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冷楓再次走進更衣室的時候,更衣室裏隻有凱恩一個人默默的在收拾東西。說起來這個孩子也很可憐,一線隊中青訓出身的大概有那麽七八個人,在尤裏西奇和範登費勒的帶動下,已經全部罷訓了,唯獨凱恩還跟着球隊訓練,不過看他好像剛剛哭過的樣子,冷楓知道這個孩子也準備要罷訓,畢竟當青訓選手走的七七八八後,他已經在球隊裏被孤立了。
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冷楓示意他停下手頭的動作。凱恩疑惑的看着冷楓,跟随冷楓走出了更衣室。由于要備戰晚上的比賽,上午的訓練已經停掉了,也沒什麽人會在這個時候來到訓練場。指着不遠處的球場,冷楓笑了笑。
“你現在還很年輕,如果不做球員,你還可以去做很多事情,包括回到校園裏。那麽現在你告訴我,你還有激情在這片綠茵場上拼殺嗎?”
凱恩嘴唇翕動了兩下,沒有發出聲音,但是他的表情已經告訴了冷楓,除了踢球,還能去做什麽呢。冷楓挨着他站着,“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被孤立的感覺并不好受。但是在足球場上,很少有人能夠在一家俱樂部終老,我們都會不停的變幻着東家,每到一個新地點就會有新的競争,我們都會受到更衣室裏的排擠。知道我剛到巴西時的慘狀,在訓練中和我一邊的隊友都不會傳球給我,而如果我不把球傳給他們就會遭到謾罵。”
“那你是怎麽回擊的呢?”凱恩很好奇冷楓的經曆。冷楓笑了笑,拍着他的背。“一頭獅子永遠不會去和瘋狗搏鬥,因爲本身他們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人,隻有瘋狗會把獅子看做威脅,而獅子的對手是猛虎。所以當時我的做法就是努力訓練,等待機會,然後牢牢把握住那一次的機會。”
“還有也很重要的一點。”冷楓很正式的看着凱恩,“你和他們不一樣。範登費勒一直是荷蘭國家隊常備國腳,離開了海倫芬會有很多球隊樂意簽下他。尤裏西奇這幾年也都轉會傳聞不斷,并不愁找不到工作。古維烏他們其餘的人之前也都是俱樂部重要的成員,很多支球隊願意爲他們支付工資。但是用這種方式離開海倫芬後,你還有什麽?毫不客氣的說,即使有球隊願意開價,也大多會是低級别聯賽。”
看着臉色慘白的凱恩,冷楓指了指他的西裝,“所以,你現在應該換上訓練服,到訓練場裏和我一起訓練,然後等待着那次屬于我們的機會。牢記住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暗号,會用得上的。”
晚上的比賽并不出人意料的冷楓依舊沒有進入比賽大名單,與他一起坐上看台的還有凱恩。在失去了半支主力陣容之後,阿爾梅斯真的無力回天了,眼睜睜的看着烏特勒支幹淨利落的以二比一帶走一場勝利。這一場比賽之後在積分榜上,海倫芬的排名繼續滑落,接下來的比賽即使海倫芬全部獲勝,積分榜上也隻能排到第四名。但是排在第四名之後的還有阿爾克馬爾、格羅甯根和特溫特這三支準豪門,前三甲基本已被傳統三強阿賈克斯、psv和費耶諾德包攬。
賽後的新聞發布會阿爾梅斯面對媒體的種種質問顯得無力招架,甚至很多主流媒體已經開始頻繁對他使用了“下課”這個詞彙。在這之後執行副主席李察出現在發布會現場,向媒體宣布,球隊将在歐聯杯首回合的比賽結束後考慮主教練人選。宣布完這條消息之後,李察不理會面如土色的阿爾梅斯,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發布會現場。
當阿爾梅斯被保安攔在俱樂部副主席辦公室門外的時候,阿爾梅斯才真的相信自己已經被俱樂部抛棄了,準确的說是被李察的利益團體抛棄了。沮喪的離開李察辦公室,阿爾梅斯很失落,渾然不覺的站在了範安迪的門外。
叼着雪茄的範安迪眯起眼睛看着球隊的主教練,眼神裏沒有嘲笑,甚至帶着一絲的憐憫。當阿爾梅斯決定爲了一己私利放棄了球隊利益的時候,就已經沒人能夠幫得上他了。雖然範安迪是一個好人,但不代表他會輕易地原諒敵人。
“當你決定浪費掉球隊800萬轉會費的時候,你就已經被抛棄了。而換掉範登費勒和尤裏西奇的時候,你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這個時候,就連球員和球迷都放棄掉你了,而更主要的在你一開始選擇的時候,你就是他們的一顆棄子。我告訴你李察一直都在聯系烏特勒支的主教練,他從來沒想過以後繼續讓你執教。”
阿爾梅斯怔怔的看着範安迪,雖然他不想去相信範安迪的話,但事實上他知道,這個時候範安迪根本沒有騙他的必要了。他很想懇求範安迪再給他一次機會,但是這種話又怎麽能夠說得出口,而且在和李察的鬥争中範安迪也是自身難保。
“每個人的機會都把握在自己手裏,你隻剩下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本菲卡實力遠在海倫芬之上,而球隊裏有能力解決比賽的球員都被你得罪盡了。想拯救自己,祈禱上帝派給你一個神。”
之後的幾天,阿爾梅斯渾渾噩噩,直到周三的比賽前幾個小時,阿爾梅斯才匆忙的寫了張名單遞交上去。面對實力強勁的本菲卡,阿爾梅斯排出了防守到不能再防守的631陣型,居然全場堆了6名後衛上去,看樣子隻爲了守得一場平局。
做在替補席上的冷楓今天很反常,凱恩也很反常。先客後主的賽程對本菲卡有利,而爲了趁着海倫芬内亂不止取得一場勝利,本菲卡甚至在上周末放棄掉了聯賽,主力球員大半輪休。從比賽開始,冷楓和凱恩就繞着球場慢跑,兩個人還有說有笑的完全無視阿爾梅斯糾結的眼神。
即使海倫芬擺出了一付全力防守的架勢,但事實是面對本菲卡強勁的攻擊力,這隻是一條紙糊的防線。比賽第15分鍾,本菲卡馬裏前鋒阿瓦就打進了本場比賽的第一個進球。僅僅6分鍾後,本菲卡隊就卷土重來,又是阿瓦被放倒在大禁區裏,然後操刀主罰進了這個點球。
當第39分鍾,本菲卡隊葡萄牙邊鋒佩雷拉用一記遠射轟開了海倫芬隊大門之後,全場球迷朝着阿爾梅斯喊出了那兩個字,“下課”“下課”一時間阿貝斯特拉球場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呐喊聲,然後全場球迷倒戈,每一次本菲卡球員觸球,都會迎來主隊球迷的喝彩聲,而海倫芬自己的球員卻享受着噓聲的待遇。
裁判吹響哨子前,海倫芬隊中租借自阿賈克斯的前鋒尤恩斯,在一次被斷掉後迎來了全場噓聲,他極不冷靜的朝着看台上豎起了中指。這一幕并沒有逃過主裁判的眼睛,于是在零比三落後的情況下,海倫芬下半場僅僅隻能以10人應戰。
阿爾梅斯心如死灰般的坐在了主教練席上,遲遲不肯回到更衣室,他很清楚自己已經輸了,很快就會離開球隊,以一場慘敗的方式結束自己在海倫芬的執教生涯,而種種不利于自己的傳聞也很快會甚嚣塵上,以後的荷甲将不會再有立錐之地。
“我們有仇嗎?”冷楓冷冷的站在他面前,忽然問道。冷楓的神情很嚴肅,沒有嘲笑,也沒有暴怒,就仿佛一直上不去場的并不是他那樣。在冷楓的旁邊凱恩用一種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他。
“以前應該是沒有的,但是現在怕是已經結下仇了。”阿爾維斯心灰意冷的說道,“抱歉,你的确是個有天賦球員,這樣的球員我從來沒有執教過。可惜我們這段合作注定在多年以後會成爲一個反面教材。”
“既然有些事已經發生,既然已經不能挽回。何不讓自己走的潇灑一點兒,在全場球迷的噓聲中,在這一聲聲的下課中,這一場比賽已經不再重要了,輸個三比零還是三十比零,對你來說還有意義嗎?”
阿爾梅斯看了看冷楓,他想笑,看來冷楓已經等不及想要上場了。他甚至有一個念頭,把冷楓死死的按在替補席上。但是想想就算了,既然已經離去,何必要讓彼此的仇恨再加上幾分呢。“下半場你上,你們兩個都上。估計你也很久沒有嘗到在噓聲中踢球的感覺了,差點兒忘記了,你也很久沒有嘗到上場的感覺了。”
冷楓笑了,冷楓是真的笑了。“我的确從來沒有嘗試過在自己一方球迷噓聲中踢球的感覺,也好久沒有上場踢過比賽了。本來這些在你離開球隊以後,任何一個繼任者都不會把我按死在替補席上了。可是我真的很想上場,在今天這種情況下上場,因爲我很久沒有嘗試過接管比賽的感覺了,也很久沒有以神的面孔出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