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族的武者和天冰城的武者都停止了厮殺，他們轉頭看向練武場裏。天冰城武者們在看見李月清時，都錯愕了下，他們記得李月清的頭發，是黑的，而此時李月清的頭發全部都散了開，白色如雪。

簌簌大片的雪花開始從天空飄落下來，卻在即将落下地面時消失不見，衆人擡頭，隻看見那雪花在飄灑降落，迷亂了他們的眼，仿佛那裏面有什麽在專注的凝視着他們，讓他們無法在轉移開視線。

楊皓的目光還在和李月清的視線在半空膠着厮殺着，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見了不死不休的殺氣。

李月清站在練武場的正中間位置，他的身後一片薄冰鋪展開，閃着刺眼的寒芒，雪花落在冰面上，瞬間融入進去。

一個練武場，兩個世界。楊皓手裏的真衍禦雷劍在激動的顫抖着，它感覺到了一股神秘強大的嚣張挑戰，它渴望一戰，來證明它的獨一無二。

“你殺了我弟弟，楊皓，今天的天冰城，就是你葬身之地，你還有什麽遺言？”

楊皓一挑濃密的劍眉，他殺的人太多了，作爲一個武者，天生就是爲戰鬥而存在，他從來沒有任何的遺憾和萎縮，不過他要知道一點。

“你弟弟是誰？”

“楊皓，你可還記得被你一劍刺死的李月白？”李月清的聲音很平靜，眼睛裏的仇恨卻是排山倒海，月白剛剛閉關而出，正是在寒冰洞大展拳腳的時候，完全可以攀登更高的境界，卻因爲楊皓，死于非命。

痛和恨，在李月白的心裏交織着，他的牙齒咬着，就像咬着楊皓的咽喉。他的手慢慢伸出，憑空接住上面落下來的雪花。

飄落的雪花落在李月白的手掌裏融化，越來越多，順着他的手指縫隙滴落向地面。嫣紅如血，在李月白腳下的冰面上形成一幅妖冶的畫。

半空中雪花對慕容家族武者和天冰城武者們的幻力瞬間消失，所有人都感覺身體疲憊的厲害，仿佛剛剛的注視消耗了他們太多的生命力。

天冰城的武者們面面相觑，他們在天冰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詭異的落雪景象，更沒有見過李月清施展過這樣的本事來，他們的心頭開始不安。

慕容家族一個年老的武者在楊皓身後，神情凝重的壓低聲音提醒楊皓。

“這個李月清很詭異，姑爺要小心，天冰城從來沒有這樣奇怪下雪的景象。”那個年老的武者再一次看向李月清還在滴落血水的手。他心頭掠過恐懼，張張口，想說什麽，卻一個音也沒發出來。

不管是怎麽樣的詭異，楊皓都不會退縮。真衍禦雷劍破空出鞘，嗡嗡嗡的聲音不絕于耳，劍音長嘯。

“李月清，來吧，一戰。”

轟！轟！轟！

九天之上，一陣陣雷霆之音在奔騰咆哮着，暗紫色粗大的閃電在雲層裏翻滾着。仿佛要撕裂這個詭異的世界。

雪花突然密集起來，一片一片挨擠着，塞滿了整個天空一樣，壓向整個地面，又在衆人頭頂一米之處停下，窒息的感覺。讓所有人都呼吸困難，他們的臉開始漲紅，額頭上的青筋浮現跳鼓着。

真衍禦雷劍越發劍鳴的厲害，雲層裏，紫色雷霆翻滾着。象沸了的水。楊皓能感覺到手裏劍的興奮和顫栗，真衍禦雷劍很少這樣的激動，這讓楊皓也越來越期待這一戰，是不是會再次的激發他的極限。

李月清并不着急，隻是微微仰頭看着半空中的雪花，他的身上已經落了很多的雪，卻沒有融化，他腳下的冰面，已經血紅一片，讓人看着觸目驚心，淡淡的血腥味在練武場裏彌漫開。

慕容家族的武者們開始有些堅持不住，他們的額頭上見汗，有稍微弱一點的身體開始搖晃，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去。

天冰城的武者沒有得到李月清的進一步指示，他們都在抗壓着窒息的感覺。

突然站在楊皓身後的慕容家族年老武者眼睛暴突，驚駭的指着李月清喊出來：“你動用了冰母，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找到它？它是真的存在着的？”

冰母？

那是什麽東西？

楊皓轉頭看向那個年老武者，就在這時，李月清動了，他手裏的血猛的抛向楊皓，連着李月清腳下的血就像有了生命一樣，全部射向楊皓。

年老的武者沒有說出來什麽是冰母，他的喉嚨嗬嗬的響着，仿佛有什麽勒緊了他的脖子，他的手擡起抓向脖子，血色快速的從他的臉上失去，連着他身體裏鮮活的生命。

楊皓想也不想真衍禦雷劍劈向年老武者的脖子，他控制着力道，真衍禦雷劍劈了個空，年老武者的身體整個被拉拽向李月清的方向。

無數的血珠已經到了楊皓面前，來不及去深想，磅礴的劍氣迎上那一片妖冶的血色轟出。

血珠散去，血霧漫天而起，所過之處，哀嚎慘叫，不止是慕容家族的武者，就連天冰城武者都在顫栗在哀嚎。一時間，練武場裏如修羅地獄。

雲層裏所有的紫色雷霆彙聚貫穿而下，一道道如兇猛的蛟龍，直接的轟在那些血霧上化爲無數的細小電流，将血霧絞纏着。

楊皓的眼睛鎖定着李月清，他的眸光堅毅而淩厲，曆盡過太多生死和不可思議後，楊皓完全沒有被此時的詭異一幕震撼驚駭住。

被拖到李月清眼前的慕容家族年老武者此時身體懸在半空中，還在痛苦的掙紮着，氣息越來越弱，楊皓的劍一揮剛要出擊，那個武者的身體瞬間被什麽貫穿爆裂開成無數的血霧散開，一個如水幕一樣的血色李月清漂浮在半空中，然後慢慢落下。

兩個李月清并排站立，一個真實有血肉，一個如水霧一般，依然白發，隻是瞳孔裏，都是血紅色，妖冶異常。尤其是對着楊皓時，裏面有什麽在激烈的翻滾，仿佛要将楊皓拖曳進去撕咬。

“楊皓，拿命來！”

李月清的手腕翻轉之間。冰冷的劍已經破開虛空，直接攻擊向楊皓。

倆個人的身影都極爲快速，晃眼之間他們手裏的劍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震天的激撞聲。

淩厲的殺氣，滔天的毀滅氣息，在彼此的劍身裏流轉着。楊皓感覺到了完全不遜色于李月白的力量，他的眼睛緊緊的看着李月清，卻在對方的瞳孔裏沒有看見自己，而是看見了另一個妖冶的李月清，他在對着楊皓詭異的笑着。

楊皓一個激靈。等他醒神過來，李月清的劍已經劃過他的肩膀，帶走一片血霧，疼痛從肩膀處傳來。

而李月清手裏的劍上染着的楊皓血漬，竟然慢慢隐入了劍身中。細微滋滋吸食聲響起，李月清眼睛裏的妖冶光芒大盛，身上透着一股不屬于人的森寒來。

高手對戰，最忌諱的就是分神，生死勝負往往就是一瞬間一晃神。

李月白當初用冰錐偷襲了楊皓，傷的也是他的肩膀，楊皓毫不在意傷口的血染紅了他半個肩膀。握緊手裏的真衍禦雷劍，他暴喝一聲，身上的殺氣如猛龍一般沖天而起。

李月清完全不給楊皓喘息的機會，一擊得手，身體一個借力，淩厲的劍氣就到了楊皓的面前。那劍就像有了生命一般，凡是沾染上楊皓的血劍身立即吸食幹淨,發出興奮嗡嗡嗡的聲音。

劍光一來一往之間，兩個人沖撞帶起的磅大氣場将他們周圍的空氣卷起，亂雪紛飛，一時間迷了所有人的眼睛。楊皓星眸半眯，道道精銳之光在他的眼睛裏閃過。

另一個妖冶的李月清一直站在原地，他的身影時而會清晰些，時而會模糊趨近于透明，隻是那一雙特意詭異的眼睛，一直鎖定在楊皓身上，就像毒蛇的信子，不斷的在空氣中吞吐，随時準備發動緻命的一擊。

冰母是什麽？

楊皓不知道，也從來沒有聽慕容流雲和慕容冰雲對他提起過，就連今天落雪的異樣，楊皓也是第一次看見，天冰城之前一直屬于慕容家族隸屬，按理他們應該知道，如此重要一戰，更不會瞞着他。

太多的疑惑在楊皓心頭閃過，電光火石之間，他心裏對勝的信念前所未有的強烈，不管是什麽，他會遇佛殺佛，遇鬼殺鬼。

不過眨眼之間，已經厮殺過十幾招的兩個人都在評估着對手的力量，他們的眼睛裏都是誓死的殺氣。

李月清将沖到嗓子眼的一口血腥咽下去，他一直壓制着胸口翻滾的血浪，雙眼泛紅的恨恨看着楊皓，難怪弟弟那麽強大也會敗于楊皓之手，喘息，每一次都象利刃割過李月清的咽喉，他知道他的時間并不多。

冰母的力量在猛速提升李月清力量的同時，也在殘忍快速的吞噬着他的生命力，爲了給弟弟報仇，李月清甯願自己魂飛魄散，也要讓楊皓死于非命。

獰笑，在李月清的臉上出現，他擡手擦去唇角溢出來的血線，身後冰母暴戾血腥的興奮，讓李月清知道他必須速戰速決。

“楊皓，你自以爲達到先天九重巅峰境界就可以天下無敵了嗎？今天讓你看看，什麽是真正的先天九重巅峰境界最高強者！”

李月清仰頭長嘯，雙手高高舉起，手裏的劍直指九天之上，無盡的雲層翻滾着，天空的雪花瞬間消失，雲層裏紅色的血色電光在閃現，不斷聚集到一起。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血色電光彙聚成一道水桶粗的紅色電蛟直沖而下，奔向李月清手裏高舉的劍身，直接的沖灌進去，劍芒瞬間暴漲，紅色妖冶的光芒從劍身順着李月清的手籠罩着他的全身，那一瞬間，李月清和劍溶爲了一體。

遠處的天際，不斷有紅色的血蛇在翻滾雀躍着，嘶嘶的聲音，響徹天地之間。

“這是？”

楊皓看着眼前詭異的一幕，他感覺這是李月清在躍身而進先天九重巅峰境界，又太多不相同，目光越過李月清的身體，楊皓的視線看向另一個妖冶的李月清，這一看，楊皓大吃一驚。

另一個李月清也是同樣雙手高舉，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實質化。全身都奔竄着血紅色電蛇，不斷的翻滾着，形成他的身體。

這難道就是冰母的奇異力量嗎？楊皓的手握緊手裏的真衍禦雷劍，他感覺到一股過于興奮激揚的戰意從手裏的劍湧向自己的大腦。

戰。最後一戰！

金之本源法則和雷電本源法則精粹的力量流暢的在天地之間施展開，金雷劍道劃破虛空，紫色的巨大雷霆在鋪天蓋地的雲層裏硬生生破開一條寬敞的空間，轟然而下。

真衍禦雷劍的雀躍狂嘯劍鳴，在不斷的飚起，壓下電蛇的嘶嘶聲，響徹在練武場的上空，不斷激蕩開去。紫色的巨大雷霆呼嘯着，不斷旋轉而下撕裂開這一片天地，将楊皓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兩個人面對面站立。整個練武場都承受不住他們各自力量的施壓，旁邊的圍牆轟然倒下，卻沒有一點塵埃濺起，一切那麽的靜，又在狂風暴雨裏碾碎擠壓。

“楊皓。拿命來！”

李月清尖銳的聲音響起，他手裏的紅色巨劍重重的劈向楊皓。

生死之戰，有我無他，有他無我，兩個人心裏的殺氣急速攀附頂峰。

紫色雷霆劍芒，随着楊皓的一聲暴喝，毫不畏懼的迎上。

砰！一聲巨響。兩道磅大的劍芒撞擊到一起，天地爲之變色，大地都在浩大的力量下顫抖。

紅色的蛟蛇奔竄上真衍禦雷劍身撕咬着上面的暗紫色雷霆，楊皓感覺到了一股詭異的力量在急速的汲取他真衍禦雷劍的力量，這是？楊皓心裏大駭，他擡頭看向李月清那雙已經完全赤紅的眼睛。尤其是李月清嘴角詭異的微笑，楊皓瞬間明白，對方使陰。

想要抽身離開已經不可能，兩道巨大的劍芒膠着在一起，紅色的蛟蛇已經貪婪的探過半個身體纏繞上真衍禦雷劍芒之上。撕咬啃嚼的聲音沖撞進楊皓的耳朵裏。

笑，從李月清的口中狂肆的響起，他的臉猙獰兇狠，五官已經扭曲。

“楊皓，你會讓你痛苦的死去，你的劍，你的人，都會被慢慢啃噬一空，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的是你吧，李月清，冰母怕是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啃噬你了吧？”

楊皓眸光靜靜是鎖定着李月清的眼睛，他從那裏面看見了另一個李月清瘋狂的撷取着他們倆的生命力，甚至是真衍禦雷劍上的力量，楊皓心裏狠狠的咒罵了一聲，他決不能就這樣放棄。

“喝！”

一聲暴喝聲響起，楊皓催動丹田裏所有的真氣，殊死一搏，瞬間真衍禦雷劍芒暴漲，逼得攀附上來的紅色蛟蛇退回去大半個身體，隻是依然貪婪的抓着真衍禦雷劍，舍不得這一塊大肥肉。

李月清哈哈大笑着，他要的就是這個機會，詭異的事情就在此時發生，原本在李月清眼睛裏的另一個李月清突然就清晰了起來，象是從他的眼睛裏成長一樣。

而原本在後面的李月清，此時身體正在消失，透明，最後完全不見，楊皓的眼前隻剩下一個李月清，卻又不是李月清。

同樣的一張臉，同樣的身體，隻是他完全感覺不到之前李月清的氣息，此時的李月清是妖冶的不屬于人，他的眼睛赤紅，他的唇腥紅是血，唇角以着一種詭異不可思議的弧度笑着，他的肌膚是如冰一般晶瑩剔透的。

一股詭異的吸力，從李月清手裏的劍上爆發出來，真衍禦雷劍連着楊皓身體裏的真氣，都開始被瘋狂的汲取。

楊皓的臉色有些蒼白，他自認經曆過很多厮殺，擁有絕對豐富的戰鬥經驗，而面對眼前的李月清，或者是說那個冰母，他感覺自己所有的力量就像撞見海水裏，瞬間被包裹住，完全收不住腳。

這樣下去，不用半柱香的時間，楊皓身體裏的真氣必然會被掃蕩一空，到時候不止是被廢掉，而真衍禦雷劍，也會成爲一塊廢鐵，楊皓額頭冒出一層冷汗，他的大腦快速的運轉着。

越是這樣生死一線的情況時，越是要冷靜，一定有破綻的，李月清之前說的話，在楊皓的腦海裏一句一句的回播着，冰母，天降雪花異象，然後兩個李月清的出現，再然後，楊皓的眼睛一亮，他怎麽忘記了這個。

“李月白，李月清，你還記得你弟弟李月白嗎？他死前，讓我轉述一句話給你。”

正在瘋狂汲取生命力的李月清臉上有一絲迷茫出現，那詭異的笑容裏多了些複雜的情感，不過下一瞬，李月清的神情猙獰起來。

“楊皓，你想使用什麽詭計？李月白分明被你一劍斃命，他會讓你轉述？”

“是，他是一劍被我殺了，但是沒有立即死，他死前，确實讓我帶一句話給他哥哥，李月清，親弟弟的臨死遺言，你不想知道嗎？”

李月清的臉上出現掙紮的痕迹，楊皓眼睛一眯，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