蹤監視,我和胡宗仁就不敢在繼續走大路,而是在下一個高速路出口的地方就下了道,找老路回了重慶,在一個看上去比較僻靜的地方,我先用剛才收繳來的電話給胡宗仁的手機打了一個,讓他存下了号碼,以便我們到時候托關系反查。随後我就把電話丢給了胡宗仁,說你看看這上邊的這些号碼,有沒有你看着眼熟的,例如軒轅會的人。胡宗仁翻看了一遍,說這麽多号碼我怎麽記得住,打一個不就完了嗎。我說那你打算打哪個?胡宗仁指着電話上的一個号碼說,你看這撥出和接電記錄,這個号碼光是今天這一天都相互通話了十幾次,這個人應該就是幕後主使了,隻是我們不清楚究竟是那個大師兄還是那個女人。
胡宗仁按照通話記錄上的号碼回撥了過去,接着打開了免提模式。在安靜的鄉鎮小路上,那電話鈴聲顯得那麽刺耳。響了十多聲以後,電話被接了起來,我和胡宗仁都沒有說話,對方也沒有說話,過了幾秒後對方才問,他們倆現在走到哪兒了?搞定了嗎?
是個女人的聲音,這聲音我聽着耳熟。當我正在想到底曾經在哪裏聽到過的時候,胡宗仁突然開口說,嗯,搞定了。對方一愣,有點驚慌的問,你是誰?胡宗仁冷笑一聲說,我還能是誰,你他媽跟蹤的誰我就是誰!你這是什麽意思啊,趙婧同學。
這個時候我才想起,這個熟悉的聲音,竟然是早些時候我和胡宗仁在印刷廠遇到的那個神秘的女孩兒趙婧,在那天遇到她之後,我和胡宗仁曾分别找人打聽了一下她的來曆,隻知道她的師傅是道上一個老前輩,前幾年已經過世了,大概是過世之後趙婧跟着師兄或是誰再學了幾年,就出師開始行走江湖。這位老前輩我們也隻是有耳聞而從未謀面,師門神秘,且這位老前輩在90年代的時候曾經和司徒師傅及其他衆多師傅一起,在那年重慶遭遇大旱的時期,成功滅了個大家夥而出名。那個時候我還是個中學生呢。本來印刷廠一見也隻是讓我對這個姑娘心存畏懼,因爲我本來就挺讨厭跟女孩子成天交往過多,因爲我覺得她們嬌氣,麻煩。但是這個趙婧我卻始終不敢,心裏始終還有點害怕,至于害怕什麽我卻說不上來,她在此之前出現在我和胡宗仁的世界裏時間過于短暫,又非常神秘,以至于讓我有一種“這個女人少去招惹”的感覺,即便她算是個美女,也那麽年輕。
聽胡宗仁喊出她的名字的時候,我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摸出自己的電話對照了那個号碼,果真是趙婧的。趙婧在電話那頭聽到胡宗仁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笑呵呵的說,看樣子我找的人不怎麽得力呀,你把他怎麽了?語氣裏有些輕佻,一副吃定我們的感覺。胡宗仁說,你廢話少說,你快告訴我你爲什麽跟蹤我們,而且你是怎麽知道我們人在四川的。真是沒想到你這女人這麽陰險,我真是小看你了。
趙婧冷笑一聲說,既然被你們發現了,我就跟你們直說了吧,你以爲那天晚上我在印刷廠遇到你們兩個王八蛋,是一個巧合嗎?你們可真蠢,連印刷廠的那個業務都是我們拐彎抹角的繞到你們身上的,爲的就是要在那天晚上讓你們倆看見我,隻不過我失算了一步,我沒料到我暗地裏找人來跟蹤保護你們,卻找了個草包。
我注意到了趙婧此處的兩個用詞,一個是“我們”,一個是“保護”。誰是“我們”?難道趙婧背後還有個組織?如果說印刷廠的那個案子是她想法子嫁接到我們身上的,那麽當初那個印刷廠老闆所謂的占卦和貴人,可就完全是在胡說八道惹我們中計了,而且當時印刷廠的那個女鬼,讓我們糊裏糊塗的就給送走了,絲毫弄不清來龍去脈,這一切都是個計謀嗎?這麽說起來,在此之前我和胡宗仁一起經曆了十三個案子,其中竟有一個是趙婧和她的人冒充軒轅會丢給我們的假案子?還有就是趙婧口中的“保護我們”,那又是什麽意思。
我快速在腦子裏分析了一次,盡管依然很糊塗,但我至少确定了兩點,第一,趙婧是知道我們和軒轅會之間那個二十四件案子的約定的,說不定她的圈子裏就有軒轅會的人,隻不過分不清是敵是友罷了。第二,這個女人用心良苦制造了一次偶然的相逢,竟然能夠把我和胡宗仁騙得信以爲真。
厲害,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