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山山脈分四方,東西南北,而每一片地域,都相當遼闊,從浔仇居住的山腳出發,從中向北穿過密林,即便是以兩人現在的腳程,也需要三個時辰的光景。
各成體系的四塊山地相互連接,其中大山峰自南而北,蜿蜒扭曲,猶如一條條寬大的屋脊橫亘開來,越是靠近中間位置,一些狂暴的妖獸吼叫便愈發凄厲。
在那裏,即便是到了九階的妖獸,也不過是蝦兵蟹将般的存在,在莫山生活的這近兩年時間,浔仇經常從那裏的天空上看到一些禦劍飛行的修真者。
前行中,浔仇同何馥婉順着樹梢向前躍去,穿過林間枝桠,朝北方穿行而去。
“還是靠這邊一吧,免得深入到霧氣中。”浔仇向一邊瞥了眼,猛地伸出胳膊,抓住何馥婉雪膩潔白的皓腕向自己這邊一拉,提醒道。
霧氣覆蓋的地方是莫山山脈的最中心,那裏終年籠罩着由天地元力彙聚而成的霧瘴,若是沒本事就想托大穿越,恐怕最終隻能迷失了方向,化爲那千萬大山中無數的皚皚白骨。
“我知道。”何馥婉溫順地輕輕地了頭,嬌軀稍稍一顫,頗爲怪異地盯了浔仇一眼,冰冷的俏臉上竟有一絲不自然。
感受到少女質疑的眼神,浔仇不解地低下頭,卻發現自己的手掌還握在何馥婉的腕口,少女雪膩的肌膚吹彈可破,柔軟微涼的質感美不勝收。
急忙松開手掌,浔仇摸了摸鼻尖幹笑兩聲,突然冒出一句:“我先去探探路。”罷,他加快腳步,一時間同少女拉開距離。
“手感還真是不錯。”甩開少女鎖定的目光,浔仇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還不忘在心裏地意淫一把。
何馥婉一雙精巧的足尖輕盈優雅地在枝桠上,望着背影有些狼狽的少年,暗暗輕笑一聲,覆着寒冰的俏臉頓時爆發出一片春風解凍的風情。嘴角溫柔甜美的笑了笑,腳跟微擡,錯落有緻的嬌軀向前滑去,跟上浔仇的腳步。
依照事前約定,浔仇與何馥婉要在今日正午之前到達柳湖鎮,參加巨印武館新一次的弟子選拔,聞道和尚離開之前曾經多次囑咐過他去巨印武館看看,似乎那上古留下的石印蘊藏着什麽大機緣。
再者,這巨印武館同浔仇還有些血緣關系,惡少浔秋的母親便是武館上一任館主風天霸的女兒,算起來,這親緣關系還算很近。這一次浔仇到武館去,除了參加新弟子選拔,也是希望能見一見外公一家人,畢竟聞道和尚離開之後,他一個正當安身的地方都沒有……
因爲之前斬殺嗜血狼耽誤了一些時間,因此浔仇與何馥婉也是藝高人膽大的直接闖進莫山山脈,而後辯明大緻的方向,便是直接全速趕路,那般效率,自然是常人難及。
這當中兩人心翼翼,一些看上去陰氣森森的地方都是盡量避着走,一路上倒是相當平靜,即便是碰到一些張狂的妖獸,憑借浔仇何馥婉兩人一個聚氣境一個聚氣境的實力也算是有驚無險。
何馥婉這一路也隻是靜靜的跟在浔仇身旁,似乎隻在浔仇握住她手腕的時候少女的情緒才稍稍有些波動。她性子清冷,即便是面對着浔仇,話語也并不是很多,隻是不知道是否是浔仇錯覺,他倒是感覺到在這種平靜中,何馥婉那清澈沉穩的眸子較之以往,多了一遲疑不決的味道,似乎有什麽話欲言又止……
柴火啪哧啪哧地燃燒,一道雪白衣裙的絕色少女靜靜的坐在篝火旁,一柄青鋒長劍斜靠在她的身旁,而她那清澈的眸子,會時不時的看向不遠處筆挺站立的少年,漸漸的,那眼神竟有些癡了。
“過了這個山頭,便能進入柳湖鎮了,咱們這次僅僅用了一個半時辰,要比走官道足足省了一半的時間呢。”身邊,有着細微的破風聲響起,而後一道身影便是出現在了篝火旁。立定之後,浔仇回身向一側的山頭指了指,沖着何馥婉一笑,盤身坐下後道:“吃完這野兔,咱們便動身吧,離那選拔賽隻有不到兩個時辰的光景了。”
何馥婉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乖巧恬靜的模樣魅力十足,令浔仇不由一愣。
看了看她,少女一隻雪白如玉般的手,正支着一串架在篝火之上的烤肉,手掌靈巧的翻滾着,像是一個飽含經驗的老手,這一幕直接是瞬間讓得浔仇目瞪口呆了下來,他見過何馥婉各種清冷脫俗的一面,何時見到這仙子般的人兒,竟然會做這種燒烤炊煮之事,而且從那金黃的兔肉和淡淡的肉香中,他能判斷的出,少女的手藝似乎要比自己強上不少。
隐隐中,何馥婉似也是察覺到浔仇投來的贊許目光,俏臉似是微紅了一下,而後不動聲色地向後縮了縮玉手,似是在躲避少年有些火熱的眼神。
“給,這是給你做的。”半響過後,感覺到火候已經差不多,何馥婉熟練地舉起烤兔放在精巧的鼻尖輕輕嗅了嗅,而後另一邊從身側拔出佩劍,手腕一抖,但見銀光劃過,金黃油亮的烤兔便被生生分成兩段。
浔仇笑了一聲,調笑的一把将一半烤兔抓過來,卻還在問道:“這真是給我的?”
少年明知故問的模樣将少女一下子逗樂了,何馥婉噗嗤一聲笑出來,道:“你可以不吃。”
浔仇見狀撇了撇嘴,也直接不客氣朝那烤兔取了過來,狠狠咬了一口,随後眯着眼睛細細咀嚼,隻覺一股濃郁又純粹的肉香順口而下。他自言自語的道:“真是好手藝啊,看來這兩年曆練,你倒是學到了不少東西啊。”
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何馥婉抓着佩劍的手掌輕輕抖了抖,眼中劃過一抹淡淡的憂傷,旋即輕吸一口氣,有些滄桑地道:“沒辦法,這兩年一個人闖蕩,一些必要的生活技巧總得掌握。”
聽到這,像是個餓死鬼一樣大口大口吞着烤兔的浔仇木然地擡起頭,嘴巴一瞬間停止活動,他手掌也是微微僵了一下,然後他看着那依舊低着頭把玩着長劍,神色有些凄涼的何馥婉,勸慰道:“不過你真的成長了,而且更有魅力。”
浔仇想了想,而後稍稍一頓,接着補充道:“這魅力并不僅僅是靠這張絕美的臉蛋。”
着,他加快速度兩三口将那烤肉吞進肚内,一邊抹去嘴角的油漬,一邊接着解釋道:“來也真是有趣,能吃到你親手所做的這麽美味的食物,若是放在兩年前,即便是我做夢可都沒有想過的。”
聽得他的話,何馥婉終是擡起頭,眸子裏這才多了一絲活力神采,柳眉有些欣慰的彎了彎,她看了他一眼,道:“你可莫要再來笑話我了,我的這些三腳貓的廚藝可是拿不出手。”
浔仇不置可否,何馥婉的手藝較之他來講,确實算是好的,但若大好,卻也是客套話了,畢竟出身帝國公主的她一直在溫室裏生長,能有些野炊手段便算不錯的了,怎可能期望太高。
“靈惜的廚藝才算是一絕,起來她還是我的廚藝師父呢,可惜現在……唉!”何馥婉歎了一聲,記憶回到之前的時光,那時生活還真是幸福快活,章靈惜那個自己從前溫柔可愛的好姐妹,卻真是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好女孩,漂亮,癡情,溫柔,燒了一手好菜,琴棋書畫也各有涉獵。
聽到章靈惜三個字,浔仇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凝,面色也一瞬間變得凄傷起來,臨京城發生的一切,他相信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
提起這個曾經最好的朋友,何馥婉的心理也是波動的厲害,現在對方已經同自己是陌路中人,雖然何馥婉心裏不像之前那麽恨她了,但每每想起那溫柔可人的身影,少女心中總會泛起一抹挫敗感。
她以爲章靈惜真是一個完美的藝術家,總是僞裝出一副純潔無知的甜心模樣,心裏算盤卻是打得精準,能夠那麽早地看透少年的潛質,在自己還讨厭眼前這個二世祖的時候,便不顧一切地去愛這個人,而且,他似乎也很愛她……
最終歎了一口氣,何馥婉提起這個名字後,望着浔仇失魂落魄的模樣,她竟隐隐有些憤怒,苦澀的一笑,問道:“她……真的那麽重要麽?”
浔仇依舊沒有回答她,立在風中的單薄身影有些孤寂,直到半響過後,這才無限怅惘地自言自語道:“她……會永遠放在我心裏。”
他不知道是自己喜歡章靈惜,還是浔秋殘留下的意識喜歡章靈惜的緣故,但她确實是一個非常值得愛的女孩,而且不管對他還是浔秋,都将是一個無法磨滅的影子。
這一刻,少年像是一個深情的男子,山風揚起的衣角,除了潇灑飄逸,更多的是一種沉浸在過往回憶中的孤單與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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