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說得上受益匪淺的林明軒爲了感謝錢永進,就故意迎來一條二十斤的大頭魚,然而當錢永進釣到大頭魚時發出那得意忘形的笑聲時就後悔了,真他媽想一腳将其踢到水裏。
“不就是一條魚,需要高興成這樣?需要這麽嚣張?你姥姥滴,要不是哥,你連魚蝦蟹的影子都見不到呢。”林明軒心中不屑道。
正因爲這條魚,讓錢永進有了向廖文征、顧偉龍顯耀的資本。
而在釣魚期間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就在錢永進跟林明軒說人生道理時,遠在市裏的錢雨桐忽然打了個電話來。
當然啦,這個‘忽然’隻是對林明軒而言,畢竟女兒給老子打電話正常得很,也就心裏有鬼的人,才會覺得那麽突然。
錢雨桐這電話打了有十來二十分鍾,當中居然提起林明軒,這讓林明軒的一顆心高高挂起,生怕錢雨桐說了什麽‘穿幫’的話。而錢永進聽了有些錯愕,難不成自家閨女真的跟這小子有親密的關系?
還好,錢雨桐聽到林明軒沒事後就挂了,這讓心思各異的兩人同時松了口氣,林某人怕錢雨桐大罵他一頓,不良老子怕自家閨女跟林某人當着他的面親熱。
這是一件無關輕重的插曲,跳過它就來到‘野豬宴’的開幕。
這回吉利酒樓算是光宗耀祖了,它以往雖然被定爲鎮政府招待客人的場所,但招呼的人的級别最高的也隻是正處,商人身家過億的也在少數,然而今天一下子就迎來三名市委常委,當中還有一名正廳級的市長,這要說出去是多麽的拉風啊。
這場在日後被譽爲最有影響力的宴會,如今是衆人擠破頭皮也想進入裏面的宴會,因爲出現在宴會上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進去後一個不小心被領導看中了,或許就飛黃騰達。
任何宴會都是一場交際,溝通感情的地方,在這樣的環境下你有機會冒泡,再加上一點幽默與酒量,真的很容易出人頭地。
這次宴會宴請了福緣鎮的所有鎮領導,外加有點名氣的副科長,當中已經退休的李延長出現在宴會當中。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停留在福緣鎮準備投資的商人,有十幾人。整個宴會的人數加起來在七十人左右,一桌十人,共有七桌。
宴會之上有幾個比較陌生且好像沒身份的人,分别是雪蓮、邝小麗、謝通天以及鄭玫瑰。鄭玫瑰作爲福緣鎮的交際花,出現在現場并無不妥,當一個科員及兩個年紀輕輕且素不相識的人出現在這,是不是有些不妥?
當然,這念頭也隻能深深地存在衆多人心中,因爲這宴會的主辦人是年紀輕輕的林明軒林大秘書,也許這兩人是他的朋友,借工作之便讓他們出現在這,也許是想看有沒有機會出頭。
事實上,林明軒讓邝小麗、謝通天出席确實是存着讓人認識他們的心思,畢竟邝小麗想上位、謝通天想闖出一片天地,都需要一定的人脈,而這宴會上有福緣鎮全部領導加一些有名的商人,正是發展人脈的好機會。
這宴會能開成是打着‘野豬宴’的旗号,然而雖然野味很得人心,但還不足以讓幾個市委常委丢下一切來享用,基本上宴會裏的所有人都心懷鬼胎。
譬如廖文征,堂堂的一個地級市市長,什麽山珍野味沒吃過,如今表現出很大興趣的樣子,意欲何爲?無非想跟柳顔顔親近親近一下,随便了解一下林某人,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引起省領導的注意。
至于錢永進、顧偉龍雖然也有跟引起省領導注意的人交談的心,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廖文征都留下來了,作爲‘屬下’的他們難道不應該留下來陪陪領導?
宴會之上,最爲引起衆人矚目的是市長廖文征的那張桌子上,這桌子不但坐了三名市委常委,還有鎮黨委書記楊正陽,鎮黨委副書記、鎮長柳顔顔,前鎮長李延長,鎮黨委副書記古一成,紀檢委書記江浩民,以及鎮裏二秘林明軒,加聞名于國内的慕容修。
“來來,市長,老顧,嘗嘗我釣的魚,正宗的水庫魚,純天然沒污染,味道肯定頂呱呱。我跟你們說,我釣這魚時可沒有放魚料,因爲釣魚的最高境界就是如姜太公般說的‘願者上鈎’。你們知道嗎?在釣到這魚前我心裏就有感應,覺得一定能如姜太公般,之後果不其然。你們不知道,當時随着手一抖,我整個人差點掉進水裏,你知道這魚多重嗎?二十二斤啊。所以毫無準備的我差點掉進水裏,還好,我老錢可不是花架子,好歹也當過幾十年警察……”
聽到耳邊傳來錢永進唧唧哇哇的聲音,林明軒臉部下意識抽搐一下,按住一鞋子拍死錢永進的沖動。尼瑪,還姜太公釣魚呢,要不是哥幫你能有那麽大的魚上鈎?還純天然無污染呢,要不要我叫這酒樓的廚師進來,讓他說說魚肚子裏有沒有魚料啊。
不止林明軒一人有拍死錢永進的心,桌上各個人都有這個心。尼瑪,你要炫耀能不能等吃完再炫耀,你說了一大堆還要不要别人吃飯啊,是不是想别人都聽了反胃,之後你好獨吃?
“來來,市長,顧書記,嘗嘗錢書記釣的魚,這魚頭啊,超級大,你倆一人一塊剛剛好。楊書記,李鎮長,你們也别幹坐着,嘗嘗這魚肉,你看看這魚肉又嫩又滑又香,肯定讓人吃了回味無窮。柳鎮長,古書記,江書記,你們也别愣着啊,好歹這也是錢書記一下午的成果,不吃完它就是不給錢書記面子,這可不是地主所爲噢。慕容公子,大家這麽熟了,我就不給你夾菜了,你自己慢用。”
說完,林明軒就坐了下來,碗裏多了一大塊魚肉,起碼有半斤重,悶聲不響的埋頭苦吃。而這桌子裏,除了錢永進、慕容修之外,其餘七人都一聲不吭地低着頭吃林明軒爲他們夾得魚肉,少說也有一斤重。
因爲隻有一條魚,所以隻歸這桌人所有,别的桌子是六七斤的聯安水庫魚。
錢永進看着偌大的碟子上的那條魚瞬間就剩下一點魚肉加魚尾肉,及一條長長的魚骨,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中似的,身子一動不動,一眼不眨的盯着那魚尾,心裏欲哭無淚,敢不敢再給力一點?
忽然,一眼不眨的錢永進,那眼睛開始死命的眨,心裏在大聲呐喊:“魚尾呢?那大大的魚尾?還有大大的魚骨?我擦!怎麽不見了?”
眼睛掃了一下,錢永進就發現隻有自己一個人傻乎乎的亂望,各個人都在很專心的消滅自己碗裏的食物,這幕看得他雙眼綻放熊熊大火,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明軒後,便做了一個讓人目瞪口呆的動作——居然站起來端起那偌大的碟子,将裏面的肉碎及汁全倒在碗裏。
這幕離奇的吸引了桌上衆人的視線,居然放棄美味可口的魚肉,震驚的看着錢永進,随後幾人的目光來回交換一下,最後都歎了口氣,心裏默念:自作虐不可活啊。
錢永進的怨念很大,消滅碗裏的魚肉後就死命的吃野豬,啃得很給力,讓人不敢直視,那模樣真心讓人不敢将其與市委常委的頭銜放在一塊,難不成我市的市委常委就這素質?
“來來,廖市長,顧書記,錢書記,我請您們一人一杯。”
作爲林明軒宴會的負責人,林明軒當仁不讓的站起來敬酒,給廖文征、顧偉龍倒滿後也不管對方喝多少,反正他一仰頭就喝光了兩杯,看得廖文征、顧偉龍兩人面面相觑,這是神馬意思?
“來來,楊書記,李鎮長,小子今天就借花敬佛,在這敬您們一杯。承蒙兩位領導一直以來的照顧,小子知道之所以有今天全賴兩位領導的支持,所以我幹了,領導您随意。”說完,仰頭‘咕噜’幾聲便又是兩杯白酒進肚。
這還沒結束,遊走在桌子邊緣的林明軒,喝完後又給人倒了幾杯酒,然後把自己的斟滿,說道:“古書記,江書記,話我不多說,先幹爲敬。”話語之間,又是一下子喝完兩杯酒。
幾乎在一瞬間,宴會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林明軒,這還是不是人,有你這樣敬酒的嗎?酒杯不用碰,也不說什麽話就一下子喝完七杯五十度的白酒,麻痹,是白酒不是白水啊,有你這樣喝酒的嗎?
事情還沒有完,林明軒走到慕容修身邊,拿過三個幹淨的杯子,一一倒滿,舉起酒杯說:“一早聽聞慕容公子的大名,不想今日得以相聚。廢話不多說,爲了表達小子對慕容公子的敬意,就喝三杯意思意思一下。”
待林明軒十杯白酒下肚依舊面不改色時,慕容修臉色變了變,看着桌上的幾杯白酒愣了一下。廖文征等人的臉色也變了一下,至于在場衆人更是震驚
本來就一肚子怨念的錢永進,看到林明軒如此嚣張及目中無人,便‘嗖’一下站了起來,拿着酒杯高呼一聲:“同志們,看到沒有?這才是有朝氣的青年,是你們學習的榜樣。爲了向這麽有朝氣的青年人看齊,同志們請拿起你們手中的酒杯,向我們可愛又帥氣的林秘書表以崇高的謝意!”
随着錢永進的話音剛落,酒席上的人紛紛離座,拿着酒杯排着隊朝林明軒走去……似乎,林某人犯衆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