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制服水鬼

“胡宗仁!胡宗仁!”我開始有點驚慌的叫喊着。自從我認識胡宗仁以來,雖說我們經曆過非常多的危險,但那種危險隻是相對于平常人而言,并未到那種可以直接威脅到生命的程度。我自己的水性我是清楚的,在我9歲那年我就跟我爸一塊橫渡嘉陵江了。而胡宗仁雖然一直都跟我說他水性也不錯,但我卻從來沒跟他一起下過水。加上這5月的天氣,雖然天氣已經開始有點小熱,但是下水遊泳還是稍微早了一點,更别提我們身上都還穿着春裝,水浸濕了衣服,貼在皮膚上的感覺可真是不怎麽樣。

十多秒鍾以後,胡宗仁依舊沒有浮出水面,這下我就真的着急了,一咬牙,我就翻身潛下了水裏。

小時候看那些無聊的電影,覺得在水裏睜眼睛是一件很犀利的事,長大後才知道,在水下睜眼睛雖然很快眼睛就能夠習慣那種水裝滿眼眶的感覺,但根本就看不清楚任何東西。那種感覺就好像是眼裏滿是淚水,所以非常模糊,我下潛後就開始打着電筒到處找,再清澈的水在底下也會有泥沙,胡宗仁絕非一個肯束手就擒的人,所以我就四處尋找着哪裏的水看上去最渾濁。很快我就在胡宗仁下沉處不到幾米的地方找到一團渾濁的水,雖然眼睛看不清,但還是能隐約看見他在泥漿裏亡命地蹬腿。

我照準了方向,把電筒卡在皮帶上,迅速遊了過去。水裏泥漿很多,我擔心眼睛受不了,就眼看着自己就快靠近的是你,閉上了雙眼,然後伸手四處抓着,希望能夠因此而抓到胡宗仁,再把他給拉起來。我很快抓到了,于是死死不放,而當時我感覺也差不多是在水底了,于是轉身,腳踩地,死命蹬着往水面上遊去。

在我露出水面後,我本能地大口呼吸,然後甩掉臉上的水,由于那個年份我是留長發的,所以我打賭我當時甩頭的姿勢很像一匹馬。緊接着我用力把抓住胡宗仁的手朝着水面上拉,但手上卻非常重,就好像是我和那隻水鬼在拔河一樣,胡宗仁就是那根拔河繩。盡管我知道胡宗仁身體強壯,但是這突然被拉下水,來不及閉氣,難免會在這麽短短幾十秒時間裏脫力。而就在這個時候,離我大約四五米遠的地方,胡宗仁突然像一隻水獺一樣,呼噜一聲冒出了水面,出水後他咳嗽了幾聲,然後四下張望,看到我以後,他問我,你沒事吧?

我抓着胡宗仁,而胡宗仁卻出現在離我幾米之外的地方,那我手上抓的是什麽?想到這裏的時候,我突然背心一涼,連皮膚緊張收縮的感覺我都能清晰的記得。于是我閉了一口氣,使出喝奶的勁兒,使勁把我手上那玩意,狠狠地扯出水面。

在這一次猛力的拖拽間,最先露出水面的是一根蓮藕狀的東西,看得出來,那是一隻腳。但是腳上卻長着長長的腳趾和指甲,指甲有點像魚類的背刺。緊接着,就是一個黑乎乎好像是屁股的東西。由于我的手隻有這麽長,我沒辦法把手上這玩意完全扯出水面,而且我當時心裏已經知道,我手上抓住的這個東西,隻有兩種可能。要麽就是早前溺亡在水裏沒被打撈起來的屍體,但我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爲屍體即便是在水下處于一個真空狀态,終究是個屍體,怎麽可能還長出這麽長的指甲來?所以就隻有剩下的一種可能性了,我手上這玩意,就是我們早前費盡心思想要抓卻沒抓到,還把胡宗仁扯下水底的那隻水鬼。

胡宗仁大概是映着我手上微弱的手電筒燈光看見我手上抓着的東西,他很快就明白了,于是撲騰着朝着我遊過來,因爲我和他距離不遠,所以我們很快就碰頭。我手上抓着的水鬼下半身讓我給倒提着,腰部以上的位置還在水下,我必須得說,它的力量比我想象中還要大很多,但也絕非不可抗拒的那種。直到胡宗仁到了我身邊,伸手抓住了水鬼的另一隻腳,于是我們倆就開始玩命朝着岸邊遊過去。

而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有時間來細細感覺我手上抓着的這個東西。其實很難形容那種觸感,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玩過那種裝了水的氣球,捏上去的感覺就是那樣。但是并不是氣球那種有非常明顯的塑料的感覺,而更像是一個長了絨毛的東西,稍微用力一點捏的話,會感覺到裏邊有一種帶韌性,但卻絕不是骨骼的東西,如果你此刻捏着自己的手腕或腳腕,你一定會透過皮膚感覺到不遠處的骨頭,但那時候我手上的東西,卻感覺中間隔着一層液體。我忍不住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感覺就是皮膚,但卻略略有點生澀,而且滑溜溜的,有種鼻涕的感覺。

所以别問我是怎麽知道鼻涕的感覺的,我不可能告訴你們我小時候最喜歡玩鼻涕。

也許是因爲之前釣水鬼的時候這玩意已經讓我們整得有點筋疲力盡了,把我們扯下水簡直就是在亡命一搏了。而把胡宗仁拉下水底,更是本能的做法了吧,因爲我覺得它并不是刻意選擇了胡宗仁,而是随機挑選了我和他之間的一個拉下水而已。胡宗仁隻不過是碰巧比較運氣不好的那個。因爲水鬼是一種非常特殊的靈異東西,通常活物的靈魂和**一旦分離,就會分别成爲屍體和鬼魂,也就是說,**算是靈魂的一個容器。而水鬼本是溺亡的鬼魂,卻因爲要在水下活動而借助了死人的屍體,進入了容器,但**已經是沒有機能的死物了。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不斷地交替着害死人,以達到自己逃離的目的。

直到我和胡宗仁腳已經踩到了岸邊,這水鬼還在盡力掙紮,隻不過力氣比起初小了很多。水本身也有化解力量的作用,所以當我和胡宗仁合力把它整個拖到岸上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掙紮,而是一動不動了。

我和胡宗仁都累壞了,坐在地上喘了一陣氣之後,我才發現我們倆的手電都還奇迹般的沒有因爲進水而失靈。起碼在那個檔口還沒有。于是我伸手把被我們抓到岸邊的水鬼抓住翻了個身,然後對胡宗仁說,來吧咱們看看這玩意究竟長個什麽模樣。

手電的光照下,癱在地上的這個人形的小怪物一覽無遺。它的體型大小差不多就好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渾身都是黑黝黝的,并非那種蘸了墨水般的黑,而更像是我們買的豬蹄,被火燒焦了表皮般的黑色。體表充斥着那種細細的絨毛,比我們人體的汗毛要粗很多,密度也大很多,毛發也都是棕黑色的。整張臉看上去是最爲奇怪的地方,因爲它的眼睛是一直沒閉合的,原本人類的黑瞳已經不見了,變成了綠豆大小的一點黑色,看上去很像是那種海魚的眼睛。沒有鼻梁,但是卻有兩道又深又長的小口子,看上去應該就是鼻孔。但轉念一想反正都死了,要鼻孔來有什麽用呢?耳朵看上去很像個假的,并不像我們的耳朵那樣有輪廓地長出來,而是緊緊貼着腦袋,我仔細瞧了瞧,發現那根本就是被什麽我們不知道的玩意給粘住了而已。嘴巴則是長得最讓人不舒服的地方,如果按照我們的俗話說嘴大吃得開的話,那麽這水鬼的嘴就是特别吃得開的那一類,我用手指頭撩開嘴皮,看見裏面密密麻麻都長了些白色的,米粒狀的似乎是牙齒的東西,看着惡心。頭發稀稀拉拉的,頭頂也有頭發,我并沒有看到傳聞中河童頭頂的小凹槽。

我和胡宗仁都知道,水鬼是一種形态,它的形态有一些是特定的,例如體型大小,皮膚顔色,手腳的模樣等等,除此之外也會根據出事地方的不同而有些不同。這就好像歐洲人和非洲人,骨子裏看上去都是一樣的,但展現出來的還是會有區别。這是我第二次抓水鬼,是胡宗仁的第幾次我倒并不清楚,不過我們都明白,每次抓住的,都肯定不會看上去一樣。胡宗仁笑着跟我說,看來那些河神河童的傳說,還真就是傳說啊。

我沒理他,我們倆身上全打濕了,我說你剛才怎麽回事啊,是怎麽被抓下去的。胡宗仁吐了一口口水以後,憤憤不平的說,我聽你問我話呢,正打算回答你的時候,就被什麽東西給抓住了腳腕,然後使勁朝下扯。我當然要掙紮了,但是這家夥懂得在水裏控制你的手腳,讓你使不上力,而且我當時下水很突然,嗆了幾口水,忍不住鼻子嘴巴裏全是水朝裏灌,然後我就感覺有隻冷冰冰的手開始在我嘴巴和鼻孔裏塞泥巴,我就知道這玩意是安心要害死我呢。但是手腳都被困住了,動也動不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胡宗仁撩起自己的褲腳,然後用電筒照着對我說,你看這是什麽。我順着看過去,他的兩隻腳的腳腕上都好像是被麻繩捆住般的纏了不少水草。水草是韌性很好的東西,許多正常淹死的人,都是因爲被水草給纏住了腳才丢了性命的。胡宗仁扯下了腳上的水草,丢在地上,翻開襪子,有一處明顯的淤青,他苦笑着說,幸好這回咱們是兩個人,要是就我一個的話,老胡這條小命可就要說拜拜了。

胡宗仁脫下自己的襪子,一隻手不斷在腳趾縫之間摩擦着,另一隻手拿着那濕漉漉的襪子一邊抽着地上的水鬼,一邊罵着,你個***,想弄死我,再練練肌肉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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