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不能說,不可說!哈哈!"
"那好吧,怎麽破解?您給指條明道吧。"胡盛嵩沉不住氣,今天太邪門。
胖和尚淡淡一笑,擡頭看天,手中的念珠也停了,手指做出一個數錢的動作。
李墨陽笑笑,如今的社會啊,連和尚也都追求雞的屁,都是鈔票惹的禍。
"如果是給我們一個合适的出路,我們肯定厚報!" 李墨陽說道,遞給胡盛嵩一個眼神,意思淡定!
胖和尚笑而不語,轉念珠的手動作更是誇張。
李墨陽啞然失笑,自己也魔怔了,給他錢又能咋地,權當買一樂呵,真和尚也好假和尚也好,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東西是真,什麽東西是假?
抽出五張紅票遞給胖和尚,胖和尚一把抓過來,從兜裏掏出個驗鈔器,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又對着陽光看了半天,氣得胡盛嵩差點揍這個胖和尚。
直到确定五張紅票是真家夥,胖和尚才小心翼翼揣進懷裏的暗兜。
雙手合十幽幽說道:"君子愛财,取之有道。不義之财,引禍上身。這位小兄弟不如做個樂善好施之人,把不義之财散出去變爲積德行善的一種途徑,日後自然就會逢兇化吉,功德無量。"!
李墨陽點點頭,不管這個和尚是真還是假,他說的這些話還是很有道理的,自己多日以來的煩惱也慢慢雲消霧散,因爲他還有賭場裏搞來的兩千萬正愁着沒地方花呢。
李墨陽想了一會,看到胖和尚急于找下一個人忽悠又問道:"師傅,那我用這錢幫助朋友算不算積德行善呢?"
胖和尚心道:土豪咱們做朋友吧,嘴上卻說:"隻要是助人,不必區分是否親朋好友,不圖回報就行!"
"謝謝師傅的指點!"李墨陽也雙手合十。
"哈哈,助人爲樂,勝造七級浮屠,我去也!"胖和尚匆匆離開。
胡盛嵩急了:"我靠,跑得這麽快,十有七八是假和尚,他怕我們反悔。"
"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經明白這些錢該怎麽花!"李墨陽的眼神逐漸清澈,心裏有了主意。
"那我也是你的朋友,我把錢給你,你把錢給我,這樣不就得了,兩全其美!嘿嘿。"胡盛嵩可憐巴巴地望着李墨陽。
"切,瞧你那點出息。走吧,既然來了,進去看看,我多少年沒來了。"李墨陽信步去窗口買票,好貴!一百多一張票,兩人進入道觀。
胡盛嵩請來長香,用大拇指、食指将香夾住,餘三指合攏,雙手将香平舉至眉齊,默默禱告。
李墨陽倒是沒有上香,但大殿裏的肅穆氣氛也由不得他造次,他漫步殿中安靜地四處觀望。
三官殿正門兩邊兩棵古老高大的銀杏樹,是宋太祖爲道士劉若拙敕建道場,修建太清宮時栽種的。距今已有1000多年的樹齡。
三官殿前有紅白兩株耐冬。右邊這棵耐冬高近7米,近60厘米粗,樹齡600多年,花期長達半年,如火如荼,一片豔紅,堪稱奇觀。傳說是明朝的崂山道士張三豐從長門岩島上移植過來的。
左邊的這棵山茶,開的花是重瓣白色的,樹齡也有400多年了。開花時節,它與绛雪一紅一白,交相輝映,争芳鬥豔,實爲太清宮隆冬季節的一大奇觀。
清代文學家蒲松齡來太清宮後,見到這棵耐冬花紅似火,熱烈而莊重,恰好上清宮中有一株白牡丹,花朵碩大,燦爛似錦,經過他的想象兩株花變成了對愛情和友誼堅貞不渝的女子:绛雪和香玉。
這棵樹就是蒲松齡老先生《聊齋志異》"香玉篇"中"绛雪"的化身。"绛雪"就是紅色的雪的意思,随着《聊齋志異》的流傳于世,這棵山茶的知名度也越來越高。
這些景物李墨陽非常熟悉,風物依舊,可惜已經漸漸染上了塵俗的味道。
步出道觀,李墨陽四下找那個胖和尚,胖和尚早就沒了人影 。
"這家夥,有點意思。難道他就是爲了等我嗎?"李墨陽揉揉鼻子琢磨了半天。
車回市内經過電子信息城,李墨陽想起了那個要飯的老頭,特意放慢了車速,果然看到了那個老頭,老頭正站起身來,收拾好地上的破茶缸向小巷子裏走去。
李墨陽心中一動,急忙開車跟了上去。
"你幹嘛?找地吃飯吧,餓死了。"胡盛嵩嚷嚷着去吃大餐,這家夥現在有錢了,想揮霍一把。
"就知道吃,我這裏有正事,待會再說。"李墨陽目不轉睛開車跟着老頭。
要飯老頭走到信息城西門南側的綠化帶突然不見了。
詭異,這老頭一開始就覺得很神秘,現在竟然突然消失,李墨陽好奇心大增。
停下車,李墨陽四下打量,幾口井蓋被掀開的暖氣井在發黃的草皮襯托下顯得格外顯眼,胡盛嵩跟在一旁莫名其妙:"幹嘛,你神神秘秘的?"
"找人!"
"好吧,總之你走到哪我跟到哪!"
"爲什麽?"
"嘿嘿,我不是怕你拿錢跑了嗎?"
"瞧你那點出息,噓,别說話。"李墨陽做了個噓的動作。
李墨陽悄悄走到那口井邊上,往下一看,這是一個暖氣井,鐵梯子磨得锃亮,下面是個橫向通道,裏面隐隐有聲音傳來,莫非……
李墨陽轉頭對胡盛嵩說:"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看看。"
"好吧,你真是個怪物,沒事鑽什麽井玩?"
李墨陽一步一步下到井底,掉頭一看,驚呆了。
那個要飯的老頭一把明晃晃的軍刺抵在了李墨陽的喉頭。
"你想幹什麽?"要飯老頭眼睛冒着精光,絲毫看不出來是個年邁老人,仿佛一條餓狼,李墨陽若是稍有反抗,或許老頭将當場殺死李墨陽。
李墨陽淡淡笑笑:"大爺,你不記得我啦?我給過你幾次一百塊錢!"
"記得,忘不掉,你是最慷慨的。不過你爲什麽跟蹤我?"
"大爺,我隻是好奇。"
"好奇什麽?"
"好奇您的茶缸!我覺得您肯定有故事!"
聽到李墨陽如此說,老頭手中的軍刺緩緩放下:"坐吧。"
李墨陽的心這才稍稍放松,艾瑪,這老頭,真厲害,軍刺在手眼睛毒辣,簡直就是一個殺過無數人的殺神。
李墨陽掏出煙來,老頭點上,美美地抽了一口:"好煙。"
李墨陽也點上煙,四下打量。
老頭的"家"隻有三四立方米的空間,離地面有4米的距離,在裏面三個人坐下就會顯得很擁擠。兩個圓形的井蓋被掀開了一些,以供通風之用。除了井蓋透下一些光線,"家"中大部分地方都處于黑暗之中。
在适應了黑暗的光線後,李墨陽看清了老頭的"家私",很髒的被褥鋪在地上,周圍散亂地扔着不少破衣服、報紙。一些破舊的廢品堆在暖氣管道上,所有這些舊物都散發着一股黴味。
那個大茶缸子在地上放着,裏面依然是幾個鋼镚碎毛。
怪不得老頭一年四季穿着破舊軍大衣,不穿不行,下面太陰暗潮濕。
"大爺貴姓?"
"姓趙!"
"大爺,我冒昧地猜一下,您當過兵,而且很厲害的那種。"
"嘿嘿,小夥子,你猜得不錯,不過你也很厲害,軍刺頂在喉頭眼睛也不帶眨巴的。"
趙大叔也放開了,臉上皺紋裏的灰塵像是剛剛從煤窯裏鑽出來,張嘴一口魯西南話。
李墨陽心中一動。
"您能講講您的故事嗎?"
"沒什麽好講的,兒子死了,媳婦出來打工,我來找她,結果沒找到,就在這裏安家了。這裏還住着幾個人,都在外面打工。"趙大爺淡淡地說道。
但是李墨陽看到趙大爺說到兒子死了的時候,臉上肌肉一陣跳動,顯然是觸動了内心的傷心事。
正在這時,胡盛嵩下來了,還有一個老頭。
老頭天生樂天派樂呵呵地說:"唉吆,我們這裏能來客人真是蓬荜生輝啊。"
趙大爺介紹:"他姓孫,人家可是城裏人。"
老孫笑道:"慚愧,慚愧。"
李墨陽對胡盛嵩說:"去買點吃的,酒啊肉的,多買點。"
胡盛嵩下來參觀一番,巴不得趕快離開,答應一聲爬了上去。
"老孫,你是城裏人怎麽會……"
"哈哈,沒啥丢人的,看你人不錯,我就痛說家史,聊聊天解解悶,哈哈。"
李墨陽卻是贊道,人真不錯,樂天派。
老孫是濱海市人,曾在二建公司做了42年焊接工,曾經有一個美滿的家庭。1991年,他因爲他人強占自己房産一事而陷入官司之中。4年後,他和愛人離了婚,他主動将自己每月1000多元的退休金貼補給正在上學的孩子。
老孫不願給其他親戚和朋友添麻煩,一邊打着官司,一邊靠洗車等零活謀生。有一次他聽說這裏有井可以住人,附近還有洗車的生意,就搬了過來。
老孫說自己每月的花費并不大, 0多元就可以了,但以前他租的每月160元的房子對他還是一項不菲的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