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心裏百轉千回不知道珏兒打的什麽主意,隻怕将來公公徹底激怒了這小子。他要是發起狠來,再将仇恨算到自己家身上那就不好了。
又一想到公公不定活到什麽時候,到時候老三長大了再分去一部分錢财。她手上那點銀兩還不夠惹上一個仇人呢,想到這裏笑笑道:“光顧着說閑話,竟忘了問二叔這兩日準備做什麽?”
說完又笑笑道:“難爲二叔大冷天的還要回來團圓,若是沒什麽大事兒不如請個戲班子樂呵樂呵好了。”
張老太一聽孫媳婦兒這話說的有道理,如今的家底在過年的時候請個戲班子樂呵樂呵也是可以的。過年麽,很多平日裏舍不得的花銷在過年的時候都可以過一下瘾!
“我是想着明兒個初一,按例掌櫃的們都要來拜年。往年父親都要打賞一些銀錢,母親也會張羅一桌酒菜。今年雖然有些例外,那也不要緊不還是有我呢麽。”
珏兒說完這話,當下衆人都不做聲了。連小聲說話的柳如意母子都停下來愣愣的看着珏兒,張老太面兒上挂不住。人家孩子說的明白得很,若不是明天有事兒才不稀罕回來呢。
大郎蹙眉道:“明天你要宴請各鋪掌櫃的?”
李氏不滿意的嘟囔:“平日裏不是給了月錢麽,怎的還要大擺筵席?銀子多沒地兒裝了?”
大郎瞪了一眼李氏,李氏當做沒看見似的别過頭生氣。
珏兒道:“若是不來也就算了,來了自然要按往年規矩來。大伯經手了幾個月,想必眼看出了不少。我爹娘留下的老人還是很不錯的,他們也樂意幫襯我走出困境。當年一起奮鬥的往事,他們都記得清楚咧。”
大郎臉色陰郁不做聲,自從董小漫卷着房契地契走了之後。大郎沒有辦法動了了董小漫的根基,自然是動她的心腹了。
将那些個赤膽忠心捂着賬冊不放手,掌着大權不交的老人通通給攆走了。誰料到董小剛突然帶着這些被攆走的人,拿着一張契約出現在他面前。說的是董小漫早有言在先,這些老人是要終生在這裏工作的。董小漫許諾每年分多少紅利還有将來退下了還有養老錢,這下可真是将他給将的死死地。
沒有辦法,大郎召回了那些老人。可越想越不放心,将那些人安置在不重要的位置上。既然契約上沒寫要給多少錢,也沒說紅利應該是多少。那麽隻要這些人不知道賺了多少錢,那自然就沒了什麽該死的紅利了。
所以出現了一種怪情況,師傅位置比徒弟低賺的比徒弟少。珏兒轉了兩天就将大郎的想法給弄了個清楚,氣的咬牙切齒。
他現在就是在告訴大郎,我奪回了我的鋪子還要将你從前的手段通通砍掉。你那些阿貓阿狗的,都該哪裏來滾哪裏去吧。
大郎正是明白珏兒的意圖,嘴裏的珍馐也沒了滋味。甩了筷子,冷着臉道:“不吃了!”
李氏見大朗氣沖沖的往外走,連忙喊道:“你這是去哪啊?”
大郎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去看看瑜兒,有娘生沒娘養的就不當回事兒了?”衆人都明白,這句話是在罵誰。珏兒也不計較,心裏想着:我倒是要看看,你們到底是有什麽手段!
大郎去了瑜兒那裏,正瞧見饅頭在逗着瑜兒玩。看着小兒子軟軟的樣子,心裏的怒氣慢慢的緩和了下來。
柔聲的問道:“他今天有沒有哭鬧啊?”
饅頭搖搖頭笑道:“少爺乖得很,知道今天是喜慶的節日很高興呢。大爺你抱着他玩一會兒,小主人最喜歡在您懷裏趴着了。”大郎抱起兒子,瑜兒軟軟的身子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捏碎似的。小小的人兒趴在他的肩頭,小臉蛋就那麽靠着大郎的脖頸。
吭叽吭叽、吧嗒吧嗒的不知道在說什麽。越是這樣越惹人憐愛,大郎将孩子捧在手心。看着兒子瞪大眼睛吐着泡泡,心裏一股莫名的幸福感。兒子女兒生了四個,倒這個竟才有這種爲人父的責任感。
饅頭在一盤看着大郎的表情,心裏揣測着他的心情。見他眼神越發慈愛,知道有些話似乎可以說了。
“大爺,雖然大過年的奴婢說這些話實在是不妥當。可平時實在是沒有機會,還請大爺聽聽奴婢的心裏話。”饅頭撲通一下給大郎跪下,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席話。讓大朗愣了一下,無所謂的擺擺手道:“你說吧,我聽着呢。”饅頭擡頭道:“我們奶奶沒得早,小少爺還這麽小。偌大一個家裏,除了大爺沒誰會真心疼愛他了。除了您,小少爺沒有其他的親人了。請大爺要爲小少爺做主,将來不被人欺負了去。”
大朗皺眉道:“你這是什麽話?這家裏的哪個不是他的親人,上有祖母下有兄長,誰會欺負了她?”
饅頭心裏冷笑面上卻悲戚:“老太太慈愛卻是不管事兒的,再說心裏明明就是偏疼大少爺多一些。夫人就更不用說了,奶奶在世的時候就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奶奶。姨奶奶跟三少爺也是庶出,也做不得主幫不上忙。小少爺沒有人依靠,少不到下人們照顧不到位。還有,還有就是。。。。”
大郎也想到了這些,聽得有些入迷,急忙開口道:“你接着說,我不會責怪你的。你也是爲了孩子着想,難爲你了。”
饅頭道:“我雖然是個下人,但多少還懂得豪門世家那些腌漬事兒的。說些不好聽的,小少爺的年紀比他侄兒還小。等到他長大了,您也老了,誰還會管着他?若是您老不爲他謀算謀算,将來一日您歸西了。少爺怎麽辦?”
大郎不吭聲,饅頭接着說道:“三少爺雖然也是庶出,可奴婢聽聞這些年他跟着姨娘學了不少本事。榮城的鋪子都是姨娘跟三少爺說的算,将來分了家也是歸他的。大少爺自然是繼承家業,唯有咱們三少爺什麽都沒有。将來無依無靠難道會有誰接濟咱們麽?大爺,他可是您的老來子啊。你看看你手上這小小的人兒,是您後半生最親近的人也是給您帶來無限歡娛的人啊。”
大郎低頭看着瑜兒,心裏不由的感慨。寶兒癡癡呆呆耳根子軟,頗有當年自己怕李氏的樣子。而白氏本就是個驕縱的人,若不是自己有點銀子才不會将自己放在眼裏。将來肯定是不會管瑜兒的死活,加上李氏那個性子恨不得将瑜兒賣了換兩個糖豆。
至于環兒,同樣出自庶出。柳如意千算萬算都是爲了她們母子着想,最是嘴甜心苦的人。若是自己活着,自然會滿口應下。等到自己斷了氣了,會不會将這個小家夥餓死都難說。
想來想去竟然發現,自己沒有一個可以托付的人。心裏盤算着,是不是應該考慮給兒子謀劃一些财産了。
心裏一想,不由得郁悶起來。自己手裏的那點銀子家裏的人都看着呢,柳如意手裏倒是有不少。可并不會拿出來給老三分上一部分,那也就罷了。柳如意這些年吃了不少苦,攢下那點錢還不是環兒的。分家的話,自己也就什麽都不用給他了。
至于寶兒,大郎想想就頭疼。那個傻子整天隻知道傻吃傻玩,圍着媳婦兒轉。若是白氏跟董小漫一樣也就罷了。就怕将來卷了家産,踹了寶兒遠走高飛。
而瑜兒,哪裏再去給他籌劃錢财呢。自己已經老了,不能再去做那斷子絕孫的勾當了。想來想去,心裏不由得盤算上了珏兒身上。
珏兒手上可是有着地契、房契。不說那些個房産,單說董小漫那些個陪嫁田地。光吃租吃糧,就能養活自己兒子一家幾口了。
珏兒一時間還沒有想到,自己那個大伯已經開始想方設法的某害他了。。。。
青州城
“小姐,這是梅家送來的賀禮。”大年初一,一大早就有人堵在門口。那些船夫、夥計們好像失心瘋一樣一股腦的堵在門口。
嚷嚷着讓歡歡給一個說法,新的一年大夥到底是去是留。誰也沒給歡歡什麽機會,無論頭年歡歡說的有多好,不知道是誰在裏頭嚼了舌根現在又來煩着她。
“哦,收起來放着吧。”歡歡好似無意一樣說了一句,就聽見有人問到:“哪個梅家?”
丫鬟玉竹冷笑道:“青州還有哪家敢姓梅?”
下頭的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說的是梅府?”
歡歡對着玉竹道:“老夫人就愛吃咱們家的腸粉。你去将我做好的醉蝦腸粉、蛋撻、糖不甩還有山楂糕一并送過去。”
玉竹應下,還沒轉身就聽見有人諷刺:“梅家會吃這些個玩意?什麽東西沒吃過,就是做戲給咱們看也得演的想一些吧。”
歡歡這次看清楚說話的人,原來是船上的大副。此人上次就唧唧歪歪的,被她呵斥一頓之後安分了不少。現在又開始張狂了,張口要說話就聽見一個聲音溫柔的說道:“還有我的酒釀湯圓!”
定睛一看,歡歡心下一喜,原來是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