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在諷刺柳如意身份不入流，而如今的柳如意已經不是當年的柳如意了。水蛇腰也還在，可是心裏早就沒了谄媚的心思自然得不到大郎的寵愛了。沒了寵愛在大郎眼裏也就什麽都不是，破抹布一個懶得看一眼。
柳如意最是明白男人心涼薄的，看見大郎無動于衷的表情就明白了該做什麽。
僵着臉笑笑道：“夫人說的在理，回頭我就将賬冊跟鑰匙都送到少奶奶院子裏去。”說完還若無其事的往外看看道：“說起來也好一番功夫了，怎麽不見二少爺呢？”
白蘭冷哼一聲，剛想說珏兒擺譜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不是說環兒比珏兒大麽？怎麽珏兒倒成了二少爺？”
柳如意一聽再好的本事也壓不住往上湧的怒氣，轉身一屁股狠狠的坐到椅子上生悶氣。寶兒倒是知道内情的，笑着說道：“說來也挺有意思的，當年珏兒跟環兒是前後腳出生的。環兒本來是老二，結果老爺子在上家譜的時候錯誤的将珏兒給寫到了前頭。
白蘭頓時無語：“那就将兄弟二人的名字改一下，環兒叫珏兒不就完了。”
寶兒搖搖頭：“族譜可不是這麽寫的，上頭可是寫着二房長子張珏呢。若是換，難道要換孩子麽？”
白蘭這才明白過來，看着柳如意一臉吃屎的倒黴樣頓時覺得暢快極了：“也好，也好啊。”
柳如意不用看都知道白蘭在那看笑話，孩子們都大了寶兒跟環兒不覺得什麽。可是自己跟白蘭已經是水火不容，嫡庶有别将來的前程也會大有不同的。
珏兒一腳邁進來，張老太太眼睛一亮笑道：“正說你呢，你就來了。”
白蘭捂嘴道：“正說二弟什麽時候成親，咱們也好讨杯喜酒喝。”
柳如意忍着怒氣低聲對着下人吩咐了一句，那丫鬟出門吩咐了一聲：“擺飯！”下人們就魚貫似的端着豐盛的年夜飯，滿臉喜氣洋洋的放下菜再說一句祝福的話就退下。
這個規矩是大朗要求的，珏兒冷眼觀看這一家子明顯在裝高門大戶。所有的主子坐在圓桌旁，地上跪着一大群的下人在說拜年話。
說完之後柳如意站在一旁一一打賞，所有的人的表情盡收珏兒眼底。張老太太驕傲、大朗得意、李氏看着散财的柳如意滿眼嫉妒、白蘭滿眼的諷刺、大哥寶兒呆頭呆腦抿着嘴傻笑、環兒陰着臉不吭聲。
大朗一動筷子标志着晚宴正式開始，寶兒盯着自己的親爹的舉動。親爹拿起了筷子，立即動筷吃飯。嘴裏抱怨道：“真是麻煩，端上來就吃呗，那麽多規矩！”
白蘭不滿意的瞪了一眼寶兒，諷刺道：“你當然覺得麻煩了，我自小習慣了頭幾年還覺得你們過年跟笑話似的呢。”
李氏不滿意媳婦兒欺負兒子，插嘴道：“你看你，大過年就不能消停消停。非要刺你男人幾句才行？”
張老太太瞧着自己眼前有道紅燒魚，想着珏兒非常喜歡吃。親自夾了一大塊給珏兒，柔聲道：“你最喜歡吃魚了，你嘗嘗你大伯新請的廚子。是酒樓裏的大廚咧，旁的人家可請不起咧。”
李氏噗嗤一笑：“他哪吃過什麽好廚子做的飯，他娘一個人就夠了。哎呀，可惜呀。再也吃不着了，哎呦，你看這有兔肉。快給二少爺端過去，他親爹喜歡吃。怕也是沒得吃了，讓他這個兒子替着享用享用吧。”
無事于所有人的冷眼，李氏自演自說好不快活。張老太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大喊：“大過年的，你說什麽呢？非要讓人心裏不自在是不是？”
珏兒抿嘴不吭聲，大郎輕咳速一聲，李氏趕緊縮頭不言語。
“你大伯母也沒有其他的惡意，她的意思是大過年的想起了你爹娘。額，也不知道，他們過得怎麽樣了。”大郎趁機問起了這哪裏是在關心，分明是在借機打探自己的父母。也不能說打探父母，相對來講應該是想知道自己的母親吧。
畢竟父親已經是代罪之人對他們來說并沒有什麽用處更談不上威脅，可是母親卻不一樣了。如果董小漫在後面出着主意，自己的這些長輩們一定會如臨大敵不能過好年了。
想到這裏珏兒抿嘴一笑：“母親過的還不錯，帶着玮兒雲遊四海快活的很。”
“雲遊四海？她還有那個心情雲遊四海，拿着我兒子的錢風流快活去了？”張老太最見不得董小漫行事作風，一聽她這個下堂婦竟然敢抛頭露面逍遙自在心裏憤恨不已。
“你們在江南的宅子不要了麽？不是江南還有些生意麽，怎麽不管了？”大郎低着頭看不清楚此時的表情，寶兒白蘭兩夫妻也認真的看着珏兒。
“家裏那點生意無非就是兩個鋪子而已，姐姐在打理用不到母親。她勞累了一輩子，家裏又發生了巨變，出去散散心是應該的。”珏兒抿了一口湯，恩，實在是太鹹了，皺眉放下勺子。拿起手絹擦了擦嘴角，擡眼卻瞧見自己的祖母張老太滿臉怒容青筋突突的在太陽穴上跳。
“竟然将家裏的攤子丢給一個女子，實在是不像話。你怎麽不從你姐姐手裏搶回來，那可是你的财産。再不濟也得給玮兒留下，你娘真是昏了頭了。”張老太這話，讓珏兒非常的不高興。
“姐姐管家怎麽了，母親在的時候就是姐姐幫着管家的。玮兒還小，況且在這些俗物上并沒有什麽興趣。”這小子對學武還算是有點心思，頭腦簡單得很哪裏願意算計這些。
“你個傻孩子，你姐姐将來是要嫁人的。當然心思是向外的，到時候瞞着你們攢下大筆的嫁妝，有你們哭的。”李氏算是比較了解這個婆婆的心思，開口說話立馬就得到張老太贊賞。
“恩，你大伯母說的對。你得防着你姐姐一點，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珏兒擡眼，冷笑：“就我們這樣的人家，有人願意娶姐姐麽？與其讓姐姐嫁給一個慫蛋，還不如一輩子不讓她嫁人呢。孤老終身也比遇人不淑要強很多，起碼自己不遭罪。”
李氏冷笑：“說的也是，你們這樣的出身，有那樣的父母怎麽可能嫁給一個好人家。虧得我女兒命好，早都嫁人了要不然可跟着二房一起吃虧了。”
珏兒斜着眼睛瞪了一眼李氏，懶得跟這種人計較。柳如意非常樂意看着李氏母子二人跟二房掐架，這樣一來就沒有人将心思将自己跟環兒當做眼中釘了。熬到環兒成親，分家單過自己算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眼珠子轉了轉抿嘴笑道：“話說回來，大小姐也是有福之人。你瞧咱們家姑爺對她多好，又有身份又有錢，說出去多體面。”
李氏得意的揚着臉：“那是自然，初二是回門日。珠兒不在，就将姑爺請到家裏。讓寶兒也跟着學一學如何做生意，這家裏的買賣總是要交給他的。”說完溫柔的對寶兒道：“正好，你媳婦兒管家，你打理生意。這才是長子長孫應有的樣子，我跟你爹也放心了。”
珏兒見長房火藥味開始點燃，當然樂意再添一把火。煞有其事的問着大郎：“怎麽不見瑜兒？”
又轉過頭問環兒：“你是打算将來自己走仕途還是想從商呢？”說完自問自答似的點頭：“其實你特别适合經商，從小腦子好使幫了姨娘不少忙咧。”
環兒瞪着眼睛迸發着光芒，不可置信的問道：“二哥真的這麽想的？”
珏兒點點頭，煞有其事的說道：“當然，我娘從前就說我們姐弟四人論起經商的頭腦全都不如你。”又怕柳如意跟環兒不信，繼續解釋：“大姐那性子你也知道的，沒什麽心計。二姐最喜歡侍弄花草，我自小就愛讀書，玮兒更是五谷不分的。現在隻恨我爹娘不在，隻能讓我們姐弟二人胡亂折騰罷了。若是換了你，怕是比我要得心應手的多了。”
環兒眯着眼睛很高興，柳如意更是意外的很。董小漫别的本事沒有，做生意掙錢那可是最讓人信服的。若是連她都說環兒不錯，那環兒想必将來一定有大出息了。
大郎也十分的意外，沒想到董小漫居然暗地裏曾經表揚過自己的孩子。最不是滋味的當屬李氏跟白蘭兩婆媳了，李氏鼻子差點氣歪。
沒好氣道：“有什麽了不起的，不過是你們姐弟沒能耐罷了。要說能耐還要屬寶兒，我就敲着他比環兒強上百倍。”
白蘭當然不好當衆說自己家的丈夫好，眼睛在環兒跟珏兒兩人之間轉來轉去。心裏盤算着，是不是董小漫臨走之前交代了什麽。或者說柳如意倒戈，準備靠着二房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