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像是個打家劫舍的強盜。”被捆着雙手帶上船,白胖子米耶什科的妹妹菲古拉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我打量,火辣辣的眼神弄得情窦初開的人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這才悠悠然的蹦出一句無厘頭的話,那表情自然惬意的仿佛自己不是個俘虜,是個久經風月的紅塵女子。
丫的在跟我玩心理戰呢,還裝得蠻純熟!在心中提醒自己加點小心,我便打起十二分精神鼓着眼睛瞪回去,臉部肌肉僵硬的堪比銅頭鐵骨的機器人,口中輕描淡寫的反問:“哦?你是怎麽瞅出來的,我倒想聽聽看。”說着,我往後靠住船舷,抱着胳膊饒有興緻的等待答案。
“你身上散發出的氣質和這些臭哄哄沾染着血腥味的強盜不同,那是種與生俱來的風範,随着時間越發沉穩厚重。”菲古拉神秘的微笑着,扭了扭被捆的很不舒服的雙手,胸前的衣服褶皺被收緊,顯現出曼妙的曲線,甜言蜜語升級成色誘,還真是個賣弄風情的行家裏手,“無論是從談吐還是儀表,都能看出你是個受到良好教養的人,當然,一個跟在貴族身邊的侍從也能學會地道的禮儀,但身份的不同決定了氣度的差異;你不是個普通人,至少是個有封地的小貴族或者騎士,但你竟然和海盜混在一起,想必有一段令人聞之神傷的凄涼往事,心靈的床上很難愈合,我很同情你,閣下。”菲古拉說完,調皮的歪着腦袋又把皮球踢回來。
小丫頭閱人無數眼光不錯啊!我在心底默默地給了她一個贊,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平靜如水,不帶有任何的感情,“就算你都說對了,能不能再猜猜看,我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你既然有心情打太極,我就慢慢的陪你耗,反正現在天色尚早,就算城中的人發現你們許久未歸,也得等到太陽下山之前,我有充足的時間一點點卸掉你的僞裝,将賣弄小聰明的白骨精打回原形!
“閣下如此有閑心嗎?看來對于自己要辦成的事情胸有成足啊。”菲古拉的聲音變得更加嬌媚,一面說着還一面給左右兩邊押着她并排坐的海盜抛媚眼,渾身上下騷氣十足,“雖然你的波蘭話很标準,幾乎找不到語法上的破綻,其實這也并沒有什麽難學的,随便找個放牛的老人也能學個**不離十,但先天母語和後天的學習還是有本質差别的,你言談中的法蘭克口音與生俱來,無論怎麽掩飾也避免不了自然而然的流露,所以,你是個德意志帝國的騎士。”
“繼續。”我微笑着點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讓我想想看,前日邊境送來戰報,有一支不明身份的德意志軍隊伏擊了毫無防備的斯拉夫部落,不僅将數量衆多的斯拉夫人一鍋端,而且還出人意料地攜大勝之威包圍了我們在邊境的屯兵城堡,日夜攻打不停。暫代父親監國的兄長很焦急,害怕德意志人會乘虛從背後攻擊我們的腹地,便一邊派快馬給率軍在波西米亞前線的父親送去加急文書,一邊親自領兵趕往出事的邊境,希望能争取一些時間等父親回師救援。如果不出意料,你們就是入侵的德意志人,寥寥百人便敢孤軍深入敵境,即使身爲對手的我也對諸位的勇氣感到深深的敬佩。”菲古拉的臉上綻放出一個暖意洋洋的笑容,好像夜涼如水的月影下盛開的蓮花,瞬間攫住你的感官肆虐柔情,弄得她身邊幾個海盜喘着粗氣差點把持不住,女人的魅力果然是最有殺傷的武器。
“漂亮的臉蛋加上聰明的腦瓜,你擁有讓這個世界上所有男人癡迷的能力。”我注視着船隻劃開水面激起的浪花,不動聲色的說道,“既然你都猜得準,那一定也知道我把你綁來想要做些什麽?”
“做些什麽還不都是你說的算,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隻有聽天由命的份……”菲古拉輕輕地扭了下她纖弱無骨的肩膀,抛給我一個顧盼生姿的眼波,簡直甜的讓人酥到骨頭裏,饒是我竭力控制也禁不住脊柱深處一陣激靈,“你們不會就想憑借這一百來個人占領格涅茲諾?實在是太狂妄了,雖然我們的主力不在,但城中的守備部隊仍舊能用人海将你們淹沒,德意志人,你們很幸運能悄無聲息的到達這裏,但可惜不是很聰明,上帝不會永遠眷顧一個人的,還是放棄,我以貴族的名譽保證,隻要你們放了我便能夠安全處境,其餘既往不咎。”
“沒關系,我們都是平凡的人類,隻有做好該做的,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上帝去評判。”我鎮定自若的無視她好像伸出無數隻抓人手掌的小眼神,免疫力十足的自動屏蔽令人噴火的搔首弄姿,提醒自己必須保持冷靜,懂得賣弄姿色的女人向來都是些招惹不起的狠茬子,“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隻要幫我們進城,便能換得自由,我也會以貴族的名譽保證你的人身安全,絕對是精确到每一根頭發絲的小心呵護,我想對于一位尊貴的公主,幫這點小忙很簡單?”
“沒用的。”菲古拉搖搖頭,愁眉苦臉的似乎在爲幫不上我們的忙而懊惱,“我出來時隻帶了十名騎士,守城的士兵同他們很熟識,不相幹的人一眼便能認出來;況且我的侍女和小醜都被你們殺光了,除非站崗的是個沒心沒肺的瞎子,否則無故出現了這麽多壯漢任誰都會明白大事不妙,你們即使進了城也免不了亂刀加身的悲慘下場,相信我,各退一步是最好的選擇。”
聽到這我才有些懊惱剛才的戰鬥前沒有經過細緻的安排,沖沖殺殺的倒是很爽,但把棘手的問題留到了現在,想要假扮随從顯然是不可能了。想不到小丫頭嘴皮子利索,思維轉的更快,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我逼進死胡同,投胎到現代一定是個邏輯缜密的談判高手,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接下來想必要開始讨價還價了,我咧嘴笑了笑,決定演一出辣手摧花的好戲。
我裝作無意的抽出綁在腿上的匕首,它鋒利的刀刃就像月光下閃閃發光的湖面,仿佛随時都會躍出一條猙獰的鳄魚,晃得菲古拉睜不開眼睛。“我提出問題,你解決問題,這樣事情就好辦了;如果你幫不了我們,可能我情緒激動會不小心将這把匕首掉到你臉上,萬一造成什麽難以挽回傷害那就不好了,你說呢?”我眯起眼睛,邪惡的勾起嘴角,像是個随時準備撕票的劫匪。
小丫頭處亂不驚的擠着眼睛,片刻之間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直往下掉,看得人心疼不已,登時幾個海盜眼神都直了,保護欲爆棚,随時會有反水救美的可能性,“劍魚”緊張的拍拍那幾個人的肩膀,自己往菲古拉身邊靠了靠,希望親自坐鎮能穩住這個魅惑妖精,一時間船上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肉票用自己動人的美麗和如簧的翹舌勾得綁匪動了恻隐之心。
過了一會,也許是菲古拉發現自己的撒嬌戰術并不奏效,至少在有絕對話語權的我這裏敗下陣來,這才吸了吸鼻子,梨花帶雨的嘤嘤說道:“要不這樣,你們送我回去,就說在城外遇見了郊獵的比斯庫平伯爵,非要邀請我去他的鄉下城堡參加宴會,酒足飯飽之後負責保衛的騎士們都被灌醉走不了了,隻能派他自己的侍從騎士送我回來,所以都是些生面孔,借口如何?”
我轉過臉瞅着“劍魚”,向後者求證菲古拉口中比斯庫平伯爵的真實性,他點點頭,肯定的說道:“這位老伯爵我認識,是個喜歡玩樂的酒囊飯袋,近乎變态的聚斂财富和折磨農奴是他的兩大愛好,曾經率領一百名騎兵沿河追擊我們,最後陷進沼澤地裏被活捉了,跪地求饒的醜态即使到現在還能逗我發笑,足**了五百枚金币才贖了身,他的那個鄉間城堡距離格涅茲諾不遠。”
時間緊迫,也來不及推敲計劃的嚴密性了,萬一城中的波蘭人等着急了出城尋人,到那時我們的處境會更加被動;就算這個小丫頭花言巧語騙了我們,趁夜進城時敵人的守備也不會太嚴密,能蒙混過關則已,一旦露出馬腳眼疾手快的幹掉幾個衛兵,衆人進城放火,混亂中敵人也搞不清進攻的人數,剛好渾水摸魚,大事可成。拿定主意,我示意“劍魚”靠過來,背着身子壓低聲音同他商量:“你我各出五人,專挑手腳利索的,扮成前來護送的侍從騎士,我跟着她先期進城,你帶剩下的人埋伏在城牆邊待命,要是一切順利過後會接應你們進城;如果情況有變,看我舉火爲号,你們便殺将進來趁亂放火,都使出平時玩命的真本事,給我往大了造勢,把水攪得越渾越好,明白了嗎?”
“劍魚”啐了口吐沫在掌心,興奮地搓了搓手,表示對這單刺激的生意很有興趣,格涅茲諾城裏的收獲絕對會讓他暫時忘記失去積累平生财富的痛苦:“大人您放心,我們就是靠這個活計吃飯的,小的們刀一在手就像餓狼沖進羊群,不用吆喝自己便輕車熟路的操持起來,打仗我們不如您,殺人放火可是老本行!”
“了解。”我給了他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相視颔首,轉過身來盯着楚楚可憐的菲古拉淫笑不止,小姑娘剛開始稍有受驚,旋即定住情緒,挺起制作考究的長裙下豐滿的胸脯用火辣炙熱的眼神加倍回敬,丫的絕對一紅顔禍水,比她那個白胖子草包哥哥腹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