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取靈草


若蘭知道姥姥言行堅決,既不容她見面,救也無益,隻得忍着悲懷,等張陽療傷完畢,起來領了三人走出丹房。</p>

果然見丹房旁似陷出一個地穴,便由張陽前導,走了下去。</p>

往下走約數十丈遠近,又轉過好幾個彎,覺得前面愈走愈覺黑暗,不時聞見一股瘴疠之氣,中人欲嘔。</p>

幸喜張陽能在暗中視物,四人拉拉扯扯,一任張陽招呼行走,好容易才摸到姥姥所說的那一塊平伸出潭腰的巨石。</p>

四面愈覺黑暗,頭腦兀自昏眩起來,除張陽外,靈雲等對面難分。</p>

四人摸摸索索,才去尋那素草。</p>

靈雲正覺頭眼昏眩,忽然聞見一陣幽香,順手一摸,居然将那草摸着,心中大喜。</p>

立刻取來分與衆人,還不敢含在口内,用鼻聞了一聞,立刻頭腦清涼,心神皆爽,知道不會有錯,才把草含入口中。</p>

張陽看下面青光熒熒流動,知是那于潛琉璃,離近了反看不出那神鳄存身所在。</p>

因姥姥适才囑咐,四人俱都屬息甯神,靜以待變。</p>

四人坐了有好一會,忽聽那上面有人說話。</p>

張陽便見似龍一樣的東西,直從上面投入潭中。</p>

還未到得潭底,靈雲等坐的那塊石頭下面,倏地也蹿起日前所見那條紅蟒一般的東西,與那條火龍迎個正着,鬥将起來。</p>

張陽定眼細看,叵耐四圍黑氣濃厚,隻看出兩道紅光夭矯飛舞,分不出那東西的首尾。</p>

眼看這兩樣東西鬥了有一個時辰,兀自難分勝負。</p>

猛聽潭上面大喝一聲,又飛下一道青森森的光華,往那兩道紅光中隻一繞,便聽一聲怪嘯過處,先飛下來的那條火龍和那道青光,依舊飛回潭上。</p>

潭中卻是黑沉沉的,什麽迹象俱無。</p>

猜是神鳄已除,隻不見潭上人下來,張陽性急,正要招呼朱文取出寶鏡,忽見潭上先前那道青光,同了一道較小的青光,飛入潭底。</p>

最奇怪的是那青光上面還附着一團丈許方圓白光,帶着那一道較小的青光,流星趕月一般滿潭飛繞。</p>

光影裏看出四圍黑氛非常濃厚,倒好似白光本身發出一團黑霧似的,在潭中滾來滾去。</p>

似這樣上下飛舞了一陣,這青白三道光華,倏地聚在一處電也似疾地直投潭底,看看飛到那于潛琉璃發光的所在不遠。</p>

這道白光經下面于潛琉璃上面所發出來的青光反射,竟照得潭底通明。</p>

張陽等才看出潭底是一大塊平地,偏西南角上黑聾茸的,不知是什麽東西,餘下簡直是一無所見。</p>

這時前飛的那一道白光已到潭底,若蘭恐怕于潛琉璃要被旁人奪去,好生着急。</p>

誰知那道白光隻略微頓了一頓,與後飛的那一道青光同時投向西南。</p>

還未飛到盡頭,忽見黑暗之中噴起幾縷極細的黑煙,倏地散開,化成一團濃霧,直向那三道青白光華包圍上去。</p>

一聲怪嘯過處,那三道青白光華好似抵敵那黑煙不過,撥轉頭,風馳電掣一般,飛回潭上。</p>

張陽迎面往上看時,黑暗之中,依稀有幾個人影閃動,幾聲喁喁細語過去,便聽不見動靜了。</p>

張陽看得正出神,耳旁忽聽得有人喚道:“破潭的兩個人還不下去,等待何時?”</p>

靈雲等聞言,一齊警覺。</p>

當下張陽抖擻精神,向若蘭手中取過紫煙鋤。</p>

朱文從身旁也取出天遁鏡交給靈雲,才揭開那面乾坤鏡袱,便發出數十丈的五彩光華,照耀潭底。</p>

若蘭見朱文有此至寶,心中大喜。</p>

因姥姥之命,隻叫這一雙童男女下去,便和朱文仍站在原處警備。</p>

衆人在這天遁鏡的光華中,早看出潭底靜悄悄的,黑雲盡散,紫霧全消。</p>

惟有西南角上有一塊牛形的奇石,從那石的身上,不斷地冒出一縷縷的黑煙。</p>

若蘭關心那一塊于潛琉璃,忙往潭底看時,那青光被這五彩光華一照,好似太陽底下的燈台,渺小得可憐。</p>

想看看潭中神鳄到底是何形象,竟不見蹤迹,想已被飛龍師大收了回去了。</p>

正在用目四望,忽聽靈雲、張陽“嗳呀”了一聲。</p>

若蘭大驚,忙往潭中看時,原來靈雲、張陽雙雙攜手下去時,張陽性急,腳先沾地。</p>

誰知那潭底看似平地,卻是虛軟異常,張陽才一落地,便陷了下去,心中一急,一用力,更陷下去尺許。</p>

那泥竟火熱一般燎燙,眼看要陷入這污泥火潭之中。</p>

幸喜靈雲細心,處處留神,手中覺着張陽往下一墜,忙用氣功往上一提,把張陽提了上來。</p>

可是受了張陽拉的力量,兩腳也稍微沾地,覺得熱燙難耐。</p>

知道不好,一面提着張陽,喊一聲,各将身子懸空,離地約有三尺,飛身前進。</p>

倒把朱文在上面吓了一大跳。</p>

張陽飛到那塊于潛琉璃跟前,将紫煙鋤夾在左臂,順手俯身下去,拾将起來,揣在懷中。</p>

正要同靈雲飛向西南角上去破那塊毒石,猛見地下有一攤血迹,依稀看出穿山甲一般的一條鳄魚尾巴,直往地下慢慢陷落。</p>

那上半截身子,想是在被斬時早已入土了。</p>

靈雲拉了張陽飛離那塊毒石不遠,見石上發出來的黑氣越來越厚,知道厲害,便将手中寶鏡對準毒石。</p>

毒石黑氣被鏡上五彩光華近處一逼,紛紛四散。</p>

靈雲見毒石爲寶鏡所制,益發飛身近前。</p>

張陽掄起紫煙鋤往那石上砍去,那鋤才着後面,便有一大團紫霧青光。</p>

那石受了這一擊,竟發出一種極難聽的呻吟聲,被紫煙鋤劈成兩半。</p>

張陽見毒石伎倆已盡,由靈雲将左手寶鏡對準石頭上面,自己用力一連就是十幾鋤,把這一塊四五尺高的毒石連根鋤倒,四散紛飛。</p>

這石鋤倒以後,才看見石後面長着數十根菜葉一般的東西,葉黑如漆,在那裏無風自動,知是那烏風草。</p>

起初下來時,上了一個當,此刻自然處處留心。</p>

好在那烏風草長在幹處,便用紫煙鋤連根掘起,挑在肩上。</p>

那毒石一經掘倒,依然和鳄魚一樣,慢慢陷入泥中。</p>

張陽掘那烏風草時,因是身子懸空,不好用力,若不是靈雲用力拉提,險些腳又沾地。</p>

二人取到了烏風草以後,還想尋覓有無千年何首烏。</p>

正在四下尋找,耳聽一陣沸湯之聲,又覺身上奇熱。</p>

忙将寶鏡往潭心一照,隻見潭心泥漿飛濺,熱氣上騰,恰好似剛煮開了的飯鍋一樣。</p>

一轉瞬間,四圍盡是泥漿,一圈大一圈小地沸漲飛沫。</p>

靈雲猛想起姥姥囑咐的話,喊一聲:“不好!”</p>

不及說話,拉了張陽,才飛到适才站立的那塊巨石上面,腳底下的泥潭噗的一聲過處,泥漿飛起有十來丈高下,沸泥中心隐隐看見噴出有火光。</p>

再找朱文、若蘭二人,蹤迹不見。</p>

知道此潭的四圍山峰就要崩裂,又驚又急,欲待從原路回轉姥姥洞府,已無路可通。</p>

幸喜煙雲盡散,四外清明,二人隻得飛身上潭。</p>

不由回望潭下,已是飛焰四張,泥漿沸湧,覺着站的地方隐隐搖動。</p>

不敢延遲,猛擡頭看見潭後一道青光和一道金光,正和一道青灰色的光華馳逐,知道朱文、若蘭遇見敵人。</p>

才待趕上前去,又見飛起一團綠霧,接着飛起畝許方圓一塊烏雲,耳旁又是一陣轟隆砰叭的聲音,知是四圍山峰崩裂。</p>

靈雲等正在着急,不暇再顧别的,雙雙飛向潭後,見姥姥的洞府業已震坍。</p>

飛龍師大同着那日林中所見金莺,不知使用什麽法術,飛起一團綠霧,靈雲、若蘭用神網護着身體,正在相持。</p>

靈雲不管張陽,嬌叱一聲,手舉天遁鏡,照将過去,五彩光華照處,綠霧立刻在日光下化作輕煙四散。</p>

那飛龍師太正在揚揚得意,忽見一男一女飛來,一照面便發出百十丈五彩光華。</p>

緊跟着那個年輕道士手揚處,一道墨色的光,夾着雷霆之聲,電也似地飛來。</p>

知道今日萬難取勝,情勢非常危險,隻得錯一錯口中鋼牙,将腳一蹬,帶了徒弟,駕起劍光,破空逃走。</p>

這時張陽猛覺腳底奇痛,腿上也燙了無數水泡。</p>

靈雲也覺腳底熱痛。</p>

便不再追趕敵人,上前與朱文相見。</p>

正要細說破潭之事,猛見若蘭奔入室中,一會工夫,背起一個紅衣的人,頭上包着一塊紅布,分不清面目,跑了出來,口中連喊:“姊姊們閃開!”</p>

靈雲見若蘭眼含痛淚,滿臉驚惶,忙把路讓開,跟上前去。</p>

這時福仙潭業己崩裂,火焰飛空,高起有數十丈,照得半山通紅。</p>

若蘭跑向潭邊,便把紅花姥姥屍身捧起,擲入火内。</p>

跪在地下,放聲大哭,直哭得力竭聲嘶。</p>

靈雲好容易才将她勸住。</p>

若蘭道:“妹子從今全仗姊姊照應,如蒙視爲骨肉,請改了稱呼吧。”</p>

靈雲見她楚楚可憐,愈加愛惜,點頭允了她的要求。</p>

将她扶起,又替她攏了攏雲鬓,手攙手走了回來。</p>

這時張陽火毒已發,疼得渾身是汗,滿地亂滾。</p>

靈雲雖然比較輕些,也覺着腳底熱痛難耐。</p>

見張陽那般痛苦,想起路上那般殷勤服侍,老大地不忍心,拉着張陽雙手,不住地撫慰。</p>

張陽索性滾入靈雲懷中,得了這一種溫暖的安慰,雖然腳腿熱痛,心頭還舒服一些。</p>

靈雲恐怕若蘭走來看見,想叫他起來,又難以出口。</p>

正在着急,朱文、若蘭已然回轉。</p>

靈雲忙喊道:“妹妹們快來!張師弟不好了!”</p>

朱文聞言大驚,連忙上前問故。</p>

靈雲便将誤踏潭底浮泥,中了熱毒,說了一遍。</p>

若蘭聞言,也不答話,重又跑進石室,取出一瓶藥酒道:“朱姊姊與蟬弟既然中了火毒,這是先師留與妹子的烏風酒,擦上去就好。”</p>

靈雲大喜,忙接了過來,先取些敷在張陽腿上,覺着遍體清涼,張陽直喊好酒。</p>

靈雲又将他的草鞋脫下,用酒将腫處擦滿,立刻疼消熱止。</p>

張陽猛翻身坐起,說道:“齊師姐快自己擦擦吧,你腳上也疼着呢。”</p>

靈雲才想起自己也中了火毒,反應過來好生疼痛,急忙脫鞋。</p>

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一雙秀目隻望着張陽。</p>

張陽道:“齊師姐不肯擦藥,想是多我一人。</p>

偏偏我這時腿上剛好些,不能轉動,待我滾下坡去吧。”</p>

說罷便滾。</p>

靈雲見他神态可笑,自己也覺着腿底熱疼漸漸厲害,不能久挨,笑對張陽道:“你剛好一些,哪個要你滾?</p>

你隻把身子轉過去,背朝着我便了。”</p>

張陽笑道:“我也是前世作了孽,今生偏偏把我變作男身,有這許多避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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