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要大開酒宴,所以許許多多的仆人,都開始穿街走巷、忙碌張羅,看其張燈結彩恍如過年的樣子,讓人誤以爲稗田家出了什麽天大的喜事。
其實也算是一件喜事。
縱使,稗田家是妖怪山下,有名的望族;縱使,各代家主,都有不少的人,前往皇廷勝任中書舍人。但傳說中能輕易退治妖魔的強大魔師,到家族中做客,還是稗田家有家史以來的頭一次。所有人都有些激動。
“老爺子,你實在不用這麽客氣。小子名叫夏無雙,如果你看得起我,叫我一聲無雙就好。而且說句大實話,小子今年才二十五、六,你老人家如果一直‘大人’長、‘大人’短的叫我,會讓我夭壽的。”
夏無雙有些受不了稗田家這群老東西噓寒問暖的熱情。目光掃過廳堂,卻始終不見小阿禮的影子。
“那怎麽可以……”
“您是強大的魔師……”
“閉嘴!讓你們叫,你們就叫!”這樣推來推去,終于讓夏無雙毛了,隻見他一拍床桌,一股無形的強大氣場就橫掃了出來。
廳堂中,兩排四座而下的稗田家長輩,被這股令人恐懼的氣息一掃,頓時都噤若寒蟬的打了擺子,都不敢再說一句反對的話。
與夏無雙對坐,那小阿禮的爺爺,被夏無雙磅礴的氣勢一驚,終于從年老糊塗中反應了過來。隻見這老狐狸突然一笑,張口就來:“好好好,難得賢孫你這麽知書達理,那我這把老骨頭就倚老賣老一次,你如果不嫌棄,也和小阿禮一樣,叫我一聲爺爺吧。”
夏無雙總算松了一口氣,心裏直道這稗田家的各種規矩,真是異常的多。
而那些稗田家的長輩則是吓了一跳,直到看見‘當了孫子’的夏無雙,并還沒有不高興的樣子,這才陡然松了一口氣,臉上随即露出了一絲喜意。
沒過多久,歡慶的酒宴,就很快上了桌。主席之下,兩排稗田家的長輩們,紛紛繞過老族長向夏無雙祝酒,其無比尊崇之意,不言而喻。
絲竹管弦的靡靡之音,随着時間的推移慢慢響徹起來。一群曼妙的少女随着音律,一一從屏風後走出,來到了正在飲宴的廳堂,迎合着奇怪的節拍,翩翩起舞,好不熱鬧。
夏無雙根本不懂欣賞,被這莺莺燕燕的绯舞,弄得一愣一愣,心裏一直在吐槽,不明白‘稗田村’就巴掌大一點的地方,究竟從哪裏搞來了這麽多的舞姬?
而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稗田老爺,突然伸出蒼老的手,拉扯了一下夏無雙的衣服,很是自然的開口問道:“不知賢孫,是否已經成家?”
恩?!廳堂中正飲宴的聲音,頓時就寂靜了下去,隻留下琴瑟的和鳴,與舞娘盡情轉動身姿的響動。
這口氣,和以前社區裏送溫暖的大媽實在太像了,顯然是要給自己介紹對象啊!
夏無雙覺得有些尴尬,當場就擺了擺手,婉拒道:“無雙今年二十有六,家裏已經有嬌妻三枚,啊,好像不對,讓我重新數數,應該是六枚,如果稗田老爺子是想給我說媒的話,那還是算了吧。”
“噗嗤!”廳堂中,那些舞娘都被夏無雙‘再數一次’的話逗樂了。
“……”而廳堂下,稗田家的長輩則一臉的黑線,既覺得好笑,又覺得惋惜,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那真是可惜了。我原本見小阿禮與賢孫投緣,還以爲可以讓她嫁到夏家爲妾,看來稗田家無福,是老夫想多了。”稗田家的老爺歎息了一聲,算是徹底打死了其他家族成員的非分之想。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夏無雙突然想起了稗田阿禮那弱氣的樣子,邪惡的心思不禁一動,頓時就将自己那沒臉沒皮的一面,又一次淋漓極緻地發揮了出來。
隻見他握着稗田家老爺的手,一臉大方豪氣的說:“老爺子不要沮喪,好在小子年富力壯,正當是人生的壯年,多一個嬌妻美妾,并不礙事。而且,我覺得小阿禮知書達理,溫婉可人,如果能帶回家,那也是小子的福分,如果老爺子非要做媒,那小子雖然受之有愧,但也隻能卻之不恭了。”
“……”酒宴上,大多數稗田家的人,都被夏無雙的這句話給雷得目瞪口呆,甚至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這人。真的還有那麽一點點的節艹嗎?
“咳咳,那麽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了。”稗田老爺雖然也被嗆了口酒水,但是感覺結局算是好的,便順着夏無雙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對了。”
獨自甄飲了一陣,夏無雙突然意識到自己到了這個世界,好像一件正事都沒有辦,這才有些唏噓地向稗田老爺問道:“之前我聽小阿禮提起過,稗田家好像是‘人間之裏’對妖怪研究最深的家族?”
“……”稗田老爺手中的圓形酒杯頓了一下,聞言神色有些哀傷,然後就見他歎息一聲,拖長聲音道:“這也是爲盛名所累,稗田家百年五代,已經有二十三名子弟,死在了對了妖怪知識的探索之中。”
“……”夏無雙聞言默然,這麽說來,這稗田一家還真是屬于烈士之門,難怪會出現像小阿禮那麽理想主義的妖怪撰寫者。
“既然犧牲這麽大,爲何稗田家不試着學習魔法,畢竟隻有擁有了力量,才能将撰寫‘妖怪書’的任務完成得更好。”這也是夏無雙不懂的地方,明明妖怪對人類而言,那麽的危險,爲何這些家夥還要以弱者之軀,去接觸那麽可怕的存在。
“學習魔法?!”廳堂中蓦然一驚,都跟見鬼一樣,不可思議地看着夏無雙,杯子落地的聲音,響成一片。
見狀,夏無雙的瞳孔頓時就是一縮,眼睛微眯,透出了一絲淡淡的微芒。
“賢孫知道爲什麽普通人的世界,叫做人間之裏嗎?”稗田老爺仔細分辨了一下夏無雙的着裝,似乎想起了什麽古時的傳說,張口這樣問道。
不知爲不知,夏無雙果斷地搖了搖頭。
稗田老爺‘果然如此’的點了點頭,眼中多了一絲喜意。他停下酒杯,對夏無雙道:“所謂的‘人間之裏’,就是凡人的世界。這裏沒有屬于魔師的宗門,在這裏生活的,都是在妖怪陰影下掙紮的凡人,所以我們在見到像你這樣的魔師時,才會顯得那麽拘謹和尊敬。”
“畢竟,像你這樣的魔師,對我們而言,就仿佛仙人一般的存在。”
夏無雙點了點頭,總算是聽懂了。不是這個世界沒有人類強者,而是那些人類強者,都像修真小說中的那些隐身門派一樣,搬到了魔力相對充裕的世俗之外,才沒有那些閑工夫去顧忌同族人類在妖怪陰影之下的死活。
“也就是說,你們并沒有學習魔法的途徑?”夏無雙隻沉吟了片刻,便這樣問道。
廳堂中,那些參加宴會的長者,都整齊劃一的點了點頭,許多人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這或許,是稗田家從此崛起的一個契機!
“可是我這個人很懶,不喜歡教人那麽繁複的東西。”夏無雙的話宛如雷霆,直接将這些人的期望,打入了十八層地獄。讓他們不禁自嘲,直道想什麽自行車,現在可是連手表都沒有了。
不過,夏無雙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渣,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如果不給這個世界的潛規則搗搗亂,那就實在對不起他那一向‘攪屎棍’的做派了。
隻見這家夥說完上面一句話之後,突然話音一轉,吊足了胃口後,又補上了這麽一句:“當然,小阿禮這姑娘自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教授起來,或許會輕松一點。至于她能學到多少東西,能交給你們多少東西,那我就管不着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