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他的語氣有點焦急,按理說胡宗仁的風水堪虞知識比我要強了不少,起碼他還分得清哪裏是死位,哪裏是鬼位,我卻需要從羅盤的方位來計算才能得知,基于我從小就跟數學類無緣,所以我還沒辦法保證我是給人家算正确了。而胡宗仁口中的“收拾屋子”,通常情況下我們都指的是因爲房子風水及室内擺放等出現了問題,而導緻了引來鬼的情況。一般來說,這種情況是很容易解決的,因爲那些鬼和這間屋子本身并沒有什麽直接關聯,所以隻需要适當地改變下屋子裏的擺放,通常能夠使得那些出現在屋子裏的鬼魂呆不下去,自行離去。所以當胡宗仁告訴我“收拾屋子”反倒把麻煩給收拾出來了的時候,我就開始察覺到事情恐怕是沒那麽簡單了。
很顯然胡宗仁自己也知道可能是他一開始就估算錯了方向,也許那家人鬧鬼,并不是家裏擺設的問題。但是當着客戶的面他大概也不好意思直說,于是就給我打了這麽個電話。朋友有困難我自然是要幫忙的,于是我問他你現在在哪兒呢?他說他在茶園新區某某街道。我說好,我這就過來。
當時是中午,我剛剛吃過午飯。彩姐也不在家跟幾個朋友出門逛街去了,于是我收拾好必備的東西,給彩姐發了個短信,說我去一趟茶園新區,幫胡宗仁點忙,接着就開車出門了。
我家距離胡宗仁所在的位置開車走高速路的話,大概也就二十多分鍾的路程。下了高速路以後一邊走一邊打聽,很快我就找到了胡宗仁說的那個地方。嗯,看得出來,胡宗仁是個很有品味的人,因爲他把這擁有一大排聯排别墅的富人區,親切地稱呼爲,街道。
我想可能跟我的車有關系,雖然我車是新買的,也不算很掉檔次,但門口那位穿得很像警察的保安同志,硬是上上下下把我打量盤問了很久,依舊不肯開門讓我進去。到後來我實在是沒耐心跟他繼續糾纏了,于是就給胡宗仁打電話,讓他的雇主給門崗打電話說,放某某車牌的車進去,這樣我才進了這個别墅區。這其實并不是第一次在這樣的地方辦事,以前我生意最好的那幾年,找我的不少人都是富人,有個套把套别墅實在算不上什麽稀奇事。越是有錢的人,往往就越害怕這些東西,因爲不見得每個人的錢,來路都是見得光的。
很快我就跟胡宗仁碰了頭,在那棟三層樓高的别墅底下,一個看上去歲數比我還小的女孩兒正面帶愁容地站在入戶的門廳那兒。胡宗仁把我拉到院子外,确保我們之間的對話不會被那個姑娘聽見。我問他,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胡宗仁愁眉苦臉的說,本來早前他接到這個女人的電話,說是家裏面老有東西,發出奇怪的聲音,每天都集中在深夜,早晨,和中午。絕大多數都發生在她睡覺休息的時候,于是導緻她在這裏住着基本睡不好。
我問胡宗仁,她家裏人呢?胡宗仁說他也不知道,管那麽多幹嘛。胡宗仁告訴我,最早的時候他還以爲可能是有什麽東西跑到屋子裏來了,或者是裝修的時候有些地方疏忽了,給了那些鬼魂可乘之機。因爲我和胡宗仁心裏都清楚,通常的别墅區都不會選擇在鬧市區裏,這就意味着可能在開發商征地的時候,這片地原本就是荒坡或農田。這麽一來的話,就有可能因爲老屋根基或是動了老墳的關系而鬧鬼,但那一般不嚴重,就跟鄰居之間偶爾拌嘴一樣,很容易就能解決。而這樣的别墅區,家家戶戶都帶有自己的私家院子,院子裏大多會種植花草樹木或者安放假山假石等,這也難免會出現破壞原有風水的可能性。
胡宗仁接着跟我說,但是怪就怪在,就在前天晚上,之前這個女的一直都隻是聽見聲音,起初以爲是耗子什麽的,久而久之那聲音開始越來越大,從最初那種細微的聲音,開始變成走路甚至是踏步的聲音,半個月以前變成了用手指甲摳地闆那種刺耳的聲音。那位女士還說,不隻如此,有時候家裏還時不時傳出金屬摩擦的聲音。胡宗仁說,這種聲音逐漸變大并且越來越肆無忌憚的話,這說明這裏的鬼魂正在向屋主發出警告,警告的内容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大多數是要屋主離開不要占據它的地盤之類的。胡宗仁說這樣以來他才答應了這個女人的請求,來這裏看。
胡宗仁接着說,可是來了以後,他發現這屋裏的确有很多地方不符合風水常理,有的甚至是擺在兇位上。于是他開始把幾層樓都仔細檢查并做了手腳,當他正打算告訴那個女人屋子已經收拾好了的時候,胡宗仁就被一股突然出現的力量,從二樓的旋轉樓梯口推了下來,然後他就一路滾到了底樓。
說到這裏的時候,胡宗仁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腮幫子,我這才注意到,他這一摔看上去雖然沒什麽大礙,但也是吃了點苦頭的。我幸災樂禍說,那你當時滾落的姿勢一定很優雅,把那姑娘給吓壞了吧?胡宗仁說,可不是嗎?所以這才叫你來幫忙!我是誰啊?我是胡宗仁啊!都有鬼敢推我下樓,想必肯定不是什麽遊魂野鬼了,有點來頭。我問胡宗仁,那這個女的之前跟你說的情況都還有些什麽啊?胡宗仁嘴巴朝着門廳的那個女人一努,說你自己問問她去吧。
說完胡宗仁就帶着我走到那個女人身邊。他告訴那女人我是他的同伴,也是幹這行的。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女人,二十七八歲的感覺,身材高挑,頭發燙過,有些卷。如果換到别人身上,我一定會說這樣的發型很像是方便面,但是在這個女人身上,卻顯得特别好看。她長得很漂亮,我是指連素顔都會讓人覺得是大美女的那種。穿着修長的碎花連衣裙,6月的天氣已經開始有些熱了,所以她這一身看上去已經透着一些小性感了。而由于本人天身有個緻命的弱點,就是我實在沒辦法抗拒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雙美腿,所以當眼前這個身材修長苗條的女人,讓我察覺到她有一雙修長的腿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些噴鼻血了。
富二代,或者是官二代。這是我一開始對這個女人的定義。以她的歲數來說,住這樣的房子似乎是太奢華了一點,所以他應該是爹媽比較有錢吧。我跟這個女人打招呼,她微笑着點頭,彬彬有禮的樣子。接着就帶着我和胡宗仁在門廳外的竹沙發上坐下。我問她怎麽稱呼,她說她姓田,所以我稱呼她爲,田小姐。
我問田小姐,除了胡宗仁跟我描述的那些情況以外,讓你最爲确信自己家鬧鬼的最直接的根據是什麽。田小姐說,本來家裏有些怪聲音,自己也隻是懷疑而已,打算說能忍忍就忍忍了。可是直到3天以前,她晚上洗澡的時候,洗到途中卻隔着淋浴間的玻璃,看到了外面站着一個人。
色鬼嗎?我心裏想着,有時候色鬼就會幹這樣的事。真羨慕這隻色鬼。于是我告訴田小姐,盡可能的說詳細一點。她說要不你跟我來吧,我帶你看看地方。于是我和胡宗仁又跟着田小姐走到了屋裏。
從屋裏的裝修來看,她應該是花了不少錢的。光是客廳裏那台巨幕電視機和電視機前那g字頭的真皮沙發,加起來估計都夠我自己家當初裝修的費用了。一層是客廳,廚房,連接車庫的工具間,還有保姆房等等,田小姐告訴我,這二樓三樓就是卧室書房等了。裝修風格比較現代,簡約談不上,卻又不是那種傳統别墅裏,很歐式很奢華的感覺。從底樓到二樓差不多接近三米高,是旋轉式的樓梯,我想當時胡宗仁從上邊摔下來,一定比較疼。田小姐帶着我們到了二樓後,就直接推開樓梯口右側的一道門,我走進去一看,那是浴室。
浴室很大,除了有一個大概能容納三個人同時泡澡的方形浴缸外,邊上就是馬桶。馬桶的對角,就是一個用玻璃圍起來的小區域,是站着沖澡的。田小姐告訴我說,當天晚上她就是在裏邊沖澡,玻璃本身是磨砂玻璃,隻能隐隐約約的看到外邊的情況。再加上洗澡的時候水霧挺大的,玻璃就變得更加模糊。
我仔細看了看那玻璃。玻璃開合門的外側,有一排挂鈎,這應當是洗澡的時候用來挂換洗衣物的。田小姐說,當天晚上她把自己的内衣什麽的都挂在上邊,由于内衣都是深色的,所以自己洗澡的時候也能很明顯看見外邊的衣服,隻是看不清而已。但是洗到一半的時候,頭頂換氣扇突然發出卡卡卡的聲音,好像是有什麽東西給卡在裏邊了似的。于是她就擦幹臉上的水擡頭去看,卻什麽也沒發現,隻是在那十幾秒時間裏,浴室裏的燈光突然變得亮了許多。我問她亮了許多是什麽意思,她說就好像供電過多,原本15瓦的燈泡變成30瓦的亮度一樣。我點點頭,心想這大概是因爲鬼魂出現影響了周圍頻率的關系。田小姐接着說,就在這個時候,她模糊之看見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動了一下,一個女人單獨住在這裏,肯定是比較小心的,于是她開始四處尋找視線裏什麽東西是黑色的,很快她就發現了自己挂在門上的内衣褲。
田小姐呼出一口氣,好像這種回憶依舊能讓她心驚膽戰一般。她說,起初她隻當那是自己的衣物,但是仔細一看,卻發現自己的衣物中間,突然多出來一張人臉,而那個人正把整張臉貼在玻璃門上,看不見眼睛,透過磨砂玻璃面朝着田小姐,咧着嘴詭異地笑着。
最奇怪的是,頭下面就什麽也沒了,田小姐說,她沒有看見站在地上的腳,隻看見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