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裏的女人不希望有一天明月心告訴他們,說這個孩子是和她的男人生的,而寨子裏的男人,則對明月心這種漂亮的女人産生了一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沖動,在這時,一個苗寨中傳承千年的恐怖詞彙出現,正好可以滿足他們心底的安慰,這就是草鬼婆。
“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麽?”周星星好奇道。
“後來......”陸增想了想,繼續叙述了起來。
明月心并不在乎這些謠言,她總是一笑而過,甚至到後來,她走出了屋子,她告訴寨子裏的人,她是夢到天上的星辰墜落,懷上了這個孩子。
叙述到這裏,周星星和鍾友德都有些無語,看來陸長生的母親還真是個異類,居然敢在迷信的巫蠱寨民面前說這種更迷信的事情。
似乎看出了兩人的不解,陸增解釋道:“她隻是想給肚子裏的孩子正名!”
說着,他看向陸長生,又愧疚的低着頭,繼續叙述了起來:“到這裏,你們可能會懷疑長生是俺和明月心的孩子,可其實不是.......”
陸增曾經問過明月心無數次,但明月心卻從來都隻是告訴陸增,說她的孩子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這種荒唐的事情陸增當然不信,但是陸增卻是暗地裏幫助明月心的那個人,也就是寨民口中的所謂的蠱蟲。
當明月心的肚子越來越大時,無論是制造謠言的,還是傳播謠言的,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他們擔心明月心真的會生出一個蠱蟲出來,到時候會吃了整個巫蠱寨的人。
“最可怕的是,有一天俺給你母親去送吃的,卻突然被人發現了,俺是魔公的繼承者,不能有孩子,就連大海都是我領養的,所以.......”陸增說着,越來越愧疚,到最後話語甚至嗚咽了起來。
但是周星星和鍾友德總算明白了整個事情的過程,年輕的陸增害怕承擔責任後,會被懲罰,于是把明月心進人參谷,并安全出來的事情告訴的了當時的魔公,而魔公則告訴了寨主。
本來草鬼婆就如被妖魔一般,可明月心一個女人居然能自由出入人參谷,就更加坐實了寨民的猜測。
巫蠱寨的人确定明月心肚子裏的不是人,是蠱蟲,因爲巫蠱寨的人對人參谷的恐懼,更勝于草鬼婆。
而草鬼婆與可以自由出入人參谷,連在一起那就更加合情合理,越加恐懼的寨民們便開始不安了。
他們感覺到了生存的危機,可是大大小小的會議開了無數次,卻沒有人敢輕易靠近明月心的吊腳樓。
直到有一天,恐懼讓他們終于鼓起勇氣,卻發現明月心的孩子已經生下來了。
“我帶着你,來到了山上的魔公吊腳樓,可是寨民們卻追了上來,我苦苦哀求他們,讓他們放過你,甚至把你抱出來讓他們看.......可是........”陸增越加愧疚。
“可是寨民們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更願意相信在他們腦海裏已經定型的蠱蟲和草鬼婆對嗎?”鍾友德苦笑着問道。
“是的,他們要燒死長生,隻是被上一代魔公阻止了。”說着,陸增愧疚道,“我對不起你母親,也對不起你,可爲了保護你,我不能讓你和任何人起沖突,他們都恨不得殺了你。”
“他們想殺長生不是因爲陸長生是草鬼婆的兒子,事實上當他們見到長生之後,早已明白長生并不是蠱蟲,長生的母親也不是草鬼婆。”鍾友德推論道,“他們隻是爲了掩蓋他們已經犯下的錯誤,所以全巫蠱寨,都一錯再錯,想要殺掉長生,以免他以後長大會報仇,而陸伯父你爲了保護長生,隻能以另外一種殘忍的方式,讓他性格孱弱的長大,這樣就會讓巫蠱寨的人感覺不到威脅了對嗎?”
“是咧!”陸增低着頭,像是虛脫了一般,整個人毫無精神,如果他當初承擔下那份責任的話,或許明月心就不會死,而受到處罰的隻是他一個人。
隻是,他承擔不起這種責任,雖然他不會死,卻也會被趕出巫蠱寨,他從來沒出過巫蠱寨,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所以他不願意放棄魔公繼承人的身份。
可當看到長生越長越大,他卻後悔了,越來越後悔。
他想的和他說預料的完全不同,直到長生離開巫蠱寨三年,他曾希望陸長生一輩子也不要在回來。
隻是他沒想到,陸長生回來了,而且還是如此強勢的歸來,他在也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柿子。
“陸長生的母親真的死了?”鍾友德卻疑惑道。
“死了!我親手把她埋葬的。”陸增愧疚的看着陸長生,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此時,陸長生也終于平靜了一些,他突然問道:“我不怪你,但是,我會用我的方式,讓巫蠱寨的人,血債血償!”
陸增沒有在阻止他,但鍾友德卻說道:“在報仇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弄清楚你母親的身份,你父親又是何人?”
陸長生一愣,剛才被仇恨沖昏了頭腦,還真沒想過這麽多,此時一回想起起來,頓時覺得疑點重重。
雖然他現在修煉了鬼仙,而且母親留給他的棺材玉墜也透着詭異,但是他卻并不認爲自己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阿爹,有人動過棺材嗎?”陸長生突然問道。
陸增心底一顫,他本以爲陸長生知道這一切後,會恨他,卻沒想到陸長生還叫他阿爹,這讓他心底更加愧疚。
可是他不明白,陸長生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陸增養大了他,而且還保護了他,雖然他當初出賣了自己的母親,可是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都不可能選擇去承擔那樣一份責任,更何況那時候的陸增還年輕。
“除了上一代魔公和俺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你母親埋葬的位置。”陸增說道,“而上一代魔公,在埋葬你母親之後,很快就去世了,俺繼任了魔公,卻從來沒有來上過墳,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來動棺材。”
陸長生點了點頭,他終于明白父親爲什麽會把你母親埋在這樣一個荒涼的地方,也不讓他來上墳,這不僅僅是爲了保護他母親的屍體,也是爲了保護他。
“可棺材卻有被動過的痕迹。”鍾友德跳下了土坑,他看着那七顆子孫釘的洞眼說道,“如果是第一次釘進去的話,釘子的周圍絕對不會有這樣粗糙的痕迹,很顯然在你們下葬之後,有人動過棺材,并且拿走了屍體。”
陸長生也趕緊湊了過去,果然發現了痕迹,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但是對方似乎并不知道,居然會有人在十八年之後,還開棺驗證一下。
“會是誰?”陸長生緊捏着拳頭。
“我總覺得還遺漏了什麽。”鍾友德摸着下巴思索道。
“俺想,應該是林家的人,也就是上一任寨主,林烈他爹,他其實很喜歡你母親,這個老色鬼!”陸增咬牙切齒道。
“好,很好!”陸長生愠怒的心,已經膨脹到了極點。
“汪汪汪。”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幾聲狗叫,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沒一會,大黃從黑夜裏竄了出來,可衆人卻發現,它滿身是血,在他的腿上被什麽東西射穿了一樣。
它咬着陸長生的衣服,就往山下拽,當時陸長生腦子裏一陣轟鳴,他知道他哥和甯薇薇可能出了什麽事情。
連招呼都沒和鍾友德他們打,陸長生幾個閃爍間,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周星星本來準備跟上去,卻被鍾友德擋住了道:“你追得上他嗎?”
“這個......”周星星這才想起陸長生離開時的速度,一躍便是兩三米,而且他似乎沒打手電。
“阿黃的腿上是槍傷,我們即使過去也沒用。”鍾友德依舊摸着下巴,思索着,“長生一個人可以解決的。”
周星星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鍾友德哪來的自信,但是他還是沒有追上去,畢竟他追不上陸長生,等他們趕回去,恐怕事情早就完了。
“咦。”周星星突然撿起地上一張照片,“好漂亮!”
“嗯。”鍾友德沒在意,那肯定是陸長生母親,他還在想着什麽。
“我真懷疑,長生是不是他母親親生的唉,他母親這麽漂亮,他卻生的這麽......嗯,平淡無奇。”周星星自言自語道。
到是一旁的陸增把棺蓋蓋了起來,随即刨起了土,顯然是準備将棺材重新埋好。
“你剛才說什麽?”鍾友德突然搶過照片,邊看邊問道。
“我說他母親真漂亮。”
“不是這句。”
“他卻生的這麽平淡無奇?”
“對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鍾友德突然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是想到已經離去的陸長生,卻突然臉色大變:“完了,糟糕了。”
周星星和陸增都看了過來,卻不明白鍾友德爲這副表情。
“長生的母親一定出身名門對不對?”鍾友德突然看着陸增問道。
陸增卻一臉茫然,他一輩子少有離開巫蠱寨的時候,根本不明白什麽是名門。
“從這張照片上的衣服來看,在二十年前,很少有人能穿得起這麽華貴的衣服,所以他的母親明月心一定出身名門!”說着,鍾友德在土堆上走來走去,摸着下巴思考道,“名門,名門,不會是........”
“你想到什麽了?”周星星毛骨悚然,“别一驚一乍的好不好?”
“我想我知道陸長生母親的來曆了。”鍾友德突然又平靜了下來。
這回連陸增都好奇的看着他,周星星就更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