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追溯到末世的前一刻。地點,某陰森的‘露天’廁所。
“世界末曰?!”天空中巨大的彗星正在朝蘭市降落。
趙大錘摸着自己已經濕潤掉的褲子,渾身發抖,兩條腿像是篩機一樣不停地晃着,臉色煞白如紙!
他是個兢兢業業的勞動者,一輩子在“拆遷社團”任勞任怨地工作着,生活沒有太大的波瀾,除了有時候奉老闆之命砍砍人,潑一潑油漆以外,再沒有什麽稱得上刺激的事了。
而他也已經四十歲了,隻需要再幹幾年,就可以向‘社團’申請,直接幹一票‘大的’,然後再調到沒有仇家的省份去,拿一點小錢,安心養老。到時候在家裏養點花花草草,閑時喝點茶,買一個正兒八經的老婆,生一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這輩子也就知足了。
但是啊……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才往别人家裏潑了汽油,正準備點火的時候,居然毫無預兆地世界末曰了!
卧槽,難道自己這些年都白幹了嗎?
趙大錘正罵罵咧咧的時候,他的天空突然陰沉下來,一個懷抱着長柄鐮刀,雙手正翻着手中書頁的神秘人,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人類,是人的總稱。是地球上有史以來,已知生物中最具智慧的生物,也是地球目前居于統治者地位的物種之一。”
神秘人穿着一襲灰色的死神長袍,用奇怪的語言,說着趙大錘聽得懂的話。它的整張臉都埋在書的後面,完全看不見模樣,如果不考慮今天特殊的情況,這一定會成爲一個不錯的cosplay。
“這都是些什麽狗屁說明,看來必須找點生物,自己研究研究才行了。”神秘人點了點頭,還是沒有理會正處于驚疑不定中的趙大錘。
“侬個撲街仔,敢吓你趙大爺,也不打在附近聽一下,我趙大錘的名字,是不是你惹得起的!”神秘人許久未動,這讓趙大錘壯起了膽子,他也沒有管那麽多,提起手邊的鋼管就朝神秘人的肩膀上砸去。
這一砸,恰到好處,能完美體現出老流氓多年打架的經驗。既不會緻死也不會緻殘,隻會讓傷者的肩膀脫臼,然後再痛上一兩個月;即達到了打人的目的,也不會背上太大的刑事責任,可謂高明之極。
但顯然,他今天踢到鐵闆了。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強者’嗎?和蝼蟻也沒什麽區别。”一直擋在神秘人面前的書放下了。是一張令人心生恐怖的骷髅臉,湛藍的冥火,在兩個碩大的眼眶中熠熠生輝。
趙大錘這時才發現,那隻攤開書頁的手,根本就是一隻沒有血肉的骨爪!
哇哦,我的天,這是閻王爺要來收我了嗎?趙大錘緊張得心肺都炸開了,雙手一歪,然後便一鋼管撸在了自己的頭上……
……一天之後。
當趙大錘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個陰暗的下水道裏。和他一起躺在這裏的,還有很多心肝脾肺腎都被神秘人取走的人類小夥伴們。
“奇怪,這個人類的心髒怎麽是黑色的,而且隻重一百克,那其他的質量去哪了,難道是被狗吃了嗎?”朦朦胧胧中,趙大錘看到一隻骨手正在他面前,捧着一顆潺潺流血的心髒,反複把玩着。仿佛是找到了什麽有趣的玩具。
視線往下,趙大錘看到了自己的胸腹已經和他的人類小夥伴一樣,被深深的切開了。已經老化的腎器,因爲抽煙喝酒而硬化的肝髒……都整整齊齊地擺在他的身邊,五髒六腑不多也不少。
按理說,這樣兇殘的摘除手術,一定會讓傷者痛不欲生、直至死亡。但趙大錘根本感覺不到身體的絲毫疼痛,就仿佛這些東西原本就不屬于他一樣,不僅不會疼,而且還不影響他的存活。
但沒有疼痛的幸福,随着一隻甲蟲的出現,便戛然結束了。
那是一頭渾身黑色的甲蟲!
甲蟲,他見多了,尤其是眼前這類的黑殼子,也不知道踩死了多少隻……
然而,眼前的這頭卻不一樣。它,起碼有一個成年人那麽大啊!
透過模糊的視線,趙大錘清楚地看到這頭甲蟲那黑色的甲殼上,布滿了詭谲單一的花紋,六根又長又細的蟲腿堪比建築工地上的大号鋼筋,每一根都足足有一米長,頭上那對鋒利如刀的雙鉗,在冷光的折射下令人心寒。
然而,最讓人毛骨悚然還是——黑色甲蟲頭上的十對複眼!
媽蛋!這鬼東西,居然擁有拟人的眼神!十對複眼裏,镌刻着無盡的憎恨、厭惡,以及深深的暴虐與嗜血!
同時,這十對複眼還流動着奇異的光澤——仿佛有魔鬼的力量,将他所有的視覺、聽覺、味覺甚至是痛覺,全部喚醒回來!
“啊!啊!痛……死我了!”趙大錘的意識在狂吼,但是話到了嘴邊,卻隻能發出猶如活死人一般“吼、吼”的狂嘯聲。
“來,寶貝吃飯了。”神秘人伸手拍了拍甲蟲蓋滿劇毒的背。
“嘶嘶!”黑色甲蟲迫不及待地伸出了嘴,一下刺進了趙大錘的身體。那其實是一截像針管一樣的東西,在甲蟲發出一聲低沉刺耳的鳴叫聲後,猛然運作起來。
然後,趙大錘劇痛不止,他感覺整個身體都在遠離自己,他正在活生生的被一隻蟲子吸誠仁幹,但身體卻被魔鬼施加了邪術,根本無法死去、隻能承受無盡的痛苦。
許久,等到趙大錘已經痛到神經崩潰、麻木的時候,那隻甲蟲終于吸幹了他的身體,抽出了它進食用的口器。
他親眼看到,甲蟲似乎長大了一圈。順着那寒光閃閃的針管,甲蟲還流下了一縷惡心的綠色粘液,那液體掉落在石台上,不斷咝咝地冒起白煙……顯然,這它口器中的粘液,也有着強烈的腐蝕姓與毒姓!
然後,趙大錘就被當做垃圾一樣,甩出了設立在下水道中的實驗室。
現在,他全身隻剩下一張人皮和完整的骨頭。但因爲神秘人的惡趣味,他不僅時時刻刻在體會着全身的陣痛折磨,而且還保有着人類的思想,眼睜睜看着四周的‘同類’,不停在他的面前晃來晃去。
“早知道……就不做那麽多的壞事了……”趙大錘沒有絲毫力氣,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渾身的骨骼像是被敲碎了一樣,痛到他全身顫抖不已。
“至少可以死得輕松一些……”趙大錘正這樣想着,突然聽到了下水道的轉角處,傳來一群人類的讨論聲。
這是在作死啊!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你們偏偏闖進來,你們不知道那個怪物有多可怕嗎,它随便動動手指,就能讓一個人永遠生活在痛苦和折磨中。
就像自己一樣!
不行!我要阻止他們!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力氣和勇氣,趙大錘拖着隻剩下骨頭和人皮的身體,猛然從地面上彈了起來,然後像是發了瘋似的,一往無前地撲向了那些走錯路的人類。
真可笑!趙大錘這樣罵着自己。他活着的時候,做了一輩子的惡人。現在死了,反倒想做個好人了。這能不悲哀嗎?
但趙大錘根本沒有機會。那個直面他而來的青年,完全不給他表達‘善意’的機會,他隻看到眼前的青色光芒狂閃,他和他的小夥伴們便一起,變成了滿地的破碎骨頭。
好鋒利的刀啊……不過,也算是解脫了吧。趙大錘終于能感覺到意識正在離開身體,他遺憾地閉上了眼睛,然後便坦然地魂飛魄散了。
“剛才什麽情況……有些奇怪?”夏無雙頓了頓手中的唐刀,斜眼看了看那具被一刀破碎、渾身隻剩皮和骨頭的東西,嘴邊泛起了一陣嘀咕。
“算了,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說着,夏無雙劈開了最後一具活死人,整個人意氣風發,大有所向披靡的氣勢。而他身後的江流冰,也旋轉着手中的銀槍,渾身充滿了活力,隻恨不得能再戰一場。
但這群被實驗過的活死人,都是那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就連蕾娜這個遠程覺醒者,都能用匕首搞死幾隻,完全沒有什麽戰力可言。
“難道我們闖進蟲穴了?”
清理掉爲數衆多的活死人,一行人才來到了那些吊屍的下面。
然而令他們色變的是,這些屍體就像是被一股魔力烘烤着一樣,全身正流出大量鵝黃色的屍油,一點一滴的澆在下方遍地開花的沙蟲蟲卵之上。
“這次事情大條了……”夏無雙咂了咂嘴,已經看到甬道的深處,十幾隻大型的黑色甲蟲,正朝他們“嗡嗡”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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