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晚上,四周并無半點燈火,當空也隻剩個半大月牙兒,但蕭郎還是能看得清楚自己身旁的一草一木,當然,也僅限于自己身旁十米左右的範圍,再遠的地方,就看不真切,天地仿佛都被一層薄霧給籠罩了。
草木中不時傳來一聲“吱吱”蟲鳴,反而讓蕭郎覺得這裏安靜的更顯鬼魅。
饒是他是賞金獵人出身,面對現在的一切,也不由得脊背發涼。
盡管蕭郎知道,這裏,不是真實的世界,但當一陣冷風拂過的時候,那涼意還是讓蕭郎不由哆嗦了一下,也讓蕭郎皺起了眉頭,這人物的身闆也太脆弱了些。
“方嘯天!嘯天!”蕭郎接通通訊器,準備聯系同伴。
“對不起,您現在所在的區域爲特殊區域,通訊器無法使用。Sorry,youhave……”一陣電子合成音随即在蕭郎的腦海中響起。
“小詞,小詞!”蕭郎心裏略微閃過一絲疑惑,,接着呼叫另外一個人。
“對不起,您現在所在的區域爲特殊區域,通訊器無法使用……”
“虎妞,虎妞!”
“對不起,您現在所在的區域爲特殊區域……”依舊是那麽淡定的合成音,讓蕭郎聽得十分淡疼。
确實是聯系不到其他人,換句話說,這種試煉場景,隻能自己一個人來完成了。
雖說在現實中一個人去完成任務是蕭郎經常遇到的事情,更何況在【幻世界】裏,試煉場景中的任務大多也确實是單人任務。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明顯是出乎蕭郎他們一開始的預料:原本是商量好一起進入遊戲,雖然由于試煉任務的随機姓,他們之間的任務可能沒有關聯,無法通過相互交換情報來使自己的任務更容易達成——可即便大家的任務沒什麽關聯,就是聊聊天、打打屁也是蠻有意思的。
不過,看樣子計劃是流産了。而且,特别令蕭郎注意的是,像現在這麽個狀況,按照道理來說藍牙這家夥不可能不清楚。特别是之前,藍牙也交待給自己不少東西,可偏偏關于試煉任務,他什麽也沒說。
是他也不知道,還是故意沒有給自己說明,蕭郎不清楚。
不過,故意給蕭郎使絆,這顯然不符合藍牙這貨的利益,所以蕭郎更偏向認爲藍牙也不清楚一進入遊戲的試煉場景會出現這麽個情況。當然,也正因爲沒有任何情報,讓蕭郎現在隻能按兵不動,而不是主動去做些什麽。
畢竟,身爲一個曾經的賞金獵人,蕭郎一貫認爲一場任務的成敗,情報起着最基本的作用。
當然,這也并不說明蕭郎離開情報就不會做事了。
蕭郎思索了一下,決定還是先詢問藍牙,這到底是什麽情況,畢竟,自己不是普通的玩家,沒有什麽自由度可言,與其說是來玩遊戲的,倒不如說是來打工的。
想到這裏,蕭郎聯通了一組特殊的小型話筒模樣的機械,這是他和藍牙在遊戲中專用的通訊設備。
“對不起……”合成音依舊認真負責,重複着同樣的話語。
“……”
沒想到,就連藍牙這個負責人也聯系不到,蕭郎也就徹底放棄了“呼朋引伴”的想法。
“下線吧?”蕭郎心底想到。現在自己是在遊戲中,聯系手段肯定會受到限制,可隻要能成功下線,自然現在所要面臨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最起碼,要告訴嘯天他們幾人,自己是暫時無法和他們一起了,也要詢問詢問藍牙,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好好的遊戲,怎麽好像進了鬼片的場景中,傳說中的新手試煉場景不應該是這幅模樣的。
如果是在現實裏,蕭郎碰見這麽個情況,肯定是會選擇就地隐蔽自己,再擇機探查周圍情況,但是在遊戲裏,顯然,蕭郎還有更好的選擇,那就是下線。
想到做到,蕭郎立馬準備下線。
“注意,您現在身處特殊區域,如果離線,則試煉任務判定爲失敗,完成度清零,後果自負!Notice,you……”
“!”蕭郎對着天空中的那個一點也不可愛的小月牙豎起了中指,也不知道他在讓誰看。
如果蕭郎是一般的“幻世界”玩家,現在要做的肯定是強制下線——什麽狗屁的“後果自負”,難道你還能咬我不成——然後就投訴【第二天堂】,理由就是公司給予了他“不公平”待遇:爲什麽人家出來能正正常常做任務,而自己卻跑到這麽個鬼氣森森的地方?
八成是能獲得大筆賠償的,事實上也有人曾經靠這個發家緻富過。
不過,對于蕭郎來說,卻是沒法這麽做的。誰讓當初他一招不慎,把自己賣給了【第二天堂】呢,所以他現在能做的,就隻有規規矩矩,跟着劇情走——盡管,天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麽劇情。
蕭郎重新調整了一下心态,又接着打量起四周的一切。
這是一個試煉場景,按照道理來講,是不會出現什麽太過難爲玩家的任務,更不應該在“路途方向”這種小事情上難爲玩家,雖說現在看情況,這裏不怎麽像一個講道理的地方,不過蕭郎相信,自己就站在這裏,【幻世界】總不會就這樣放任自己傻站着。
他現在就在一條羊腸小道上,應該是南北方向的,蕭郎也不敢确定,畢竟這周圍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天上也就隻有那條月牙。一眼望去,前後都看不到頭,自然也就不知道應該向哪邊走。
小道兩旁幾乎全都是枯草怪石,對于蕭郎來說,目前是毫無作用,嗯,也不是全無作用,怪石還是可以當成石凳的。
到底沒有讓蕭郎多等,不一會兒,就在他剛準備閉目養神的時候,一陣還算嘹亮的歌聲從一邊飄蕩而來。
“道道道,人間道,道可道,非常道,天地不仁皆爲道,刍狗蒼生求己道……道道道,修羅道,道可道,非常道,人皆道修羅無情人有請,我卻言人如塵土何道情,何道情……”
如果蕭郎聽得懂這陣歌聲,自然是猜的到來人八成是個高人,不過,這種不知何地的方言,蕭郎卻是聽不太明白。
當然,即便聽不懂歌中唱的是什麽,這也不妨礙蕭郎能意識到這個家夥是自己離開這裏的關鍵。
铿锵的歌聲由遠及近,而它的主人也漸漸從薄霧中走了出來。
是一個老者,鬓角花白,額頭上布滿了皺紋,好似一條條高低縱橫的山壑,也可能是一個中年人,隻不過面相老了點,因爲這歌聲,中氣十足,實在不像是一個垂暮的老人能擁有的。
破衣爛衫,沒有什麽值得描述的地方,和蕭郎曾經見過的那些在街頭流浪讨生活的人差不多,不過,他全身都挂滿了零碎,瓶瓶罐罐,背後還挂着一個米高的背囊,看起來分量頗重。
“這位老人家,請問這裏是哪裏?”蕭郎先對着這個老者揖了一禮,才接着問道。
即便是NPC,那也是有自己的好惡的,像那種一上去就來句“老頭,這哪?”的玩家,即便能從NPC嘴裏得到答案,九成九也是人家現編的。
蕭郎不是第一次玩這種虛拟遊戲,這種該注意的,自然就會注意。
“唔,”這個老者一點也不着急回答,慢悠悠地從身邊摸出了一個葫蘆,打開口,往嘴裏倒了去,一陣不算醇香的酒氣彌散開來。
等他過足了酒瘾,才施施然對着蕭郎說道:“後生,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哪裏來的就回哪裏去吧。”
蕭郎面作苦笑狀,答道:“我也看出來這裏不是我該來的地方。可是不知道爲什麽,一覺醒來,我卻到了這裏,現在我就是想回去,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蕭郎現在是一身粗布短打,應該是普通農夫或者獵戶的打扮,但話說回來,蕭郎也注意到自己的相貌身材,和現實中幾乎沒有什麽差别,後天的一些體表缺陷也被光腦自動修複了,也就是說,自己臉上是白白淨淨的,手上更沒有半點老繭,不管怎麽看,自己身上也沒有任何在地裏刨食的痕迹。
這,怎麽看也有一種違和感吧。
當然,其實一般人也注意不到這些,可蕭郎不知道這個老者看不看得出來。
“哦?一覺醒來?”老者用衣袖随意地擦了擦嘴,說道:“有點意思。”
蕭郎注意到,雖然這個老者全身打扮用邋邋遢遢來形容一點也不算過分,可他的手指甲卻白皙如玉,一點也看不到有泥垢的痕迹;背着這麽沉重的東西,身上還挂着這麽多的零碎,可老者來的路上,那層泥土地上,腳印卻隻是淺淺的一層痕迹。很顯然,他不是一個一般的老頭。
至于那個“一覺醒來”,原本就是蕭郎的托詞,因爲,在這個狀況下,蕭郎自然是不會花大段的時間來說明自己是從“異時空”來的玩家。可沒料到,老者一副很在意的樣子。
“手給我看看好麽。”老者話是這樣說,可其實半點也沒有征求蕭郎同意的意思,徑直一個上步,托起蕭郎的手腕,好像郎中把脈一般。
時至此刻,蕭郎算是終于肯定面前的老者是個高手,因爲,他那上前的三步,蕭郎根本都看不清什麽痕迹,就好像老者直接從剛才那個地方,直接跨越了空間,站在了蕭郎身邊似的。
“沒想到,居然在這裏碰到一個‘天眷者’,呵呵,我還以爲隻是一個傳言,看來……”老者輕聲自語道。
“什麽?”蕭郎發現和這位聊天确實是個技術活,濃重的方言口音,如果他的聲音再低沉些,那蕭郎肯定是無能爲力。
“沒什麽,沒什麽。”老者顯然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做什麽糾纏,當然至于原因就不好說了,可能是因爲老者覺得這個問題犯忌諱,更可能的是老者姓子惰懶,對待這種小問題,懶得解釋。
“對了,後生。”
“嗯?原來你會說官話。”蕭郎道,合着剛開始是老者懶得跟自己交談,所以連口音的不改,而現在,貌似是對自己有了興趣。
蕭郎倒不奇怪爲什麽老者突然對自己産生了興趣。畢竟他們本身是玩家,雖然随着遊戲進程的深入,注定有一些人要成爲路人甲、流氓乙什麽的,可現在,在遊戲剛開始的階段,大家都是一樣的,也就是對于這些NPC而言,玩家都是一種特殊的存在,當然,這也是遊戲公司一開始設定的原因,否則的話,那些NPC理都不願意理睬玩家,後期倒還好說,可在前期,玩家們可就有點兒悲劇了。
所以,NPC對玩家産生興趣,一點也不奇怪。
“我走南闖北,天下什麽地方都去過,自然什麽話都會說,想聽鬼話麽,我也可以說給你聽。”老者又毫無風度地灌了一口酒,頗有些爲老不尊的樣子:“不過,到底還是家鄉話順溜些。咳咳,這人老了,廢話就多,好了,好了,後生,你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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