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一聲令,千裏枯骨生。
新王命令下達的那一刻,無數披堅執銳的京都禁衛軍同時出發,在極短的時間内将臨京城各處有勢力的大宅院層層包圍。
這一夜,注定了是個殺伐之夜,無數生靈即将泯于刀劍火光之下!
臨京城戰馬嘶鳴,不斷有官員府邸活脫脫地淪爲人間地獄,慘叫連連,旋即便是沖天火光,凡是對章敬堯奪權事件持反對意見的官員,全部滿門斬殺!
一夜過後,臨京城劇變落下帷幕,無知的民衆一覺睡醒才知道帝國已變了天,先王被殺,衛國公同樣被殺死,人頭還懸挂在城門上,而在朝的五十餘位官吏,除了四十六人宣布效忠新王,其餘的全部被殺,十餘座官邸被焚燒殆盡,家眷妻小一個不留,沖天的血腥氣息,填充在臨京城的大街小巷。
一時間,帝國中人人自危,所有人都見識到新王的霸道與殺氣,加之皇室被滅,唯一能與之抗衡的衛國公亦被殺害,這一切變化,都已無回還之力。
天剛剛蒙亮,依照慣例,距今日早朝還有不到半個時辰的光景,章敬堯換上新帝王裝,坐在皇宮書房裏,一天前,這裏坐着的還是帝國上一任主宰者。
安靜而堂皇的書屋之中,檀香缭繞,令人心曠神怡,章敬堯随意的翻閱着手中書籍,像一頭蟄伏中的猛虎,隐隐間有着一種強大氣息從其體内傳出。
“陛下。”這時,肖乾在書房外低聲說道。
“進來吧。”章敬堯慵懶地擡頭瞥了一眼,身子向後一躺,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這一晚發生了太多事情,他也有些疲勞。
“陛下,早朝的事已置辦妥當。”肖乾快步趕上,躬身報告。
“很好!”章敬堯随意應聲,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砰砰!
就在這時,一連串急促的敲門聲傳到耳中,仰坐在椅子上的章敬堯耳根抖了抖,面色瞬間沉了下來,擡起頭剛欲怒斥,有些急促的聲音便傳入耳中。
“陛下,末将有急事求見。”
“讓他進來。”章敬堯沖身邊的肖乾說道。
肖乾拱拱手,輕聲走出書房,旋即一位穿着盔甲的将軍風風火火地跑進來,神情有些不安。肖乾手掌拍了拍将軍肩頭,向王座那邊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太冒失。
身披盔甲的将軍感激地點點頭。
“讓你辦的事情都做的怎麽樣了?”章敬堯把玩着手中一塊精緻的玉石,語氣冷淡。
“回禀陛下,您安排的都已妥當,隻不過公主還沒有找到。”彙報情況的将軍偷偷瞥了章敬堯一眼,又立即埋下腦袋怯怯地說。
“什麽!”
聽到這,章敬堯臉上瞬間爬滿怒火,面色驟然淩厲起來。他一拍桌子陡然站起,厲聲命令道:“吩咐下去,盡快将那小丫頭找到,否則小心你們的腦袋!”
這些年隐忍蟄伏,混迹官場,他見過太多不能斬草除根而招緻的反戈禍事,當今自己終于靠謀反從而大權在握,先王的一切力量都要摧毀殆盡,即便是他的小女兒,一個女流之輩也不容許留在世上!
“末将明白!”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将軍趕緊應聲,旋即弓着身子向後退了兩步,轉過身子便欲離開,隻不過尚未走出書房門便被章敬堯再度喝住。
“回去轉告葉雲峰将軍,浔長風家的那個二世祖也必須找到,昨天傍晚他往城外方向去了,沿路追捕,搜遍臨京城所有青樓賭場,務必在太陽落山前把他拿回來。”
“是!”
點點頭,來者将門帶上後離開。
“别偷聽了,有話出來說吧。”負責彙報的将軍走後,章敬堯朝椅子背靠了靠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向身側的錦布帷幔瞥了一眼後随口說道。
“爹!”
帷幔猛然掀開,一道淡紫色的身影焦急地沖出來。
這是一個看上去十三,四歲的少女,身着紫色的衣裙,五官生的極爲精緻,氣質清麗脫俗,特别是那張粉雕玉琢的俏臉,柔美俊俏,柳葉眉角,颦蹙之間,蘊含着淡淡的妩媚風情。
“怎麽了靈惜。”章敬堯望了望紫衣少女輕聲笑起來,這些年累積的野心得到實現,他的心情也相當不錯。
“姐姐死了!”紫衣少女卻沒空理會父親,扯着嗓子歇斯底裏地吼起來,說到這鼻子一酸,清亮的雙眸頓時滑下兩行淚滴。
“知道,不過這又怎樣?”章敬堯似乎對女兒所說的話沒有半點感觸,他随手拿起書桌上的奏折,聲音稍微頓了一下,語氣依舊平淡的可怕。
“那可是您的女兒啊!”父親的話令她胸口莫名地顫抖起來,大姐雖嫁到皇室,但終歸是章家的女兒,可如今卻換來一個自缢身亡的下場。
“當年她嫁給二皇子便已是皇家的人,現在皇室倒台,她能爲夫家自盡,終歸比苟活于世要強。”章敬堯慵懶地翻着手中書頁,頭也不擡地冷聲回應女兒。
“難道您的意思是姐姐嫁到皇室隻是一場政治交易而已,至于我,同浔秋的幼親,亦是您圖謀之下的?是嗎?!”
紫衣少女貝齒咬緊紅唇,雙眼瞪得渾圓,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她怕,她怕眼前的父親會點頭,給她一個令人痛不欲生的答案。
女兒滿臉淚水的模樣令章敬堯有些無奈,急忙從座位上起身,上前撫了把紫衣少女的頭發,換上盡量輕聲和氣的話勸道:“好了乖女兒,别想這麽多,當時你姐嫁往皇家,之後不也是相處甚歡,至于你同浔秋那小子的幼親,現在你不也是很喜歡他嗎?”
“那您可不可以饒了他。”紫衣少女擡起凄傷的俏臉,像是在乞求。
“不可能!”章敬堯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絕,接着又無奈地歎口氣,苦口婆心地勸導:“現在的他不再是衛國公的兒子,而是逃犯,你不再是大國師的女兒,而貴爲公主,你适合更好的人,而不是一個落難的二世祖。”
章敬堯早年同衛國公浔長風結拜,并用女兒同浔府結了一門幼親,不過随着女兒的長大,浔秋變成名副其實的纨绔子弟,可女兒卻喜歡上他。
“爹,算女兒求您,放過他吧。”紫衣少女見父親決絕的表情,心頭竟沒來由的疼了一下,急忙跪下懇求,語音哽咽。
“不可能!”章敬堯瞪了女兒一眼,語氣不容置疑。
“浔秋必須死,我不可能留下一個潛在的禍胎!”
紫衣少女還是不死心,跪在地上沒有起身,紅着眼睛道:“他不過是個貪圖錦衣玉食的二世祖,沒有理想沒有進取心,怎麽可能威脅到您。”
“既然他是個貪圖錦衣玉食的二世祖,那你爲何還這般放不下!”
“因爲我喜歡他!”少女倔強的昂着脖子,直面父親兇神惡煞的表情。
“胡鬧!”
“爹……”
“夠了!!!”章敬堯瞪着眼睛,面皮氣得有些抖動,他将女兒的話生生打斷,繼而怒吼一聲,拂袖而去。
“你死心吧,明天他的腦袋,一定會挂到城樓上,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