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萬,友情價!”
“好,雲豹付錢。”馬裏安回頭喊過來雲豹。
雲豹背着一支長槍,是倭國人那支比利時狙擊槍,手裏提着一個皮箱,打開皮箱,馬裏安拿出十八沓子鈔票,遞給王懷世。
王懷世笑嘻嘻地扔到了豐田後備箱裏,又提出那個鐵盒子遞給雲豹。
“兩具火箭筒,四枚火箭彈請查收。不過我要提醒一下,火箭彈用一枚少一枚,再想要,可就是五萬比索一枚啦。”
“有多少,買多少!”馬裏安從牙縫裏蹦出這幾個字,看得李墨陽都心疼,馬裏安混得太慘了,他是真沒錢。
王懷世跑到一旁手把手教雲豹如何操作,雲豹也不簡單,很快就學會了使用,這家夥舉着火箭筒來回亂竄,尋找目标。
很可惜這一會,戰鬥基本結束,多邦鎮上空響着零星的槍聲,有幾處房屋冒起了濃煙,馬裏安臉上的肌肉抽搐起來。
他知道大屠殺開始了,這是慣例,無法改變。
馬裏安向鎮政府大樓慢慢走去,那裏是權力的象征,隻要他踏進了鎮政府,才真正成爲多幫鎮的主人。
李墨陽幾人端着伽利爾跟在馬裏安後面,越走心情越沉重。
路旁不斷有圖圖族戰士在追殺瓦圖族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慘叫聲不斷。
一處稅收所門口倒伏着一具屍體,衣着考究的一個黑人趴在地上,腳上的皮鞋還很幹淨,後腦勺上有個槍眼正汩汩的冒血。
一家小食品店裏幾個人影晃動,圖圖族士兵正在打砸,搶奪各種食品,遍地狼藉,而顯然是店主人和他的家人全都被砍死,倒斃在食品店門口,渾身上下成了血人。
莉迪亞實在是受不了了,蹲下身子哇哇狂吐,費爾羅在一旁旁若無人地翻找了一包煙,點上一根抽了起來。
王懷世開着車慢慢跟在隊伍後面,車上章波抱着黑人小孩子,他捂住了小孩子的眼睛,嘴裏喃喃地說:“爲什麽?爲什麽會是這樣?”
王懷世見慣不怪,說道:“我都習慣了,這是民族世仇,沒辦法解開的。”
李墨陽決定制止這種屠殺,他站了出來,對馬裏安憤怒地說:“停止殺戮,他們都是老百姓!”
馬裏安站住腳,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但卻稍縱即逝,他穩定了一下情緒,口氣平淡地說:“我也曾經試過制止這種無意義的殺戮,但是我失敗了。無解,這是無解的難題。”
“你是一個領袖,你也曾經去過華夏,你應該知道一個道理,海納百川才稱之爲大海,你的雅圖國家想要昌盛,必須要團結各民族,請嘗試着緩解民族仇恨吧。”
馬裏安顯然被李墨陽的話打動了,他也動了情,但是過了好長時間,他再沒有說話,隻是幽幽地長歎了一口氣,繼續向鎮政府大樓走去。
突然鎮政府大樓裏開出來一輛豐田越野,掉頭加速逃竄。
馬裏安激動地大喊:“快快,抓住他,那是瓦圖族族長的汽車。”
雲豹搗鼓了半天火箭彈,卻忘了如何發射,李墨陽上前一步一把拽過雲豹肩頭的狙擊槍,嘩啦上膛,穩穩地舉槍站定,過了兩秒鍾,他開槍了。
遠處狂奔的瓦藍色越野車,突然一扭車頭,一頭紮進了一個小商店裏,不再動彈,車頭冒起了煙霧。
李墨陽打中了越野車的輪胎,雲豹率領戰士們沖了過去,不一會,這幫家夥興高采烈地舉着三顆人頭走了回來。
他們手裏的人頭滴答着鮮血,還有脖腔裏的腦髓液也在瀝瀝拉拉滴落,一群綠頭蒼蠅嗡嗡地圍着雲豹這幫人轉悠。
莉迪亞再次扭過頭去狂吐不止,費爾羅這一次也不淡定了,他背過身去,大口大口地抽起煙,妄圖壓抑住自己内心深處的恐懼和嘔吐。
李墨陽把狙擊槍一扔,他後悔了,他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就在眼前,他活生生當了一次殺手幫兇。
“哈哈,确實是瓦圖族的族長,哈哈,他死了!他死了!”馬裏安認真查看了那三個人頭之後狂笑不止。
“謝謝你,李先生,你帶給了我好運,謝謝你。”
馬裏安眉開眼笑,一張黑臉皺成了菊花,李墨陽一陣無語,今天的援助行動不知道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忽然從一旁小巷子裏跑出來一個黑人青年,慌不擇路,一下子沖到了馬裏安的隊伍跟前,黑人青年驚呆了,楞了一下,掉頭向多幫鎮子外面跑去。
他的身後緊跟着一群圖圖族士兵,手裏的砍刀沾滿了鮮血,這幫人毫無顧忌,哇哇亂叫,沖着那個黑人青年追了過去。
李墨陽大怒,擡手就是一梭子,子彈打在圖圖族士兵腳邊,濺起碎石塵土,圖圖族士兵們被當場震懾住,停住了腳步,那個黑人青年轉眼間逃到了遠處,鑽進一個小巷子裏沒了蹤影。
“停止殺戮!”李墨陽回頭惡狠狠地對馬裏安說,手中的突擊步槍槍口微微擡起。
“宣布我的命令,立即停止屠殺瓦圖族老百姓。雲豹,你立即組織軍隊,攻打附近幾個部落,争取天黑之前,把附近的部落全部拿下!”
馬裏安此時俨然以勝利者自居,發布起作戰命令。
既然瓦圖族長已經斃命,哪能不趁勢擴大戰果呢,想必複國的日子不遠了,此時的馬裏安志得意滿,心情極好。
所以對于李墨陽的怒火,他絲毫也不在意。
“請跟我到辦公室一叙,我這個人是講原則的,之前的許諾,我一定實現。”
馬裏安說完帶頭走進了鎮政府大樓,大樓裏到處是殘肢斷臂,那是火箭彈的戰果。
鎮長辦公室倒還完好無損,隻是桌子椅子上遍布天花闆震落的塵土。
馬裏安毫不在意大刀金馬坐在寫字台後面的高背椅上,俨然以勝利者的姿态接待這位幫助他取得奇迹般勝利的外籍雇傭軍。
進門之前,李墨陽打開皮箱把那份礦産資源報告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文件中多次提到了一個叫帕奇的地方,貌似就在圖圖族部落村寨附近山區邊緣,圖上那裏還有一條河流和一個小小的湖泊。
馬裏安正襟危坐在桌子後面,他找出一摞子白紙還有一支鋼筆,來回地擺弄那隻精緻的鋼筆,得意洋洋地說道:“說吧,你想要哪一塊土地?”
李墨陽突然感覺十分惡心,凡是政客,都是讓人惡心的。
今天自己真是心魔上身,鬼使神差幫着馬裏安做了許多惡事,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在天堂裏詛咒自己。
得到土地授權,立馬走人,這個地方讓人惡心。
李墨陽說道:“帕奇!我要帕奇的土地所有權!”
“帕奇?你是說你要帕奇?”馬裏安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李墨陽發覺不妙,莫非馬裏安也知道那裏礦産豐富?
“有什麽不對嗎?”
“哈哈,沒什麽不對頭,我隻是奇怪,你爲什麽要那麽荒涼的土地呢?不過那裏風景倒是不錯,可以建一座莊園避暑的。”
李墨陽暗松一口氣,荒涼之地,哼,老子要的就是那塊荒涼之地。
馬裏安低頭想了一會,抓起鋼筆刷刷地寫了一大段話,或許是賣弄博學的緣故,這家夥竟然用華文,法文還有拉丁語三種文字一張紙寫了三遍,一共寫了三張。
随後從背包裏翻出一個鋼印,沾了沾桌子上的藍色印泥,認認真真地蓋了一個清晰的鋼印,搞完以後,拿起紙來輕輕地吹了吹鋼印,剩餘兩張也都認認真真蓋上了鋼印。
最後他站起來,鄭重其事把其中一張遞交給李墨陽。
“親愛的李墨陽先生,我代表圖圖部落宣布,帕奇湖泊方圓二十公裏的土地正式成爲你的私人土地,神聖不可侵犯。同時由于你的貢獻,我特此任命你爲圖圖部落大祭司。”
李墨陽接過來紙張,認真地看了一遍,仔細疊好放到了錢包皮夾裏。
“你能保證我以後再來雅圖,這塊土地是我的嗎?”李墨陽有些擔心。
“哈哈,這個你盡管放心,帕奇是圖圖族的領地,那裏已經成爲你這個大祭司的私人領地,神聖不可侵犯,隻要圖圖族還在,你将永遠擁有那塊土地!”
馬裏安自豪地說道,今天是他第一次行使任免權力,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謝謝!我想我該走了,不過臨走之前,我要說一句話。”李墨陽表情嚴肅起來。
馬裏安無心再聽李墨陽說什麽,他的心早已不在眼前,他開始憧憬未來登基當國王的美好前景。
不過出于禮貌,馬裏安還是笑笑,說:“請講,我洗耳恭聽。”
一口的華夏濟南話,聽上去很是憨厚。
李墨陽心裏卻是十足的惡心,考慮了一會,他說:“尊敬的王子殿下,或許未來您将成爲雅圖國國王,您将帶領您的臣民建設一個美好的國家。不過我希望今天這種民族仇殺不再繼續,不管是什麽民族,有什麽深仇大恨,總有别的辦法解決。屠戮解決不了問題,隻能讓矛盾和仇恨一代一代傳下去!請您三思!”
馬裏安沉默無語,最後長歎一聲:“謝謝你的忠告,我盡力!”
李墨陽看出來馬裏安在敷衍了事,也不再啰嗦,兩人互留聯系方式,李墨陽掉頭就走。
出了鎮政府大樓,王懷世湊上前來,面帶喜色:“老弟,我發現了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