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醫生們正在聊着天,但他們目光都若有若無的打量着車裏的唯一一個女醫生,這個女醫生瓜子臉,面相清冷,卻透着一股誘人的妩媚。
隻是,幾人的話題并沒有吸引到這個女醫生,她依舊沉默,眉宇間透着幾分思索的神情。
忽然,隻聽到“唰”的一聲,車子一個急刹,無論是沉默的女醫生,還是幾個年輕的男醫生,都一臉驚容,還以爲出了車禍。
“快下車救人!”司機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人,他急匆匆的對車裏說了一句,便打開車門下了車。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女醫生,她柳眉皺起,看着幾個驚慌失措的年輕醫生,道:“還不快下車?”
說完,她一馬當先,拿着醫藥箱走了下去,車裏的幾個年輕醫生這才反應了過來,緊跟着下了車。
此時,在車一旁,正躺着一個人,首先下車的老司機正在給眼前的人做着急救,女醫生剛走過去,老人突然從地上躺着這個男人身上抱起一個嬰兒遞給女醫生道:“先救嬰兒!”
女醫生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躺在地上的男人渾身血迹,最古怪的是他背後背着一把劍,臉色很是蒼白。
當她接過手中的嬰兒時,卻發現嬰兒安詳的睡着,女醫生看了看天上的太陽一臉驚訝,在如此烈陽之下,這個嬰兒居然還能睡着,簡直是怪事了。
幾個年輕的男醫生也趕了過來,看着這古怪的一幕,其中一個男醫生說道:“這不會是什麽悍匪吧?”
“抱着孩子,看起來也不像啊!”另外一個男醫生說道。
“也許這孩子是他搶來的也說不定。”又一個男醫生開口道。
“有那麽多時間廢話,還不快擡擔架過來?”女醫生冷道,說着便将懷裏的孩子遞給其中一個男醫生,道,“帶他去醫護車裏,喂點水!”
“哦。”男醫生接過嬰兒,走向了醫護車,另外兩個男醫生也緊跟着去車裏擡出擔架。
十分鍾後,醫護車再次形勢在西部荒涼的公路上,但此時幾個人的注意裏卻都在車上的兩個不速之客身上。
秦洛看着眼前的男人,總覺得有些奇怪,這種感覺很奇妙,不是因爲幾個男醫生嘴裏臆測的悍匪,而是一種熟悉,就像她在哪裏見過這個男人。
“如果他真的是什麽悍匪,那我們豈不是!”其中一個男醫生突然開口道,他說完幾人都擔心了起來。
畢竟一身血迹,獨自行走在這荒漠的公路上,還帶着一個嬰兒,背上又挂着一把劍,實在是古怪至極。
“将他的手腳綁起來,等到了下一個小鎮,把他送到公安局!”秦洛冷聲道,她之所以來到這裏,就是因爲醫院下派的支援任務,她們已經走訪了西部的幾個省份,數十個小鎮。
而他們的下一個目的地是位于華夏西北部的邊陲,疆省。
“要不要現在打電話通報公安部門?”其中一個男醫生還是有些擔心。
“這幾百裏都是沙漠,連信号都沒有,怎麽通報?”秦洛冷着臉,道,“你要是怕,可以下車等支隊的另一輛車過來!”
這個年輕的醫生立時語塞,在這荒漠的公路上,讓他下車,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呢。
“秦醫師,要不我們把他丢在這裏,到了小鎮,讓警察在過來一趟?”其中一個一聲突然提議道,“最多我們給他留下足夠的水!”
秦洛目光一冷,他盯着眼前這個年輕醫生,卻不說話,可是這個年輕醫生卻感覺渾身發毛,半饷之後,實在受不了這目光,隻能道:“我們不放下,不放下還不行嗎?”
秦洛這才收回目光,拿着聽診器開始給這個男人診斷,而幾個年輕醫生則警惕的看着擔架車上的男人,一言不發。
“小秦,怎麽樣?”老司機突然開口道。
“沒事,隻是脫水,疲勞過渡,休息一下就好。”秦洛回答道。
“孩子呢?”老司機又問道。
“很好,喝了幾口水,又睡着了。”秦洛答道。
“小李他們說的不錯,在這西部的荒漠裏,我們不得不防,還是将他的手腳綁起來吧。”老司機說道。
秦洛點頭,看着幾人,道:“看着幹什麽,還不快把他的手腳綁起來?”
幾個年輕的醫生唯唯是諾,趕緊動手将男人的手腳綁了起來,這才放心了下來。
沉默了一會,一個年輕醫生卻好奇的看向了那把劍,道:“這兇器留在他身上不安全!”
說着,便伸手去拿那把劍,幾人也沒有阻止,就連秦洛也沉默不語,顯然他們都知道,這個男人已經被五花大綁,根本不可能在拿到那把劍行兇,可他們和這個年輕一樣,同樣充滿對那把劍充滿了好奇。
要知道劍這種東西,可隻有古裝電視劇裏,那些俠客們才會随身佩戴,這樣的年頭裏,要佩戴這樣的劍,實在是不不倫不類。
“咦。”年輕的男醫生想把劍連帶劍鞘從男人背上弄出來,卻沒想到怎麽弄,都是紋絲不動。
“小李,你是床事太多,虛了吧。”其中一個年輕的醫生嘲弄道。
叫小李的年輕醫生頓時一臉不服氣,他瞪了嘲弄者一眼,便伸手抓住了劍柄,想要将劍從劍鞘中拔出。
“哇”的一聲,嬰兒突然一聲啼哭,吓的車裏的幾人心底都是一跳。
“咔咔咔”也就在此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本來已經被綁住的男人突然動了,他的手抓住了男醫生的那隻手,而綁住他手的繃帶齊聲而斷,就像是紙做的一樣,毫無效果。
幾個男醫生正準備做點什麽,躺在擔架上的男人卻已經坐了起來,目光中透着幾分血色,他盯着拔劍的男醫生,冷冷到的吐出三個字:“找死嗎?”
這一聲恍如來自地獄,讓幾個男醫生不由自主的渾身打顫,而此時老司機突然踩下了刹車,醫護車突然停了下來。
“你!你是誰!”秦洛驚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睜開眼睛還好,一睜開眼睛連她都受不了。
當她被那種目光掃到時,隻感覺渾身發冷,就像是在醫院裏的停屍間一樣,毛骨悚然。
“無邪呢?”男人沒有回答,反而是掃視着醫護車内部,當看到正恬靜的躺在醫護車角落的嬰兒時,他臉上的冷色去了不少。
男人無視了醫護車裏的目光,徑直的将嬰兒抱在了懷裏,讓人驚訝的是,嬰兒似乎感受到了什麽,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看着男人,清澈的眼睛裏,突然露出了天真的喜悅。
無論是秦洛,還是幾個男醫生,都驚訝的看着這一幕,他們實在無法想象,這兩雙截然不同的眼睛對視在一起,居然會産生這樣的效果。
這一刻,秦洛突然想到了什麽,在她抱起嬰兒時,似乎看到嬰兒的嘴邊也有血迹,一個驚人的想法突然出現在她腦子裏,她很想開口問個明白,但看到這個男人時,秦洛又閉上了嘴,她不敢問。
“我們救了你!”老司機突然回過頭,道,“在有幾十公裏,就到小鎮了,跟着我們一起去小鎮吧。”
“謝謝。”男人搖了搖頭,“不必!”
說完,他便跳下了車,臨走時,他的目光在秦洛身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又收了回去,而落在幾個男醫生眼裏,卻将這目光揣測爲歪邪念頭。
隻有秦洛感覺到這目光中,似乎透着别的意思,好像他認識自己。
好在這個醫護車再次發動,遠遠的将這個男人和那嬰兒都抛在了遠處,幾個年輕的男醫生終于松了一口氣,他們從沒見過這麽恐怖的眼神。
“小秦,剛才這個人,你怎麽看?”老司機突然開口道。
“不可思議。”秦洛回過神來,道,“他居然在用血喂那個小孩,恐怕這一路來,是因爲失血過多才昏迷過去的。”
“什麽,用血喂養那個小孩?”幾個男醫生一臉驚悚,其中一個道,“這家夥不會是什麽變态吧!”
“還是趕緊走吧,到了小鎮立刻報警抓他!”另外一個男醫生緊跟着道。
秦洛不說話,看着開車的老司機,似乎是在等待他的決定,沉默了半饷,老司機突然道:“别惹事,今天這人,我們就當沒看到。”
幾個男醫生一臉無語,秦洛卻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眉宇間再次泛出思索,這次卻是在想着剛才的那個男人。
烈陽之下,男人小心翼翼的遮住了嬰兒的臉,生怕陽光将他曬壞了,他手中漆黑,渾身透着一股腥味,那是血的味道。
他正是陸長生,從西北部,一直到疆省的邊緣,陸長生是一路淌血過來的,他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但死在他手裏的,都是想殺他的人。
從小鎮出來之後,陸長生心中便懷着一股殺念,盡管洪都和尚用萬佛寂滅爲他淨化,可殺生劍的力量實在太兇悍,殺意已經侵蝕入心。
隻是每當看到懷中的嬰兒時,陸長生的殺念就會減弱幾分,但該殺之人,他絕不留手。
他不知道嬰兒的本名叫什麽,但陸長生自己卻給他起了一個名字,無邪。
爲了祭奠洪都和尚,也同樣不希望他日後走上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