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胖子……不對勁……
正常來說,驚訝的表情是稍縱即逝的,隻在瞳孔中和面部表情上閃現最多一秒鍾,然後便會轉化爲恐懼或是焦慮,但是剛才董華勝低身查看死者鞋子上的泥巴,自始至終臉上都寫滿了驚訝……再說,他要是真的吃驚,也該是李墨陽指出死者鞋子上的泥巴證明了這裏不是第一現場的時候,他會大吃一驚很正常,但是他當時卻沒有多訝異,反倒是蹲下來之後才開始吃驚……
超過一秒種以上的驚訝,都是裝出來的。
更不要說這厮的驚訝還延遲了好幾秒……
還有,當他問我是不是兇手轉移了屍體的時候,眉毛明顯上揚,這是明知故問的典型特征。
難道……
"李先生,死者大概的死亡時間能确定下來了,"一直在旁邊檢查屍體的警察忽然冷不丁的說道,"大概是昨夜三點到四點之間,死因是薄而寬的銳器刺穿心髒,脖子上雖有明顯掐痕但不會是緻命傷,可以完全排除自殺的可能,"
李墨陽微笑着點點頭,說了句"辛苦你了",他便拿起東西準備離開。李墨陽想了想,又把他叫住了,"對了,你能确定兇器是什麽嗎?""暫時還不能……不過應該是西瓜刀之類的刀具,不然傷口不會這麽長,而且幾乎貫穿了死者的整個胸腔……""好的我知道了,謝謝啊。""不客氣,份内的事嘛。"
目送他走遠,李墨陽這才意識到一件十分重要,卻一直被他忽略了的問題。
兇器,哪兒去了?
不遠處,董華勝帶着警察在研究工地拐角太陽曬不到所以泥巴地沒有幹透的地方,李墨陽趕忙追了上去,焦急地問道,"董老闆,昨晚三點鍾之後,會不會有人再離開這個工地?"他繼續一臉呆萌的疑惑,搖搖頭,"不可能啊,工人十點多鍾就下工回宿舍睡覺了,誰大半夜的還會往外面跑……"
李墨陽并不放心,拉着他們到門衛那裏證實了一下,昨晚的确是沒有人離開工地到外面去。這樣說來,兇器應該就還在工地裏的某個地方……李墨陽和幾位警察交代了一下,讓他們加大警力到工地裏搜查,最好調集幾隻警犬來,如果兇手和兇器就在工地裏,就一定不能讓他們逃掉!
坐在工地的休息室裏,透過窗子看着警員們到處翻箱倒櫃爬裏爬外的尋找可能是兇器的刀具,李墨陽也沒閑着,繼續在琢磨整個案情。越想,李墨陽心裏越發的有一種不安。他一直都想不通,大晚上的,天又這麽冷爲什麽死者是敞着外套死的呢……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李墨陽的思路,董華勝端着一杯茶推門進到了屋裏。"李探長啊,天這麽冷,喝杯熱茶吧。"李墨陽結果那杯茶,堆起一臉的笑,"董老闆說笑了,我哪裏是什麽探長,小偵探而已,您别擡舉李墨陽啦。"他扭動着肥碩的身軀,坐在李墨陽旁邊的一把藤椅上,椅子發出嘎吱一聲慘叫,"李先生你太謙虛啦……那什麽,怎麽樣,有些頭緒了嗎?依你看,兇手是誰啊?"
李墨陽喝了口茶,閉上眼整理了一下思緒,"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讨論兇手是誰,找到兇器之後,李墨陽想案情自然會往前推進……诶對了,董老闆,您和死者認識嗎?"董華勝摸着下巴想了想,"李墨陽跟他其實并不是很熟,認識是認識,但是我和他總共都沒見過兩三次面,上一次見面還是兩個月前他來我們工地巡視,再上一次……就是第一次見面,那是我們集團去年的公司年會,公司任命他做我們項目的總工程師,我代表公司給他頒的委任書……"
"慢着,我記得……聽民警說,死者是半年前夏天的時候才被任命爲總工程師的呀,怎麽去年就……"李墨陽皺起眉頭問董華勝,他倒是很輕松的接過他的問話,"嗨,這不是中途出了點問題,一直沒有對外宣布嗎?隻是個形式問題,總之這地鐵一開建,他就是我們的總工程師,所有的項目設計到工程建設都是他全權負責的,去年夏天他把整個h市地鐵建設的全局設計報告做出來之後才對外宣布了他作爲總設計師總工程師的……"
李墨陽一邊喝茶一邊飛快的轉動着腦筋。一個工程的全局報告,等到各個項目都開始建設半年之後才做好,這未免有點太不像話了吧……呷了一口茶,李墨陽又問道,"那,董老闆您方不方便向我透露一下,到底是什麽原因導緻何總工程師上任半年之後才對外界宣布的呢?是不是貴公司有什麽内幕?"
一聽李墨陽抛出這個問題,董華勝臉上輕松的神情頓時消失了大半,他靠在了椅子背上,雙手抱胸,雙腳勾着椅子腿,目光也有點閃爍,"這個嘛……李先生,您知道的,這個地鐵項目畢竟是政府規劃的,很多細節不方便即時向外界公開……""但是現在何總工程師他都已經死了呀,還有什麽不能說呢?"李墨陽打斷了董華勝的話,有些氣憤的質問他,"早上的時候面對一具屍體,你也居然把我當成小偷而不是兇手,我倒想問問你,在你眼裏究竟是人命重要還是利益重要?是不是爲了保護利益可以無視一條血淋淋的人命?你未免也太……"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不然我也不會……"董華勝突然站了起來,顯得有些激動,但是話說了一半卻突然嗆住了,咬着嘴唇,眉關緊皺眼睑上擡,半晌才擠出一句話給李墨陽,"李先生,你查案我不反對,但事情不要随随便便把事情扯到我和我的公司上來,我對何斌的死完全不知情,請你不要再問了……"
說完他就憤憤的快步離開了房間,用力的摔上房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久久的回蕩在休息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