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意識的指引,瘦駝老頭很快找到了密林深處那兩道散發着磅礴氣勁的能量,順着感知力的牽引一直深入,老人的步子終于在後山密林最深處停了下來。這裏不僅距離武館前院較遠,離後山入口也有相當一段距離。既然要燃燒意識海,自然要找一個安靜而不易被察覺的地方。
“外公,墨淩前輩?”浔仇步子随着瘦駝老頭止住的時候,整個人不由一怔,随即驚呼出來,而前方已經先行趕到的兩人也沖他笑着了頭。
瘦駝老頭轉頭沖浔仇笑了笑,道:“你在燃燒意識海的時候會造成精神力外散,若是被意師會裏的老怪物們發現了又少不了一些麻煩,我把他們叫來給你護法,順便封住外散的能量。”
瘦駝老頭随後沖另兩人道:“咱們現在開始吧,按照原定的計劃。”風天霸與墨淩聽罷頭會意,随後三人圍着浔仇成三角狀坐了下來。
原地坐下,瘦駝老頭意識大開,直接将整個武館都籠罩在腦海之内,仔細地查探周邊之後,這才安下心來。
沖另兩個人使了個眼色,瘦駝老頭意識一動,磅礴的銀色精神力從其身體上鋪天蓋地地擴散出來。
見瘦駝動手,風天霸與墨淩對視一眼,旋即兩人手掌向前齊推,頓時周遭光芒大放,一層淡橙色的光暈瞬間擴張開來,圍成一個直徑兩丈的半圓光圈,将四人全部籠罩在内。淡橙色光暈散發開來後,這裏面的天地已經徹底的與外界隔離開來,即便是林間的風聲都聽不到分毫了。
“浔仇,你現在可以開始了,我會一直輸送精神力幫你維持意識源不滅,所以你盡管放手去做吧,至于封鎖的事情就給交這兩位前輩了。”
“放心吧。”
風天霸應聲道,墨淩也是了頭。
深吸一口氣,而後再緩緩地吐出,當浔仇将精力聚焦在腦部意識海的時候,密林中的聲音與景象在此時徹徹底底的散去,一聲聲叮咚流淌的水聲充斥在整個空間之内,浔仇用心感受,意識海裏有些粘稠的黑色潭水在腳下緩緩流動。
有些凝重地再度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已經完全變了,而少年年輕的臉上也已經滿是瘋狂之意。
浔仇掃了一眼這并不算陌生的意識海,他舉起手掌,下一瞬一團淡紅色的火苗從指間騰起。他眼睛一狠,手掌驟然下翻,火苗脫手而出,撲通一聲掉進淡黑色的意識海裏。
轟!
一聲震天巨響從意識海内轟然響起,一大團火焰從下方升騰而起,僅僅一瞬間的功夫便蔓延到整個意識海,熊熊烈焰将大半個空間染成一片火紅。
早在火焰脫手而出的那一刻,化身爲一道意識體的浔仇毫不猶豫地掉頭便跑。他能夠感應到,伴随着火舌席卷,一股股狂暴得無法形容的能量,正在以他的腳下爲中心,向周邊瘋狂地席卷而來。
嗡嗡!
耳中傳來一聲轟鳴,一道百丈高的火浪從前方翻起,下一瞬便重重地轟在他化爲意識體的身上,頓時将他轟入意識海幾十丈深的地方,在那裏,原本呈淡黑色的精神力已被引燃,灼熱的火焰瞬間将他團團包圍。
真實的世界裏,一股黑色而粘稠的能量從浔仇身體上吞吐不定,一層層的将他的身體覆蓋,劇烈的灼痛感襲來,盤坐在林地裏的浔仇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的煞白,一縷縷白煙從額頭上漂浮起來,他嘴角張開,一團火熱的氣息從口中噴出,身前落葉竟瞬間被烤成枯黃色。
“這是怎麽了?!”風天霸見狀一臉驚懼之色,轉而沖瘦駝老頭道。
瘦駝一臉凝重之色地道:“這是正常反應,這種程度才僅是剛開始而已。”話雖如此,他還是加大了精神力的輸入,如瀑布般的銀色精神力巨浪呼嘯而下,盡數籠罩在浔仇身上,那燃燒的火焰也是頓時弱了一些。
嗤嗤!
浔仇盤坐的身軀劇烈顫抖起來,劇痛在這一瞬間蜂擁而至!他的皮膚緊緊的繃着,額頭表面,青筋如同虬龍般根根凸起,喉嚨間都是發出了痛苦的低吼之聲。腦部意識海被引燃,整個人的意識混亂不堪,那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借助着無形的意識傳遞,痛苦卻又極爲清晰。
這些火焰的目标顯然是要将這裏的一切焚燒殆盡,火紅色的焰火爬滿腦海,腦袋裏仿佛有千萬條蟲子不斷撕咬,分布于周邊的筋脈血管,仿佛是被無數隻大手生生握住,能量交換瞬間斷絕,骨骼血熱不斷爆棚,有些地方甚至發出的爆裂的哀鳴聲……
視線漸漸模糊下去,整個人的意識也有些散亂,浔仇毫不含糊地舉起手掌,毫不猶豫的狠狠地拍在自己腦門上!
嘭!
腦袋劇烈一抖,頓時恢複三分清明,兩道溫熱的血迹順着耳朵滑下來,額頭骨都有些錯位了,浔仇裂開嘴巴,潔白的牙齒已被滲出的血迹染成鮮紅。從胸膛裏發出不屈的吼聲猶如野獸在咆哮,少年黑色的眼瞳之中,甚至有血絲不斷地攀爬出來。
這個時候的他方才明白,不管多麽難以忍受的折磨,親身體會才能明白爲什麽它會令人痛不欲生!
“浔仇,因爲你的意識海是兩部分組成,所以将它引燃之後,火焰會寸寸燃盡你的意識,然後再度将其重塑,這很危險,你若是支撐不住,将永遠迷失在破敗的意念之間。”瘦駝老頭叮囑道,這聲音不僅風天霸與墨淩能聽到,通過意識的鏈接之後也同樣能傳到浔仇的腦海。
嗤啦!
又是刺耳的聲音從腦部傳出,浔仇隐隐約約間能夠感覺到。他的整個意識在不斷變得稀薄的同時,正在一寸寸的被那些纏繞上來的紅色火焰一燃燒,整個意識海在被肆虐火舌攪動天翻地覆的同時,黑金兩色的精神力竟在融化變軟繼而相互交融……
感應到兩種截然不同的精神力終于相互妥協,浔仇将整個腦部完全封鎖起來,罡元壓制之下的腦部肌肉骨骼在這一刻劇烈收縮,連接之下的意識海在少年最後一絲清明意志的推動下頑強地向中間聚集!
“啊!”
肌肉骨骼齊齊壓縮,爆棚的火焰卻需要地方傾瀉,夾在當中的意識支離破碎。浔仇血紅着眼,牙關緊咬,甚至有着血迹從嘴角溢出來,即便是這種寸寸粉碎精神的崩潰感一浪高過一浪的襲來,他卻沒有絲毫放棄的打算。
兩世爲人,他很清楚的明白,強大的力量的獲取需要代價,這種僅僅需要忍受痛苦的條件,或許還是最簡單的一種了。
劇痛如浪潮翻滾融化交融後的意識緩緩地向中間壓縮,整片意識海化爲一個扁平狀的橢球,席卷天地的烈焰一面在外圍劇烈燃燒,一面向橢球正中心瘋狂蔓延,脆弱的意識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減少,同期直接聯系的浔仇眼前迅速模糊,頭顱宛如千斤重擔。
第九次舉起手掌,口鼻滿是血迹的他已經沒了再通過自虐方式喚醒意識的力氣,手掌哆哆嗦嗦地舉及眉間的那一刻,浔仇身體一軟,沒有再舉起手掌。體内凝聚的橢球狀精神力,在此刻竟是爆出道道裂痕,兇神惡煞的火焰沿着裂痕呼嘯而入,行将就木的精神力化爲漫天雲煙。
天地沉寂,林間微風吹過帶起一股清冷的寒意,盤坐着的浔仇,周身的能量波動盡數内斂,就像是一個雕塑一般紋絲不動!
意識海中終于安靜下來,原本被精神力海洋填充的天地枯燥而空曠,随着最後一縷火焰啪哧一聲化爲火星,幹涸的地表上布滿道道裂痕,隻有最中心處那聳立的孤單黑令牌承受着這片土地的變遷與寂寥。
林間的氣氛陷入了死寂,特别是風天霸與墨淩兩人,他們瞪圓的眼睛顯示了此時心裏的驚駭,之前浔仇用手掌劈自己的腦袋從而血流滿面的一幕還有那揪着頭發像是發瘋的野獸一樣的痛嚎,直令人頭皮發麻,脊背涼透。
“他現在…現在究竟是什麽狀況?”風天霸盯着中心處已經仰面倒下的浔仇,有些難以置信地問瘦駝老頭。
這是什麽鬼路子,之前這胖老頭不是要幫浔仇喚醒塵封中的精神力嗎?怎麽看上去要比千刀萬剮還要痛苦,而且最關鍵的是,他當下竟是感到浔仇體内的能量正在一的泯滅。
“别着急,這是一個必然的過程,不毀滅怎能重生。”
瘦駝老頭的喉嚨上下滑動,聲音極度沙啞起來,他現在整個人也是陷入了凝重之中,到了現在這一步,一切隻能看他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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