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什麽會打不過兩個腦滿腸肥小腦欠發達的混蛋呢?他倆綁在一起的戰鬥力還趕不上奈梅亨随便一個喝多的農民,按理說經曆多年槍林彈雨的騎士收拾他倆也就分分鍾的事,至多不小心挨兩下拳頭,算是平衡屬性的額外傷害,可此刻我怎麽還被扒光衣服鎖在村鎮廣場的木枷上呢?
算了,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反正于事無補,“在海裏泡了這麽久,鐵闆都得生鏽,更别提還趕了半天路……嗯,一定是這樣!”我用這騙鬼的借口給自己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要不高傲的内心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剛才狼狽的慘象——兩個胖子把我按在臭水溝裏從上到下扒個幹淨,實在太丢人了!
心裏如釋重負,各個感官馬上靈敏起來,說不出味道的惡臭徘徊在鼻孔周圍,差點熏得我大吐酸水,特别是當看清這臭味的來源并非前方泥濘的爛泥巴路而是粘在木枷上黃澄澄的排洩物時,我終于沒忍住幹嘔不止。
“嘻嘻……”頭昏腦漲的我還以爲産生了幻聽,但這聲音在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就回蕩在身邊。
“誰?誰在那?”
笑聲消失了,遠遠地傳來城頭某個醉酒衛兵小便的悉索響動,我打個冷戰,像是要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統統甩出去。
“嘻嘻……”那聲音再次響起。
“是誰?”難道真的有魔鬼?是撒旦的使徒在引誘我嗎?笑聲尖利刺耳,仿佛鋒利的刀子。劃得耳膜劇痛。
“是我,奇怪的朋友。”笑聲戛然而止,它的主人開口了。“在你旁邊,看到了嗎?這裏!”
我循着聲音仔細辨認,終于影影綽綽的看清同自己說話的人,他也被木枷鎖着,跪在對面幾步遠的地方。
“你是誰?”
“你說我麽?”對方反問一句,“你願意叫我什麽都可以,有時人們叫我肮髒的人販子。有時又叫我該剁手的小偷,還有人惡狠狠地咒罵我爲醜陋的高利貸者,管他呢。不過同行們一般管我叫‘神奇的’胡迪尼。”
原來是個小偷,我立刻閉上嘴巴,好像再同他說一句話就會自降身份似的,的确。高貴的公爵不該與社會的渣滓爲伍。
自稱胡迪尼的小偷等了半天見我不想搭話。反倒激起調侃的興趣:“讓我猜猜看,天啊!你該不會是個皇帝?”
“閉上你的臭嘴,否則我會叫衛兵扯斷你惡毒的舌頭!”我沒好氣的頂回去,這挖苦讓人相當難受。
“哦哦,我們的大人物生氣了!”胡迪尼又開始譏诮的笑着,“你剛才說叫衛兵嗎?我想還不等說完,那幾頭肥豬便會拿屎塞滿你的嘴巴,相信我。那味道不會再糟了,而且以後你吃什麽都擺脫不掉嘴裏隐隐約約的臭味。脾氣不要那麽沖,我可憐的朋友,咱倆可沒什麽過節。”
該死!我咬牙切齒的吐了口吐沫,現如今的情景還真應了那句老話——虎落平陽被犬欺,先是讓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矮胖子揍了一頓,再又受到小偷的嘲弄,難道上帝真的不再眷顧我了嗎?
“啧啧,這細皮嫩肉的,還真不是個一般人啊。”就在我自怨自艾的時候,胡迪尼的聲音突然近了,我猛一擡頭,正好對上他端詳自己的眼睛,“呦,胡子剪得還挺整齊,喂,你不會是偷了領主老爺的東西跑出來的侍從?”沒待我回答,他又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答案,大剌剌盤腿坐下,舒服的跟在自家炕頭一樣,“不對,要是犯了那樣的罪,你早被剁手以儆效尤了,哪輪得着來跪木枷……哦,我知道了,你偷了領主老爺的女人是不是?小夥子血氣方剛做出這種事很正常,别害羞,讓我檢查檢查犯罪工具還在不在!”說着,他一邊不懷好意的獰笑一邊作勢要站起來。
“天啊,停在那,離我遠點!”我急得紅了眼,歇斯底裏的喊着,“混蛋,敢輕舉妄動我殺了你!”
“啪!”耳光清脆,胡迪尼心疼的擺弄我臉上泛紅的掌印:“看看看看,我說了别亂說話?年輕人,太嚣張總會有人懲罰你的,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耳光,痛一會就好了,明天腦袋掉了可長不出來,明白嗎?”
他敢打我耳光!怒火登時從心底直竄腦門,一個賤民竟敢扇堂堂公爵大人的耳光,這世道真是變了!“我向上帝發誓會砍了你的腦袋!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拼命扭動着身子,掙得木枷“咔咔”作響。
胡迪尼随便把腳踩在木枷上居高臨下的瞅着動彈不得的我,似乎很享受這種捉弄人的快感:“脾氣我喜歡,像頭犯倔的犟驢,可惜太不知天高地厚,要殺了我?呵呵,先照顧好自己朋友,那幫拉你來這的衛兵轉眼就把你忘了,然後每天毒辣的太陽和時不時丢石頭拿你尋開心的小賤種會折磨得你生不如死;對啊,你還光着屁股呢,想想看,粗魯的村婦三三倆倆肆無忌憚的對着你的下體和菊花品頭論足……嘶——這是咱們的命運,哦,不,是你的命運,因爲我自由了。”
雖然嘴上不服,但我深知他說的都是實話,落魄的鳳凰不如雞,此時此刻誰知道我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奈梅亨公爵呢?餓死、渴死、曬死、被折磨死……我想到無數種窩囊的死在這裏的方式,唯獨找不到解脫的途徑,除非……
也罷也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看來穿越以後衆星捧月的優渥生活捧得我有些忘乎所以,在前世的生活裏,難道我那可憐的自尊和驕傲不是一次次讓現實無情的踐踏嗎?
“等等,胡迪尼先生。”我看到對方不習慣的挑起眉毛,趕緊改了口,“朋友,我剛剛可能……太過激動了,你那一耳光扇得漂亮(竟要如此低三下四!),請看在同病相憐的份上,救我一起出去好嗎?”
“朋友?叫我嗎?”胡迪尼裝作難以置信的指着自己,“天啊,這錯誤的認知你是如何産生的,不,我們不是朋友,你發誓要殺我,向上帝發的誓,忘了嗎?我是‘神奇的’胡迪尼,小小木枷當然鎖不住我,但你就不一樣了,細皮嫩肉的……呃,管他呢,你不行。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蘭迪,我叫蘭迪。”
“蘭迪?”胡迪尼皺起眉頭,“這不是個拉丁名字,反倒像北方那群法蘭克蠻子,總之很不讨喜,讓我想起曾經幹過的一個賤貨,她也是個法蘭克人,紅頭發綠眼睛,身材棒極了,但這女表子提起褲子就告發了我!”
恥辱!我感覺按捺不住的怒火即将沖破天靈蓋,可又不得不提醒自己憋住,小不忍則亂大謀!我穩穩情緒,臉上略顯做作的賠笑:“這名字的确不好聽,你想叫什麽就叫什麽,怎麽樣?”
“‘小草、小草,它總是随着風倒;大樹、大樹,它卻被風折斷。’”胡迪尼哼唱着不知名的童謠,“好,你成功勾起了我的興趣……呃,叫你茅草怎樣?或者豬屁股?”他笑嘻嘻的瞥了眼我極力躲藏的下半身,“我救你出去,首先你得聽話,然後,記得報答,我畢竟不是手握十字架的神父老爺——說實話,我要比他們更慈悲,雖然沒天天把上帝挂在嘴邊,卻總幹些助人爲樂的事。”
他嘴巴跌跌不休的叨叨,手上也沒閑着,變戲法似的弄斷了手指那麽粗的鎖鏈,幫我打開禁锢脖頸和雙手的木枷。“自由的空氣怎麽樣?可惜你擺脫不掉臭味,這世界本就是臭的。”胡迪尼将鎖鏈丢在腳下,拍拍手準備離開。
“謝謝你。”我嚅嗫着說出口,“朋友。”
才邁開兩步的胡迪尼像被施了定身法釘在原地不動,“我不管你在哪學了這套惡心的虛詞,不想再鎖回去的話馬上閉嘴!”他氣得渾身發抖,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記住我說的,你得報答我!”
“我當然會報答你……”下半句“這是一位紳士所必備的素質”讓我活生生咽回肚子,面前這家夥脾氣乖張,以前肯定受過什麽難以啓齒的心理創傷,還是少惹爲妙,“朋友,你要去哪?”
“腳長在我身上,哪裏不能去?”胡迪尼走到村民汲水的池子邊解開褲帶,在我驚訝的注視下小便起來,“别像沒見過男人似的盯着我下面看,要不要一起試試?這樣很爽,全鎮人都會喝到我的尿,膽小的農民和他惡毒的老婆、刻薄的猶太販子、幾個廢物衛兵、滿口謊言的神父、吃得挪不動窩的領主,他們不但會喝,還得感謝造物慷慨的恩賜,從某種意義上說,我成了他們贊美的上帝!”
我更加确定這是個患有妄想症的瘋子,伴有重度抽風和癫痫,“……”我斟酌着接下來的話,“我有個提議,我在熱那亞住着個富有的親戚……當然,他是總督的廚子(丫的連我是公爵都不信,富親戚當然得編的經得起推敲,領主的廚師往往中飽私囊,再合适不過),隻要把我送到那,他會付錢給你。”
“金币?”
“金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