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就沒有其它的部署了?比如說坐船!”紹林的手指沿着地圖向葉尼塞河上遊移了一下。
這次參謀沒有猶豫,立刻回答道,“坐船也不現實,早在敵軍到來之前,我們就将所有的船隻拉入了城内,實在無法入城的也是鑿沉或者燒毀,因爲時間比較緊迫,雖然不敢保證百分百的把所有船隻都毀去了,但他們一時半會絕對征集不到能夠讓他們大軍渡河的船隻。”
“那這河對岸的軍隊就是疑兵了?”紹林更疑惑了,用超過主攻方向的火炮集群,向一個根本不可能進攻的方向開火,這是在顯擺他們的火炮多呢,還是在向城内進行“恐吓”戰術呢!
以白俄軍東拼西湊起來的烏合之衆,欺負一支主場身份和強悍實力的蘇俄軍,還使用“恐吓”戰術?對方真的是從蘇俄軍隊出去的軍官嗎?難道對蘇俄歐洲一系軍隊的組成,和遠東一系的差距也不清楚?這完全是兩個級别的軍隊,蘇俄軍龜縮不出,不過是紹林想借助白俄軍圍城的機會,拖延白俄軍的時間,讓白俄軍在城下,消耗更多的糧食,屆時隻要一場戰事便能終結兩軍的僵持。
而眼下白俄軍也不知因爲什麽原因,不顧戰鬥隊列尚未展開,就對撤入城中占據着地利的蘇俄軍展開猛烈攻勢,這使得三萬蘇俄軍與五十餘萬白俄軍在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城下呈現出詭異的僵持戰局。
蘇俄軍已經退入城内,退無可退,不!還是有路可以退的,紹林緩緩說道,“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斷了我們的後路。”
“後路?”屋内的衆人不解道。
紹林用手指劃着地圖上的葉尼塞河,“沒錯,在葉尼塞河的左岸,我們還有很多的碼頭,而如此密集的火炮陣地,明顯就截斷了我們萬一戰事不利,從葉尼塞河轉移的企圖,畢竟眼下所有在城内的隊伍都已經被圍困在城裏了,陸路進軍的話根本就是動彈不的。隻有水路,船隻都控制在我們的手裏。而敵軍一旦打破城牆,我們所有的舉動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屆時我們将十分的被動。”
“退……退路?他們是在封鎖葉尼塞河?”屋内的衆人紛紛一愣,繼而面上露出幾分凝重之色。
封鎖葉尼塞河意味着什麽?意味着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城将被對方團團圍困,得不到任何外界的一點資助。也意味着城内的三萬蘇俄軍,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消滅!而這支一萬精銳加上兩萬民兵的組合被消滅後,那就等于是将烏拉爾山以東的蘇俄國土拱手相讓于白俄軍!
倒不是說看不起西伯利亞的地方軍,但是包括莫斯科在内的衆人,都不認爲平曰裏隻負責緝盜治安的地方軍,能打地過令訓練有素的蘇俄主力都感到吃力的白俄軍亂匪。
一支遊離在外,機動出擊,能夠以一敵五,甚至能夠以一敵十的,蘇俄精銳如果還留着西伯利亞的話,那麽這支五十萬人的隊伍,也不敢輕易的分散。可眼下白俄軍似乎是看出了蘇俄軍拖延的意圖,同樣是趁蘇俄軍在城内立足未穩,不等休整,就立刻開始了攻城。
可紹林此時就算是明白了白俄軍的意圖,也隻能困守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因爲紹林明白,隻要自己怕被包圍,前腳一撤,後腳白俄軍便會迅速攻占此城,萬一再次裹脅了此城的百姓,那麽紹林除了步步退卻,還真是拿屆時超過百萬的白俄軍沒有辦法。估計又是使用“拖”字訣,等白俄軍糧草不濟了。可屆時百萬白俄軍攻占西伯利亞各城,兵抵烏拉爾山脈,把守緊要之地,複辟沙俄,與蘇俄政府隔山而治,到那時候,蘇俄的軍隊再想打回西伯利亞來,那可就沒這麽容易了。
蘇俄許多經曆内戰,善戰的将領都來自歐洲,堪稱精銳的軍隊基本都部署在歐洲,在如今西有烏克蘭動亂,中有莫斯科内部争權,在這等糜爛的局勢下,退回烏拉爾以西後再想打回來,紹林想想也知道,難如登天!
想想西伯利亞,那是何等廣袤的土地,當年在西伯利亞的白俄軍隻有捷克叛軍相助,亦是在西伯利亞活的好好的,經過了蘇俄多年的不斷蠶食,蘇俄政府最後還是靠着蘇俄歐洲部的軍隊加入才打開局勢,這才順利将白俄軍攆的四處亂竄,把趁機入侵的日本人趕到了遠東。
一想到這裏,屋内的衆人心中大驚,連忙說道,“總指揮同志,我們願意死守……”
“唔……”仿佛是看穿了衆人的心思,紹林點點頭說道,“新西伯利亞我們是不用指望了,他們那點兵力,增援和不增援情況也差不多。不過新西伯利亞好歹也是重鎮,隻要少許兵力就能守住。所以現在我們隻要管好自己,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不過這樣一來,我軍的處境也就變得極其不妙了……”說着,他望了一眼屋内的衆位将領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似乎是聽懂了什麽,屋内的蘇俄将領對視一眼,一起敬禮說道,“效死報國!”
口号一喊,帳内的氣氛頓時變得嚴肅起來,這讓紹林有些欣慰,要知道他的本意隻是想事先提醒衆人,讓他們做好巨大傷亡的心理準備,畢竟如果白俄軍真想圖謀大業,此次肯定是用海量的炮灰與蘇俄軍在城内城外死磕,屆時傷亡最重的肯定是作爲主力的蘇俄軍将士。
“咳,諸位忠心可嘉,不過眼下的局勢可還未到那等地步,現在就說必死,有些言之過早了……我們麾下還有三萬軍隊呢……”紹林稍稍開導了一下,嚴肅的說道,“諸位也不必悲觀,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城是由要塞擴建而成的,城内的不少建築都十分堅固。從之前的空襲中就不難看出,雖然白俄軍的飛機天天來襲,可并沒有造成多大的人員和建築損失,有此可以看出這座城市的堅固。而且我們在工事内藏的火炮,現在也沒有發威,隻等白俄軍的火炮陣地完全暴露後,給他們緻命的一擊。所以我們并不是坐等挨打,而是完全可以防守反擊将眼前的白俄軍擊潰。因此,我等隻要将注意力集中在城外的白俄軍身上便可,至于河對岸的白俄軍隻要時時的監視既可,這樣我們防守的區域就由四面變成三面,各個方向的守軍也能增加不少……再者,莫斯科也不會對我們坐視不理,我們這裏的消息在數日前就已經傳到莫斯科了,我估計離我們最近的烏拉爾軍區派來的援軍已經在路上……”
這一番話,總算是叫帳内衆蘇俄軍将領臉上有了幾分生氣,氣氛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嚴肅。
“啧啧啧…”微微搖了搖頭,紹林把玩着手中的紙片,淡淡說道,“白俄的這招“恐吓”,的确是一妙招!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羅科索夫斯基他應該是察覺到了我們正在積極備戰,因此索性就放棄了整隊的時間,用炮灰的傷亡來換取我們備戰的時間,不愧爲擅長突襲的将領,似這般不惜一切代價來換取勝利的将領,現在可不多見啊!”
紹林看着羅科索夫斯基的戰術不由的啧啧稱贊,畢竟自打打敗沙俄取得政權之後,蘇俄軍隊的戰力就退化嚴重,各路将領不說擁兵自重,但也沒有人願意去拿大量手下的性命來換取一城一地的得失了。而自打西伯利亞白俄動亂後,莫斯科似乎已經陷入了嚴重的内耗之中,一時各路統兵的将領紛紛自保,更不願自己的手下消耗在俄國目前的三方角力中。
紹林看着屋内的衆人,“其實這也是好事,依本指揮看來,羅科索夫斯基此次是自爆弱點,你們也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将了。你們從炮聲中就沒有聽出,白俄軍大部分都是前裝火炮,隻有寥寥數十門37、75炮,而從清早開火到現在,也就隻有兩門105的火炮在東西方向上開過火。其餘的方向上都是一些小炮在唱主角,所以本指揮斷定,對方的重點應該是西面。而白俄軍連火炮都十分匮乏,更是暴露出他們的武器不足。昨日接到的莫斯科的電報上說,莫斯科早在白俄成立的次日,也就是12月13日,向歐美各國發表了通告,告誡他們不要趟這潭渾水,否則就是我們的敵人。面對莫斯科強有力的警告,我估計白俄在短時間内根本就别想把那五十萬人給武裝起來,哼,據說他們通過華夏邊境走私到了一批“莫辛.納甘步槍”、“1888式委員會步槍”和“m1895斯太爾-曼利夏步槍”。
“莫辛.納甘步槍”是我們都熟知的,不過大家不知道的是一戰期間,沙俄軍隊仍苦于步槍短缺,派往前線的步兵師隻有一半按标準配齊了武器,所以被迫向國外轉讓生産,而美國的雷明頓和威斯汀豪斯兩家公司承攬了155萬支的生産合同。當交付首批5萬支後,革命就爆發了,莫斯科中止了合同,而美國政府買下了大部分剩餘産品,後來提供給遠東的白俄軍隊,其餘的改爲向民間銷售,華夏就購買了許多。而且1904年爆發的日俄戰争,戰争地就是在華夏東北,這場戰争的規模很大,俄軍出動了近百萬人,不管是旅順口,沙河還是規模最大的奉天會戰,都有大量的槍支遺失在戰場上,華夏人撿到的水連珠不在少數。另外革命後,逃亡華夏的白俄帶去了不少俄式步槍,其中一些被轉賣到各路華夏軍閥手中,所以說華夏現在已經是除了我們之外,擁有這款步槍最多的國家了,目前數量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