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自己出生到現在的十七年裏，遍觀大陸各國的曆史，瓦利·哈林看到過無數牽強附會的宣戰理由，聽說過許些污穢不堪的貴族醜聞，也見識過許多聳人聽聞的要求條款，但就算是這樣……布魯諾的要求依舊讓他爲止一愣。
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比這更爲扯淡的事情！
什麽時候種出萬畝郁金香，什麽時候就幫助自己取得子爵之位……
瓦利·哈林認真地看着眼前的這位伯爵大人，費盡心思地想要從布魯諾的臉上找出一點兒開玩笑的樣子。
在布魯諾提出他的要求之前，瓦利·哈林曾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比如……在扶持他成爲子爵之後索要高額的金錢、允許伊達爾的戰船商船停靠港口……
又或是讓自己做什麽羞恥的事情從而留下把柄……
但是，當“種植萬畝郁金香”這個條件從這位伯爵大人的口中蹦出來的時候，瓦利·哈林突然感到了一絲迷茫……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在幹什麽？
瓦利·哈林的腦子飛速運轉着，他千方百計地想要把種植郁金香與幫助自己獲得爵位這兩件事情關聯起來，但是……一無所獲。
因爲這兩件事情之間壓根就沒有任何的聯系，這完全就是兩個獨立事件！
瓦利·哈林聽說過郁金香，這是一種生長在諾曼帝國的花卉品種。
雖然郁金香的栽種面積不大，數量也不多，但一直都是一種頗受貴族喜愛的觀賞植物。
花卉剛勁挺拔，葉色素雅秀麗，端莊動人，清香淡雅。
幾乎在每一位諾曼帝國貴族領主的花園之中，都會有幾朵郁金香點綴其間。
不過……雖然郁金香的消費群體多爲貴族，但這卻并不意味着郁金香的價格又多麽的高昂。
這是因爲，郁金香不同于白糖、珊瑚手串，它既不能滿足貴族的口腹之欲，又無法襯托出貴族夫人雍容華貴的氣質，大多數貴族隻是不願意看到自己的花園裏空蕩蕩的，因此便随便往裏面塞上幾朵罷了。
況且，比郁金香更爲豔麗珍貴的花朵還有許多，所以……雖然郁金香數量稀少，但卻很少有人專門種植。
可是，眼前的這位伯爵大人，竟然一開口就要自己種上一萬畝郁金香？
什麽時候……種花也能夠和爵位畫上等号了？
還未等瓦利·哈林說什麽，布魯諾便大大咧咧地摟過哈林的肩膀，興緻勃勃地幫他安排了起來：“這郁金香可是個好東西！你想想，爲什麽我别的花不種，偏偏要種郁金香呢？”
“是啊！爲什麽？”瓦利·哈林問道。
布魯諾指了指窗邊的花壇之中，那裏所栽種的，正是幾朵盛開着的郁金香，說道：“來來來，我告訴你啊……這郁金香啊，其實不僅僅隻有咱們現在常見的這幾種顔色，你看……現在市面上能夠見到的郁金香，是不是大多都是些紅的黃的這種常見的顔色？”
“對啊！”
“可是你知道郁金香的花語嗎？”
“花語？”瓦利·哈林愣了一些。
雖然這個時代的貴族們，已經開始有了布置花園栽種奇花異草的心思，但是像花語之類的玩意兒，卻還沒給整出來。
“你瞧！這就看出郁金香的不同之處來了！其他的花縱然再美麗再鮮豔，但那些豔麗花朵在本質上卻是空虛的，是沒有靈魂的！一朵沒有花語的花，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空洞而又乏味！”
“但是……郁金香卻與此不同，比如，這栽種的紅色的郁金香，它的花語便是愛的告白！”
“愛的告白？”
雖然還沒弄明白眼前的這位伯爵大人就究竟是在演哪一出，但是……
愛的告白……
這個所謂的花語聽上去就覺得很拉風啊！
“這還僅僅隻是紅色的郁金香，若是哪一天你能夠種出黑色的郁金香，那可就大不一樣了！”
“郁金香還有黑色的？”
“那是當然，這黑色的郁金香，又叫作‘夜皇後’，其花瓣紫裏透紅，一旦夜幕降臨，花瓣甚至還會閃閃發光！但最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黑色郁金香的花語是什麽？”布魯諾漸漸壓低了聲音。
“是什麽？”瓦利·哈林的好奇心也在這一刻被勾了起來。
“神秘、高貴與……至高無上的權力！”布魯諾小聲說道。
聽到布魯諾的話語，哈林頓時瞪大了眼睛。
“所以……你想想，一旦你能夠培育出黑色的郁金香，然後等到巴塞爾王國的國王陛下生辰的時候，将它獻給你們巴塞爾王國的國王陛下……要知道，黑色郁金香可是獨一無二的啊！”
猛然間，瓦利·哈林仿佛意識到了什麽，眼前的這位伯爵大人……是在教導自己如何投其所好，獲得國王陛下的信重……
旁人都是送什麽金錢，送珊瑚，送寶石……而這些，簡直是一個字，俗！
而且，俗不可耐！
而自己若是送上一朵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的黑色郁金香的話……
一時間，瓦利·哈林的眼中閃着晶瑩的淚光，他滿懷感激地看向了這位伊達爾領的伯爵大人……
這簡直是……再造之恩啊！
之間瓦利·哈林用微微顫抖地嗓音說道：“感謝伯爵大人的點撥！我願意爲伊達爾領種花！一萬畝不夠，我要種兩萬畝！”
布魯諾似乎愣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我先前已經和沙比打好招呼了，你去找他索要人手就行……”
“謝謝伯爵大人！”瓦利·哈林興沖沖的朝布魯諾舉了個躬，然後一路小跑着竄了出去。
布魯諾坐在他的座椅上，思慮片刻，呐呐自語道：“我話還沒說完，況且……我什麽時候點撥過他？”
于是，布魯諾隻好又重新梳理了一番自己本來想說的話：
“把黑色郁金香獻給巴塞爾王國的國王陛下，然後……參加宴會的貴族們就會看到自己的國王因爲一株郁金香而開懷大笑。到時候，伊達爾領的郁金香就會供不應求，價格飛漲，賺得盆滿缽滿。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大把的金币，伊達爾人才算是有了幫你獲得爵位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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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