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7月25日,1o時4o分。
大清之租用運兵船“高升”和運輸武器彈藥和二十萬兩響銀的“操江”号到達交戰海域。
這時濟遠艦已在管帶方伯謙的命令下行至“高升”号前面不遠處,見“高升”和“操江”号兩艦突然在此時出現,方伯謙也是大吃一驚,在下令擺旗語告訴二艦趕快轉向撒離此地,未曾想到二艦早在距離此海域尚有一段路程時就曾聽轟轟的聲響,隻不過把聲音當成了遠方傳來的雷聲,在這個瀑風雨多的夏季實在是常見之極,此刻同樣沒有往危險的方面想,見到濟遠艦的旗語還以爲是歡迎他們呢!繼續往前行駛片刻後才現正在追趕濟遠的三艘日本軍艦,才明白過來濟遠艦先前的旗語意思,卻早已失去了離開的時機。
“操江”後參将王永見有追擊濟遠的三艘日艦,有兩艘轉而向他們這個方位而來,就知日本人把“操江”和“高升”号也列爲了攻擊目标,很清楚自己這邊兩艘船的戰鬥力的他,立時讓傳令兵通過旗語向濟遠艦求救,同時向西轉向,加逃離。
“濟遠”艦之上,見到“操江”和“高升”的求救信号,早已被日艦吓怕的管帶方伯謙卻置之不理,下令繼續向威海衛方向駛去。
“方大人,“操江”和“高升”都向我們求援了,我們不能置之不理!它們兩艦可沒有什麽戰鬥力,留下來必死無疑。”楊國成有些看不下去的問道。
“救,怎麽救?我早已通知過它們離開,是它們自己不聽,現在有危險了又怪得了誰。我們濟遠艦現在還有幾門炮可以射你會不清楚?後面還有吉野号在追趕着,我們自己都快自身難保了又如何去救他們。”方伯謙不說自已的貪生怕死,隻說戰艦怎麽樣怎麽樣,意思很明顯就是不管高升兩艦的事,隻管自己逃離。
“那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送死啊!總不能隻顧着我們自己逃命!”楊國成對于方伯謙的話相當的氣憤,再怎麽說濟遠艦也是軍艦,比高升和操江強太多了,就算身受相當大的傷也是如此。
“那你想怎麽辦?難道你以爲你可以救得了他們嗎?别做夢了,我現在隻想離開這個鬼地方,你還是下去給我瞄準後面的“吉野号”開炮!不然,别說他們了,我們也要全部死在這裏了。”知道方伯謙說的話都是事實,可是楊國成卻怎麽也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在方伯謙的一再要求下,就把心中的氣憤全部指向了“吉野号”,由于濟遠正在向威海衛方向逃跑,隻能以尾部的一門主炮對敵,和另外一位士兵共同把主炮彈裝進艦尾唯一一座15o毫米主炮之内,調整好距離後,大叫一聲猛然一拉炮繩,轟的一聲,炮彈沖出炮堂。
1o時5o分,楊國成含怒射出的這枚炮彈打在海面上後跳起,從“吉野”艦右舷穿入,擊碎了一部電機後,穿透穹甲闆,墜入了輪機艙,但不知爲何卻并爲爆炸。就是這樣也把艦長坪井航三給吓了一大跳,對這枚沒有爆炸的炮彈後怕不已。
濟遠艦上的官兵見後主炮命中“吉野”艦,就齊聲歡呼起來,楊國成卻并未如此,他心中的恨意還未平息,剛才的那炮雖然确實打中了“吉野”艦,但卻沒有爆炸聲傳來。
1o時55分,濟遠艦的後主炮再次出怒吼,又一顆15o毫米炮彈射向後方追擊的“吉野”,炮彈在飛橋附近爆炸,所産生的破壞後果是,擊碎了飛橋上用來存放望遠鏡的一個箱子。戰果雖然不大,卻把後面追擊的“吉野”上的日本駐天津武官泷井大佐給吓得不清,忙向坪井航三勸說“坪井閣下,追擊濟遠艦太危險了,我們今天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戰果,犯不着冒這個險,萬一有個意外那我們就得不償失了。還是和“浪”、“秋津州”号一起把清國的另兩艘軍艦留下來!”其實坪井航三也被濟遠艦這幾炮瘋了的射擊給吓怕了,隻是身爲這支艦隊的最高指揮官,實在是放不下臉面在已方占優的情況下放棄追擊,現在有人提出來了,他假裝思索了一下也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下來。“傳我命令,放棄追擊,轉向後向“浪”和“秋津州”彙合。”
終于見到日艦停止追擊并轉向的濟遠艦上下都是歡呼一片,生死不由已的時刻終于過去了,爲了能活下去而高聲歡呼并沒有錯,錯的是自已身爲一個保家衛國的軍人卻不能保護好自己國家的士兵,隻能夠和别人一起逃命,真是可悲,可恥,可歎!這是此時楊國成心裏的真實想法。
沒有人追擊的“濟遠”并沒有降底航,還是以最大的度在向威海衛行駛,由于左側鍋爐被毀,導緻動力不足,最大航隻有正常時的一半左右,回到威海衛時已是26日的下午了。
楊國成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們擺脫“吉野”般追擊後不久,一支由四艘軍艦組成的小型艦隊正在快接近交戰海域。
此時距開戰已過去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了,江海帶領的太平洋分艦隊終于接近了清日交戰的海域,隻所以到現在才趕到主要原因就是江海的記憶産生了誤差,他隻知道清日之間的豐島海戰是在6月25日生的,卻忘記了大清的護航艦隊是在24日下午就在豐島海域遇到日本人的艦隊的,隻是沒有真正的開戰而已,大清的濟遠、廣乙二艦從朝鮮返航時是25日早上,沒有多久就再次遇到早已埋伏多時的日本艦隊,很快就生了交戰。
由于江海不清楚前面的情況以至于對清日生海戰的時間估算錯誤,實際的海戰時間比預期的早了近兩個小時,再加上江海并不想在清日開戰之前和日本人開戰,那樣的話可能會使日本人放棄後續的圍殲大清北洋艦隊的計劃,對他的軍事行動将産生極大影響,這是他所不允許的,因此在推測的開戰時間後又往後推遲了近半個小時,才從距離豐島海域近三十公裏外的太平洋海域出。
“操江”号參将王永見濟遠艦對自己的求援視而不見,隻顧着自己逃跑,氣得他脫口大罵:“好你個方伯謙,居然見死不救,帶着戰力強大的鐵甲艦逃走,丢下我們兩艘戰鬥力弱小的運輸船在這裏面對日本人,真是個不仁不義人混蛋。”
“大人,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日艦快追上來了。”大副孫茂盛也看到了濟遠艦的舉動,心中也是相當的憤恨,眼看着日本的“秋津洲”号就要追上來了,心中也是相當的擔心。
“怎麽辦,我還能怎麽辦?就連濟遠艦都逃走了,我又能怎麽辦,難不成你還讓我去跟日本人拼命不成?那不是找死是什麽。我可沒有那麽傻,他方伯謙都可以那麽不要臉,我王永也豁出去了,爲了活命我命令大家放棄抵抗,向日本人投降。”本就貪生怕死,生性膽小的王永可沒有爲國捐軀的打算,如果濟遠還在的話,說不定他還會稍稍抵抗一下,現在想讓他對抗日本人的戰艦那是想都别想。其它的八十一人也都不是什麽品格高尚的人,在上級命令的情況下無一人公開反對,投降的命令就這樣執行了下去,正要威脅“操江”号投降的“秋津洲”号艦艦長上村彥之丞,未等下令就見到“操江”号上升起了象征投降的白旗,頓時大喜過望,忙下令手下人前去接收。
與“操江”号返應劫然不同的“高升”号,此時卻到了危在旦夕的時刻,同樣見過濟遠艦逃離的高升号船長英國人高惠悌,雖然感到事出突然,但他“堅信該船爲英國船,又挂英國旗,足以保護它免受一切敵對行爲”。(《漢納根大尉關于高升商輪被日軍艦擊沉之證言》)因此,他仍按原航線前進,并且由日艦浪号的右舷側海面上通過。到上午九點半鍾,浪号忽然直沖高升号而來,挂出“下錨停駛!”信号,并放空炮兩響,以示警告。英國船長高惠悌不敢違抗,立即遵行。浪号駛近距高升号四百米的海面停下,将艦上所有的二十一門大炮都露出來,用右舷炮對準高升号船身,并挂出第二次信号:“原地不動!不然,承擔一切後果!”這時,高善繼對情況的嚴重性已經有充分的估計,他面對嚴峻的考驗,異常鎮靜,鼓勵将士說:“我輩自請殺敵而來,豈可貪生畏死?今日之事,有死而已!”駱、吳二營官也齊表必死的決心:“公死,我輩豈可獨生!”(池仲祜《高大令次浦事略》)高善繼的這種甯死不屈的愛國精神和沉着剛毅的堅決态度,在關鍵時刻穩定了軍心,鼓舞了士氣。
此時,情況愈益緊迫。浪号放下一小艇向高升号駛來,一名叫人見善五郎的日本海軍大尉登上高升号,要求檢查執照,實則觀察船上情況,并當即向英國船長提出要高升号跟浪艦走。高惠悌卻回答說:“如果命令跟着走,我沒有别的辦法,隻有在抗議下服從。”對日本方面的武力威脅完全屈服。人見善五郎回艦後,浪号上又挂出第三次信号:“立即斬斷繩纜,或者起錨,随我前進!”将士們看到信号,弄清了日本海軍大尉與英國船長交涉的結果,并且還現高惠悌下令準備随日艦浪号行駛,無不憤怒萬分,頓時人聲鼎沸,全船騷動。高善繼奔向英國船長提出強烈抗議。因言語不通,臨時讓乘客德國人漢納根擔任翻譯,将中國将士的決心告知高惠悌:“甯願死,決不服從日本人的命令!”高惠悌還企圖說服清軍将士向敵人投降,于是高善繼以仁字軍幫帶的身分同這位英國船長進行了一場激烈的争論:
船長:“抵抗是無用的,因爲一顆炮彈就能在短時間内使本船擊沉。”
幫帶:“我們甯死不當俘虜!”
船長:“請再考慮,投降實爲上策。”
幫帶:“除非日本人同意讓高升号退回大沽口,否則拚死一戰,決不投降!”
船長:“倘使你們決計要打,外國船員必須離船。”〈對話系綜合《高升号船長高惠悌的證明》、《漢納根大尉關于高升商輪被日軍艦擊沉之證言》兩份資料而成。〉
高善繼見英國船長不予合作,便下令将他看守起來,并看管了全船的所有吊艇,不準任何人離船。高惠悌要求用信号請日艦再次派人談判,于是人見善五郎又來到高升号。漢納根對人見善五郎說:“船長已失去自由,不能服從你們的命令,船上的兵士不許他這樣做,軍官與士兵堅持讓他們回原出的海口去。”高惠悌則補充說:“帶信給艦長,說華人拒絕高升船當作俘虜,堅持退回大沽口。考慮到我們出尚在和平時期,即使已宣戰,這也是個公平合理的請求。”人見善五郎答應将意見帶給艦長東鄉平八郎。這時已是上午十點半鍾,交涉曆時半個小時。在這場交涉中,以高善繼爲代表的中國愛國将士,不怕威脅,勇對強敵,使日本方面妄圖迫降的夢想歸于幻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