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小“冰車”就往外跑,董小漫趕緊叮囑大馬:“千萬要注意安全,就在離岸邊不遠的地方玩就行了。别往裏走,再掉進冰窟窿裏去。”
大馬心早就跟着野了,哪裏聽得進去連聲答應之後也跟着往外跑。
董小漫本就不是一個嚴厲的主人,站在門口喊了兩嗓子見人家兩個人壓根就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歎了口氣關上門,趕緊喊尉遲看着他們去。
“呵呵,東家你就放心吧。大馬心裏有數,再說這大過年的讓他們兩個撒歡玩吧。”尉遲一邊掄起菜刀砍排骨,一邊勸慰着董小漫。
“是啊,上次村裏的半大小夥們去鑿冰窟窿。你瞧把玮兒眼饞的,臘月的時候遼城河‘放梁子’的時候就沒去上。這兩次可把他急的跟什麽似的,到底是個孩子呢!”爾雅手腳麻利的切好今天要用到的蔬菜,又從房梁上取下一串蘑菇。
“家裏頭已經是這樣了,我可能再讓他有機會出事兒麽。你們沒瞧見村西頭有戶人家的孩子掉進冰窟窿裏去了麽,好容易給救了出來。現在腿都不能用了,終身殘疾。這個地方這麽冷,晚上睡在外面都能凍死人。下一場大雪能把人埋起來,我能放心讓他跟着去捕魚?還去遼城,他的心可真大!”一想到那個時候玮兒跟魔怔一樣,非要鬧着拿着鑿子去捕魚就氣不打一處來。
“到底是個孩子,他又是那麽個天性。他是看着那些人可以打通天的赤膊打漁,不是覺得厲害想學兩手麽。在南邊的時候你還給他請過師傅的,不也是因爲他好這口麽!”爾雅無奈的聳聳肩,當日這娘倆鬧得才兇呢。
“他啊就是記吃不記打,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心性。剛入冬的時候,整天跟我要條狗。說要訓練訓練,然後去山上給我攆兔子去。”董小漫一想到這個小祖宗的把戲,就頭疼。
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抱怨:“我滴個天老爺爺啊,他能訓練出什麽玩意呢?隻要他老老實實的給我活着,别弄得一身傷我就知足了。”
聽見董小漫開始抱怨,尉遲跟爾雅互看一眼。兩個人都抿嘴笑笑不吭聲,隻顧幹手裏的活兒聽着董小漫牢騷:“哎呀,你們說這孩子是不是沒長心啊。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該吃吃該喝喝。”
“珏兒少爺都不是親身經曆都能夠勇敢的支撐起來,歡歡小姐一個女孩子還能如此擔當。反倒是玮兒兩耳不聞窗外事,就算來了這裏也不想着替你分憂~”爾雅白了一眼董小漫,在她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如同念經似的将董小漫的心聲說了出來。
“說的就是,我都要瘋了。這個孩子該不是我撿來的吧,這要不是在我家裏生的,我還以爲抱錯了呢!”董小漫站在門口,又沒有幹活說了半天隻覺得很冷。
見董小漫終于停止抱怨,說回房間去了那春聯、窗花等物。爾雅這才轉過頭笑着對尉遲道:“你别看她現在整天絮絮叨叨,好像一個怨婦似的。從前可不是這樣,那個時候每天都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使不完的精神似的。”
尉遲點頭:“我知道,她這是最在意這個小兒子。生怕再有人從她手裏搶走,也是想那兩個孩子。”
玮兒三步竄兩步恨不得一下子飛到河邊,到了那裏俨然已經有很多孩子在冰上玩耍起來。
走上前将“冰車”放在冰上,雙腳踩上,雙手拿起帶着箭頭的木棍。雙手一用力,箭頭刺破冰面固定好。握緊木棍向後一拉,腳下的“冰車”就往前滑去。停不下來就摔倒,拐彎用不好力度就摔倒,兩隻手配合不好就摔倒。
經過幾次的“狗啃屎”之後,玮兒掌握了動作要領。在河邊開始威風起來,惹得一旁看的眼紅的小孩子們追逐起來。
玮兒可不是個大方的孩子,要想玩他的玩具,那就得聽他的話。不到一會兒,後面就有了一堆的小跟班爲他馬首是瞻。
大馬眼見太陽起來的越來越大,不少孩子已經回家準備吃飯去了。出口提醒玮兒,兩個人也差不多時間改回去了。
玮兒搖搖頭:“我娘不是說咱們跟平時一樣麽,反正吃來吃去都是那些東西。我又跟他們不一樣,過年能吃的我平時也能吃。”
大馬蹙眉道:“話可不能這麽說,萬一讓有心人聽到了。不知道會出什麽亂子呢,再說你這滿頭大汗的,該生病了。”
玮兒嘟嘟嘴不滿意的拉着自己的東西,聳聳肩:“你們啊都是太軟弱了,要是都會功夫就好了。我看誰還敢欺負我娘,我還想學功夫。”
大馬對這事兒可不敢瞎出主意,隻得順着玮兒:“那不是沒出現武林高手麽,你看着破地方哪有咱們江南好啊。太冷,人又少,還沒有好玩的東西。”
見玮兒不說話,大馬跟在他後頭想給自己一巴掌。出來的時候,自己的親爹都說過了:你是個木頭,把你那嘴巴閉嚴實了。千萬别說什麽渾話,到時候讓人家給攆回來,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大馬以爲自己不知道說了什麽,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小祖宗又要鬧上一場。誰知道玮兒居然乖乖地任由他娘給他換了一身衣服,又去洗澡拾到了一番。
然後就是聽話的寫了一篇大字,寫完之後衆人才開始吃午飯。
“你把這個熱湯喝了,一大早就跑出去玩。飯都沒吃,别看洗了澡,這骨子裏還是冷的呢。”董小漫親自給兒子盛了一碗排骨湯,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些話。
玮兒乖乖的接過碗,喝了個幹淨。他娘夾什麽菜就吃什麽菜。這麽一個在平常的舉動,立馬引起了衆人的側目。
“你們是不是在外頭惹了什麽禍?”尉遲最先開口,表情嚴厲的瞪着大馬。
爾雅也放下筷子,頗爲擔憂的問道:“是不是把誰家的孩子打了?”
“打了也沒關系,隻要沒死都能想辦法。”董小漫已經将最壞的結果想出來了,大馬眨巴眨巴眼睛:“沒,沒有啊。我們什麽都沒幹,老老實實地玩啊。”
“那他爲什麽這麽聽話?”三個人異口同聲的質問,大馬頓時覺得有種有理辨不清的郁悶。
“娘,我聽話有什麽不好麽?我聽話你還擔心?”玮兒放下筷子,一臉好奇的問着母親。
“你要是能每天都聽話,我就不擔心了。你這樣偶爾聽話,我還真就感覺不對勁。”董小漫溫柔的摸了摸兒子的頭。
“我不聽話,整天鬧你,你才不會胡思亂想。整夜整夜的起來看天,那玩意有什麽好看的。”玮兒低着頭繼續吃東西,可他娘聽見這句話,心裏卻是百轉千回。
“哦,你故意氣我,就是想讓我晚上睡個好覺?”連他都看出自己壓力太大,精神崩潰了麽!“娘,你到底爲什麽難過不高興?”玮兒吃完最後一口肉,一抹小嘴,打了個飽嗝。然後整個人懶洋洋的癱在椅子上,腆着個小肚子。
“你娘我爲了你這沒家教的樣子犯愁!”董小漫伸手輕拍兒子的小肚子,鬧得玮兒立馬坐直了身子。
“才不是呢。”
“你太小了,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董小漫敷衍。
“你是不是因爲家裏沒有錢了而犯愁?”小鬼機靈繼續刨根問底。
“。。。。。。。。”他娘繼續不吭聲。
“那你是因爲爹爹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而犯愁?”
“請你注意禮節,大家都在吃飯呢!什麽屎不屎的?”
“那你是想念哥哥姐姐?怕她們會虧空你的錢?”
董小漫終于放下筷子,一臉鄭重的告訴兒子:“這些跟你都沒有關系,你的任務是每天呆在家裏陪着我就行了。”
玮兒一臉抑郁的趴在桌子上,唉聲歎氣好像一個受氣包似的。尉遲端着一盤子凍梨推門而入:“這可是從京城那邊運過來的,全村子也就你能吃上一點呢。快嘗嘗!”
玮兒瞥了一眼,起身倒在炕上不吭聲。
“我娘爲什麽不能讓我也爲這個家出點力呢?”玮兒沖着尉遲抱怨,他真心希望可以向哥哥姐姐他們那樣。
自己雖然年幼但起碼知道這個時候是最困難的時候,母親守在見不着面的父親身邊。哥哥在老家跟着仇人周旋,姐姐在南方守着家裏的最後一點财富。
唯獨自己,整天被母親圈在身邊,連出門都要人跟着才行。
"我想讓他成爲一個正常的孩子,隻要活着就行。什麽富貴榮華跟命比起來,什麽都不是!”董小漫閉着眼睛,不願意聽爾雅的勸導。
“可生活畢竟是殘酷的,你要讓他盡快成長起來。兩個大的可以,他在你身邊也可以啊。年紀不是問題,你把他當成糯米團子将來遇到事兒了怎麽辦?”
爾雅說的在理,古代的孩子成熟的特别早。如果當年自己看紅樓夢的時候,不理解林黛玉六歲進賈府就可以如此的有眼力見。還以爲那是一個特例,現在想想,也許生活給予我們的,不隻有驚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