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伊良全身都是傷,都成了一個血人,也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敵人的,衣服被血黏糊住,他穿着很難受,最後幹脆将上衣給撕開扯掉,這個動作讓他身上和衣服粘連在一起的傷口流出更多的血來。
淩霜霜咬牙,等她醒過神來自己在做什麽時,她已經走到慕容伊良身前将止血藥粉灑在他身上流血的傷口裏。
“大男人流點血,沒那麽矯情。”
慕容伊良的話并沒有把淩霜霜氣走,她擡頭看了一眼慕容伊良,眼睛裏的視線含怒帶怨。
這個眼神讓慕容伊良不爽,他起身就要走,淩霜霜一見立即脫口而出。
“你難道想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屁股很白?”
嗖的一下,慕容伊良轉過身來,一雙噴火的眸子定定看着淩霜霜,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冷的可以殺死眼前的女人。
“淩霜霜,你還是個姑娘家嗎?”
“是不是,和你有什麽關系,坐下,我給你上藥,慕容伊良,别以爲你殺多幾個人,你就可以目中無人了。”
淩霜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頭腦一熱乎,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的手握緊藥瓶,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她也受了傷,她的胳膊還在沁着血絲,她都沒給自己上止血藥。
心裏是有些委屈的,淩霜霜真想把藥瓶扔慕容伊良的臉上,想想這藥很珍貴,她又舍不得。
慕容伊良繃緊着臉坐回椅子上,轉頭不看淩霜霜。悶聲悶氣的說着。
“要上藥就快點。娘們就是麻煩。”
他記得她還打了他一巴掌。這麽粗暴的女人,将來誰娶了誰倒黴,如果不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惹事,慕容伊良真不想忍受這個女人。
黎明時分,飄雪閣裏派了人來接手守衛黑雲寨,慕容冰雲和杜子鋒帶着奮戰了一夜的武者們回去騰雲城。
這一次他們沒徒步隐匿行蹤,而是坐車的坐車,騎馬的騎馬。
慕容伊良要騎馬。慕容冰雲攔住了他,他身上的傷太多,騎馬動作容易扯開傷口流血。
“大小姐,那馬車上有女人,不太方便。”
慕容冰雲也看見了淩霜霜坐在馬車裏,其他馬車都坐滿了,她瞪了慕容伊良一眼。
“你歧視女人,還是覺得你的血夠多?這是命令。”
“是,大小姐。”
慕容冰雲一句命令,讓慕容伊良沒有任何辦法的走到馬車邊。看着馬車裏對着自己微笑的淩霜霜,慕容伊良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隊伍慢悠悠的往騰雲城的方向走。馬車裏兩個人一左一右距離遠遠的,幾次淩霜霜想開口,慕容伊良給她的都是一個閉目養神請勿打擾的樣子。
即使是馬車颠簸幅度比較小,還是讓慕容伊良身上的傷口迸裂,鮮紅的血沁出包紮的白色布條,觸目驚心。
淩霜霜再也忍不住,她傾身上前将軟榻整理好,把被子鋪開叫着慕容伊良。
“你這樣不行,躺下來吧。”
慕容伊良眼睛也不睜開,隻冷冷地說了兩個字。
“不用。”
“那我禀明慕容大小姐,請她上來。”
“我躺,還不行嗎?”
慕容伊良睜開眼睛瞪着淩霜霜,她怎麽這麽讨厭呢?叽叽喳喳,噪舌的厲害,将來嫁人了也得被休回家去。
淩霜霜見慕容伊良妥協的側身躺在軟榻上,她俏皮的吐了下舌頭,将被子輕輕的蓋在他的身上,生怕碰到他的傷口上。
慕容伊良臉色依然不好,鐵青的厲害,他是個男人,大老爺們的,被一個女孩子這樣左要挾右脅迫的,太憋屈了。
馬車裏又恢複了安靜,淩霜霜坐在一角看着慕容伊良,他又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睡了,還是不想面對她。
仔細的看着慕容伊良,淩霜霜覺得他真的很帥,而且上身的肌肉一點都不白,是非常有男人味的古銅色。
看着那上面布滿的傷口和傷疤,淩霜霜不知道爲什麽心頭就有點疼痛的感覺,戰場上慕容伊良不要命的殺敵景象浮現在淩霜霜的腦海裏,她此時想起,才發現慕容伊良是故意讓他身上受傷的。
一聲歎息從淩霜霜的口中響起,她轉頭看向馬車外,她不懂男人的世界,更不懂眼前的慕容伊良,她隻覺得他牽扯了她的心。
馬車裏,響起慕容伊良有些惱火近乎刻薄的聲音。
“我還沒死呢,不用歎氣。”
“慕容伊良,你就不能說點好的,我不就是把你誤會成奸細了,你至于這樣讨厭我嗎?”
“不至于,你是真的很讓人讨厭。”
慕容伊良慢慢睜開眼睛,毫不掩飾他對淩霜霜的厭惡的看着她。
眼淚在淩霜霜眼睛裏彙聚,她的手握成拳頭,如果不是慕容伊良身上都是傷,她會沖過去給他一拳頭幾巴掌。
在雪閣裏,淩霜霜雖然不及淩妙可受歡迎,她可是非常讨人喜歡的,閣老們都疼愛寵着她,一些年輕的男武者更是每天對她獻殷勤。
從來沒有人這樣當着淩霜霜的面說讨厭她,淩霜霜知道自己脾氣偶爾會不好,她也不至于讓慕容伊良讨厭到這個程度。
“别哭了,我都聽你的躺下了,你還哭什麽鼻子,女孩子就是麻煩。”
“你說你讨厭我,慕容伊良,從來沒有人當年說過讨厭我,我哪裏讨厭了?你說,你說啊?”
慕容伊良瞬間石化,他看着眼前邊抹眼淚邊對着自己喊着的淩霜霜,擔心的左右看了看,生怕被外面的人誤會了。
“你先别哭了,行不行?淩霜霜,我求求你了,你要是在哭下去,我就得跳馬車了,我沒讨厭你,你不讨人厭,你很讨人喜歡,行了吧?”
“你騙我?”
“我沒騙你,我發誓,你真的太讨人喜歡,你看你多好啊,給我止血,給我包紮傷口,還讓我躺着,沒有人比你對我好了。”
說出這樣的話,慕容伊良自己都好嘔,雞皮疙瘩從胳膊上起了一層。
慕容伊良的話讓淩霜霜破涕爲笑,她伸手抹去臉上的眼淚,揚頭不确定的問慕容伊良。
“真的?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發誓。”
慕容伊良的手舉起,他心裏默默的加多了一句,這個誓言不算數啊,他是被女人的眼淚逼迫的,女人太可怕了,尤其是象淩霜霜這樣又哭又笑的女人。
對于淩霜霜的胡攪蠻纏,刁蠻不講理慕容伊良隻能委曲求全,他心裏很憋屈,心裏告誡自己回去後一定要避開她,避的遠遠的。
不過下面淩霜霜出口的話,又攪亂了慕容伊良的心,讓他有點風中淩亂。
“謝謝你,慕容伊良,今天你救了我的命,我會報答你的,你其實是個好人。”
淩霜霜說到後面,臉就紅了,她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慕容伊良,小手在膝蓋上搓着,她很少有這樣的心理,也不知道怎麽了。
慕容伊良汗顔,他不希望她記得他報答他,他擔心她回頭弄個喇叭扯着嗓子在雪閣裏喊他的屁股好白,那他慕容伊良可以鑽老鼠洞了。
慕容冰雲和杜子鋒騎着馬,正好經過馬車邊,将裏面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目不斜視,當沒聽見一般。
隊伍到了騰雲城裏,收到了熱烈的歡迎,淩嘯天親自迎出來,這一場戰鬥不止打的漂亮,更是鼓舞了整個飄雪閣。
淩嘯天站在慕容冰雲前,對着慕容冰雲舉起了大拇指。
“慕容大小姐,辛苦了,稍後本閣主給你們安排了慶功宴。”
“謝謝淩閣主,這場戰鬥是大家的功勞。”
慕容冰雲一點也不搶功,她看着雪閣裏的大夫們扶着身後受傷的武者,到他們立即去重新處理傷口,她心終于放了下來。
一聲清脆的聲音在後面馬車裏傳來,是淩霜霜的聲音。
“我扶你吧。”
“不用,你胳膊也受了傷,應該去包紮下,我可以自己走路的,我腿還沒瘸。”
慕容伊良急急避開淩霜霜的手,自己不顧馬車剛停穩就跳了下來,他是怕了這個一路上哭完了就笑,笑完了就哭的淩家嬌小姐。
兩個人的對話聲傳入淩嘯天的耳朵裏,他了然的說了一句。
“看來大家相處的很愉快,合作融洽。”
慕容伊良腳一踉跄差點摔地上去,他哪裏喝淩霜霜相處很愉快,很融洽了?接收到慕容冰雲警告的眼神,慕容伊良将所有不滿吞下去,連連應聲。
“是,是,淩閣主所言極是。”
淩嘯天仰頭大笑,他拍拍慕容伊良的肩膀,這樣的血性漢子,他飄雪閣緊缺。
慕容冰雲将淩嘯天眼底的謀算看在眼裏,她什麽也沒說,隻揮揮手讓慕容伊良去包紮傷口。轉頭對着淩嘯天,慕容冰雲客氣的告辭。
“讓淩閣主見笑了,我先帶他們回聽雨樓修整下。”
“好的,慕容大小姐請便。”
從黑雲寨帶回來的一些東西已經拉去了雪閣,慕容冰雲已經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回到房間從身上拿出了一本手劄來,這是她在黑雲寨城主的房間裏找到的。
這個手劄似乎記載了些這個城主知道的秘密,還有一些至關重要的事情,慕容冰雲沒有時間細看,她順手就塞進了衣服裏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