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就是很做作,很假。我看到了表演,但那表演不是發自你内心的,隻是你在按照我說的東西在變化表情,但實際上,除了嘴角在動,還有眼皮上,眉毛上有變化,别的,我沒看出來你剛才的那些個表演跟你此時的這個狀态有什麽不一樣。”吳祥說的更進一步。
“你怎麽可能看的出來?”情不自禁的,高元元這聲調就變高了。
其實,在來之前,高元元從她經紀人那裏得到了這個消息,她并沒有當作什麽太大的事兒,因爲吳祥這個導演雖然在國内有名氣,但我高元元可是拍過在國際上獲獎的片子啊,我這演技是在國際上都受到過肯定的啊,柏林電影節上我也是被提名的。
所以,高元元真的對自己很有信心,她覺得這不過是走個過場,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爲什麽我看不出來?”吳祥倒是反問了一句。
“因爲,因爲……”高元元說不出來,她是不可能說,老娘的演技是國際上肯定過的,你算個屁啊!
這麽說太粗俗了,完全不是高元元的風格,雖然她心裏是想這麽說來着。
“就因爲你剛剛出演了一部在國際上獲獎的片子?而我隻是一個國内的導演,對不對?”吳祥卻幫着高元元說出了她想說而沒有說出來的東西。
“你,你……”高元元很想說,你怎麽知道的?難道你會讀心術?
其實吳祥早看出來了,眼前的這個大美女,很多的時候都是很口不對心的,就現在更是明顯。
别的不說,吳祥雖然沒有在電影學院做一個好學生,可他見過的表演,演技,那也實在是太多了,足夠了,就不說這些,就吳祥這個重生這一條,還是個混電視圈的,他都知道。
高元元啊,她雖然名氣很大,很漂亮,片酬很高,可是,她從來沒有因爲個人的演技而被肯定過,就是沒有一個個人的表演獎項,隻要是專業點兒的,她都得不上。
如果說一兩個評委,一兩個獎項有黑幕,那國内國際這麽多的獎項,那都是黑幕?
就說她剛剛拍的那部在國内被禁的《十七歲的單車》,那獲獎也跟她的演技沒關系啊,那是評委會大獎。
也就是說,實際上,在絕大部分的演義生涯裏,高元元就是一個花瓶,一個很出色的花瓶!
“我不拍了!”高元元一甩袖子,這就要轉身離開。
“你想做一輩子花瓶嗎?!”吳祥就這一句話,直指本心!
“……”高元元不動了,剛剛轉身的她就那麽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轉過身來冒出一句話,“你憑什麽說我是花瓶?!我之前的片子都入圍柏林電影節了!”
終于說出來了,高元元這心裏是順暢的多了。
“呵呵,柏林電影節,銀熊是嗎?那兩個男主角都是新天才是嗎?你也被提名了對嗎?”吳祥這個時候是真心的笑了,因爲他發現現在的高元元倒是好的多了,起碼不那麽做作,不那麽假了。
可那也是兩個男主角獲獎了啊,不是你高元元。
“你笑什麽?!”果然,一見吳祥笑,高元元這個氣啊,眼前的這個導演裝什麽啊,你自己在國際上有什麽獎啊?國内的都沒拿過什麽獎,你有什麽資格說這部片子?
“我當然要笑了,就那部《十七歲的單車》是嗎?你就沒覺得這部電影很有問題嗎?”
“有什麽問題?”高元元這完全是放開了,都跟吳祥吵吵起來了。
“好,我說一個細節,這部電影在參加柏林電影節的時候,在看片的時候是不是有人發笑,我記得有媒體報道過,說這部片子很被看好,當然,後來她也是拿了銀熊,可你知道觀衆爲什麽要笑嗎?”吳祥現在很平靜,他現在就是在講道理。
“爲什麽笑?那還不是因爲電影好笑嗎?有笑點啊?”高元元覺得這個問題很白癡。
“你說的前半部分是正确的,這部電影好笑,但是笑點,我沒看出來。”吳祥這句話,邏輯似乎有問題,可似乎别有深意。
“你開什麽玩笑?”高元元覺得不可思議。
吳祥非常嚴肅的看着高元元,一點兒都不開玩笑的說道:“你可以自己去看一看這部片子,如果你能笑的出來的話,那就當我是在放屁好了!”
“你,你,你笑不出你賴誰啊?”高元元其實看過這部片子,不知道爲什麽,她在心裏也笑不出來,當然她在臉上是笑着的。
算了,吳祥不兜圈子了,面對如此口不對心的女人,他也沒轍,“作爲一個國人,我看到這樣的片子,我反正笑不出來。但是我知道,德國觀衆爲什麽笑,你想聽嗎?”
“說!”高元元現在已經深深的覺得眼前的這個吳導一定是有病的,但是她想知道爲什麽,因爲她當時也很好奇。
“這部電影有一個大毛病,一個無法被忽視的毛病。《十七歲的單車》整部片子都是圍繞着那部單車展開的,可是那部車子有毛病。很簡單,那部車子是快遞公司發給片中的一個主角的,可那根本就不是什麽好車,應該說電影中出現的那部車子,就不是一部山地車,它是一款都市休旅車,因爲這種車有幾個特征,自帶的金屬擋泥闆,沒有避震前叉,這都說明它隻是一個普通的休旅車。可是在這部電影裏,那些個玩車的學生,玩車的高手,每一個人見到這輛車的人都說這是一部好車,這不是一個大毛病嗎?”
吳祥娓娓道來,本來重生前的他對山地車也沒什麽研究,可他重生了之後還真的是跟着琨哥學了不少知識,自己平時也騎車,所以這方面也多少看了一看,而那部電影,爲了今天這個試鏡,吳祥特意又看了一邊,當然是靠的盜版,可一看之下,聯系之前的報道,吳祥很快就明白了,德國的觀衆當時是在笑話你們不懂自行車啊。
“這算什麽毛病啊?一個道具而已!你這完全就是胡攪蠻纏!”高元元聽了吳祥說的這些,她根本就無法理解,一個電影跟個自行車的好壞有什麽大關系啊?
“你不承認沒關系,可人家德國人能看的出來,而他們發笑也就是因爲這個大毛病。”
“你胡扯!”
“聽我說完。德國是一個自行車運動發展的很好的國家,他們騎車的人很多,而且很專業,你認爲他們會分不清什麽樣的單車才是一輛好車嗎?一輛好一些的休旅車,不過千把塊錢,這還是新車,而一輛入門的山地車就要3000塊以上了。他們笑就笑在這一點上了,非把破車說成好車,這完全就是在挑戰他們的智商,明白嗎?”吳祥還是很有條理的把這個事實說完。
吳祥的意思就是,笑,跟笑,是不一樣的,人家是在嘲笑你!
“我,我不信!”高元元就是不想承認。
“咱們再從邏輯上分析,一個快遞公司能給快遞員發什麽好車嗎?而一個學生,身處一堆玩車小夥伴之中,他難道就不知道一輛好的自行車是什麽樣子嗎?一輛能玩特技的車子,給每一個快遞員都配一輛,快遞公司他發的起嗎?男主角既然很喜歡單車,那他怎麽可能去用自己偷家裏的錢,去黑市上買一輛根本就不怎麽樣的車子?他一個懂車的人,一副刹車皮就能付出80塊錢的人,竟然看不明白這輛車根本就不是什麽好車,而所有玩車的人都看不出這隻是一輛普通的車子,這還不是劇情的硬傷嗎?邏輯在哪裏啊?”
吳祥這說的就是劇情問題,《十七歲的單車》其實可以簡單的概括爲,‘一輛單車引發的血案’!
如果這個單車,隻是一個一般姓的道具,那麽好不好,賴不賴的,這根本沒什麽,可問題就是,在這部電影裏,這個單車是一個非常非常關鍵的道具,所有的故事情節全都因它而起,那麽就無法忽視這個單車的細節。一輛普通的車子,被所有人都稱之爲‘好車’,這不違和嗎?
而這樣一輛普通的單車,懂車的人怎麽可能會花高價去黑市上買?那麽,這個血案根本就不可能發生,一部能獲得柏林銀熊的影片竟然有如此重大的邏輯問題,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
“……”高元元終于傻了,她之前聽的有關于這部電影的評論,都是好的,都是感覺可惜,這部片子怎麽就被禁了呢,可沒想到,今天她聽到吳祥的這番說辭,她根本就找不到一個反駁的理由,因爲吳祥說的沒錯,劇情上就是如此。
“那爲什麽這部片子能獲得銀熊獎!?”這是高元元最後的武器了,如果這個問題也被吳祥破了,那她就完全失敗了。
“你想聽真實的答案嗎?”吳祥反問了一句。
“說!”無論是什麽,高元元現在都想聽。
“今年是 01年,京城在申奧!”
這就是吳祥的答案,聽上去似乎跟這部電影得銀熊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可是高元元卻明白了,但她無法相信。“你,你太能胡扯了!”
聽高元元的語氣,這樣的答案,看似跟電影一點關系都沒有的答案,卻讓她非常的心虛,莫非這是真實的答案嗎?<le,清清楚楚的告訴你,這說的是什麽地方。可是這部片子所出現的京城是什麽樣子呢?80%以上的時間都是在要拆遷的胡同裏拍的,那黃土多的,那塵埃多的,好像是回到了黃土高坡,這部片子的畫面好看嗎?咱們也不說單車的事兒了,就說這部電影,從一開始,到最後打的群架,互相搶車子,這都鬧成什麽樣了,可是我問問你,警察呢?整個電影裏就沒出現過一個警察,而奧運會的舉辦,一個城市的治安是重要的考察對象!這些,難道你真的都不知道嗎?”
吳祥的這一系列的問題,直接把高元元給打蒙了,她沒想到自己好像是成了某種工具,而且還黑了自己的家鄉。
被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說的就是這種,可那電影節那獎,他光有獎啊,沒獎金啊,連被賣都談不上。
“……”高元元已經說不出來什麽了,她的整個三觀全部被颠覆了。
“如果你想拍一部正常的片子,你就給我打電話,我還可以教你怎麽演戲,如果……”
“我拍!”高元元瞬間就給出了答複,不用打什麽電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