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犀一聽,全身一震,一股巨大的哀傷像海潮一般襲入她整個人,讓她的胸口頓時一窒,連呼吸都快停了。
“楊皓,我也有自己的無奈,請你……”
“所以你就能肆無忌憚的去利用我?白靈犀,你太自私了!”
楊皓轉過身,冷漠的面具下,卻是一顆被傷到的心。
将所有的事請串聯起來,楊皓才知道白靈犀的心機有多深,以她的性子,恐怕是自己離開海底兩萬裏後,踏入東海欲前往輕羅門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事情便已經在她的算計之中了。
包括那個假羅平的出現,現在想想,他出現的時機是那樣的微妙,當時沒有察覺,現在卻覺得全是漏洞。
“那個假羅平,也是你派出來的吧?”
在問出這話的時候,楊皓心裏還有着微弱的僥幸心理,希望這一切都是巧合。
誰知道白靈犀很快便打碎了他的幻想,狠狠的在他心上再次戳上一刀。
“留在輕羅門的那個羅平,才是真正的輕羅門少主。”
一言驚起千層浪,楊皓震驚的看着白靈犀。
那個羅平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真的,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他,包括後來的楊皓,在心底已經認定他是假冒的了。
誰知道千算萬算,結果那個大家都以爲是假的少主的人,才是真正的輕羅門少主,而眼前這個一臉後悔與傷痛的人,才是從頭至尾欺騙了所有人的人。
楊皓此刻連嘲諷的笑容都露不出來了,“那你爲何不殺了那個真的羅平?這樣你就永遠不怕被拆穿了。”
白靈犀搖頭。“我不能殺他,楊皓,輕羅門的事情,遠不如你所看到的那般簡單。若是你還信我,等龍族事了,我再跟你細細講解……”
“不用了。”楊皓打斷白靈犀的話,“我對你的事情,對你們輕羅門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
楊皓轉過頭。再也不想看白靈犀一眼,決絕的轉身就要離去。
白靈犀眼中露出掙紮痛苦的神色,心中的擔心脫口而出:“你要去哪裏?”
“你放心,我絕不會再回到輕羅門連累你們。”
楊皓以爲白靈犀是擔心自己再連累到輕羅門,故嘲諷的說道。
“龍族危機重重,現在又是如此敏感的時機,雖然我今晚得罪了二皇子,但是以輕羅門目前的地位來講,他暫時不會對我有所動作的。我知道你現在一刻也不想見到我,但是你孤身一人。二皇子斷然不會放過你,你還能去哪裏呢?”
白靈犀一方面擔心楊皓若是離了輕羅門的庇護讓龍允有機可乘,另一方面私心裏也不想在兩人誤會未解之前楊皓決然而去。
“我就是被龍族追殺到天涯海角,也不想再回到那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楊皓的話如同尖刺一般,每一句都将白靈犀刺的鮮血淋漓。
楊皓不再管白靈犀,擡腳就毫不猶豫的離去。
而白靈犀也跟着追了上去。與楊皓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楊皓心裏對白靈犀此刻隻有滿滿的失望與怨恨,怨恨自己滿腔愛意,結果卻成了她利用他的籌碼。
見白靈犀跟了上來,楊皓提升真元,腳下的速度瞬間加快,将白靈犀甩在後面。
白靈犀見楊皓有意甩開自己,腳下的速度也不由的提升,與楊皓保持着一個不遠不處的距離。
楊皓此時心亂如麻,隻想找一個安靜隐秘的地方一個人舔舐着自己的傷口,但是白靈犀卻始終緊跟其後。不肯被他甩掉。
心裏開始有了微微的怒氣,兩人都已經鬧到這個地方了,她還想着要利用自己嗎?
雲龍騰生決随心而出,楊皓整個人如一條雲龍一般,不過一瞬。整個人已在幾裏之外,隻留下身後一條長長的幻影。
白靈犀壓下心中的内疚與傷痛,真元飽提,跟着楊皓的身影如風一般疾弛而去。
随着楊皓修爲的加深,雲龍騰生決在他手上已經發揮到了最強大的作用,此時又是爲了甩脫白靈犀,因此更是用了十成十的功力,将整個人的速度提升到極緻。
誰知白靈犀腳下的功夫也絲毫不遜,雖然比不得雲龍騰生決的出神入化,但是此刻因爲心中一股執念,生怕與楊皓就此一别便再沒有相見之機,因爲白靈犀沖破身體極限,腳步緊跟楊皓,一分也不敢松懈。
楊皓見白靈犀緊追不舍,就算自己将雲龍騰生決發揮到極緻竟然也沒能甩掉她,内心深處不由微微驚訝。
這一驚訝,腳下自然就有了一絲緩滞,白靈犀見狀,再開身體極限,真元鼓動若風,竟然讓她沖到了楊皓前面。
前路被阻,楊皓二話不說,噌的一聲,真衍禦雷劍應聲而出,劍尖直指白靈犀。
而白靈犀則是不可置信的盯着楊皓,盯着那把寒徹心頭的劍。
劍光如冰,冷徹心骨,連懷中那塊白玉令牌,此時都被這把直指自己的劍比了下去。
“你要殺我?”
白靈犀的聲音微微顫抖,不敢置信卻又不得不信。
楊皓目光冷漠,聲音更是冷的讓人渾身冒寒氣。
“讓開。”
白靈犀盯着楊皓,就這樣緊緊的盯着,不言不語,無悲無喜。
楊皓此刻對于她,心裏隻有滿滿的怨氣,哪裏還能想到曾經兩人也有過短暫的美好時光,在輕羅門時,兩人也曾言笑宴宴把酒言歡?
“讓開!”
語氣中帶上了一絲不耐煩。
白靈犀幹脆閉上眼睛,額頭微微上揚,一臉坦然。
“你殺了我吧。”
殺了我。你就報了被我利用的仇了,也可以從這裏離開了。
楊皓沒想到白靈犀甯可死也不肯讓開,劍尖向前推進一分,“再說一次。讓開!”
白靈犀還是一動不動。
劍尖再向前推進一分,“讓不讓開?”
白靈犀雙眼睜開,一雙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楊皓,身子快如閃電,向前一傾,便聽得“撲”的一聲。金色的劍尖刺破她的胸口,一絲豔紅透過傷口浸了出來。
楊皓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忘記了動作,雙眼愣愣的看着那突然出現的鮮血。
鮮血還在不斷的往外浸着,很快浸濕了一大片衣衫。
白靈犀面目蒼白,嘴角卻露出一絲微笑。
“殺了我,你就可以走了。”
身子輕輕向後倒去,如一隻蹁跹的蝴蝶。
清冷的聲音驚醒了呆住的楊皓,他不由放開手中的劍,飛快向前,一把接住将要倒地的白靈犀。
聲音在微微的顫抖。“你……你這是做什麽。”
白靈犀倒在他的懷中微微一笑,輕聲說道:“現在我阻止不了你了,你可以走了。”
楊皓身子一震,接着抱緊白靈犀,聲音裏有了一絲哽咽,“你又爲苦這般傷害自己。”
本是羅平的模樣的白靈犀。臉上緩緩的長出了鮮紅的紋路,漸漸布滿了半張臉,接着另半張臉也由羅平,變成了她原有的模樣。
她的雙眼含情,癡癡的盯着楊皓,“我利用了你這麽多次,本就是該死的。”
楊皓不斷搖頭,他心裏怨恨白靈犀,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她死,此時她冰冷的像是沒有溫度的身體倒在他的懷中。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
縱然曾被苦苦欺騙,與她的生命相比,卻又是微不足道了。
“别說了,我帶你回去療傷。”
楊皓一把抱起白靈犀就向輕羅門的方向跑去。
真衍禦雷劍有多厲害,楊皓心裏相當清楚。縱使他沒有使出一絲半毫的真氣,但是本爲先天上品靈寶的真衍禦雷劍已經具備了相當厲害的能力,這一劍雖然沒有刺穿白靈犀的心髒,但是對她的傷害也不容小觑了。
白靈犀卻阻止了他的行動,将手放在他的臉上,感受着那股溫暖的氣息。
“讓我多看你一會兒。”
“等你傷好了,我天天給你看。”楊皓一刻不停,邊奔邊回道。
“楊皓,抱緊我。”白靈犀的身體微微發着抖,嘴唇都帶上了一絲青色。
火焰掌的掌傷本來與白玉令牌相互制衡,倒也微妙的平衡起來,此時加上這一道劍傷,白靈犀的抵抗又減弱不少,頓時火焰掌的掌傷與白玉令牌的寒氣同時加深,她整個人如同放進炙火裏烤,又似在冰川裏凍着,半冷半熱,讓她整個身體像是要裂開一般的難受。
楊皓加重了抱着白靈犀的力量,他的心裏着急非常,他隻覺得懷中的白靈犀一會兒冰冷一會兒炙熱,讓他也染上了一層極度的緊張之色。
被真衍禦雷劍所傷,若不及時醫治,恐怕白靈犀的傷會更加嚴重,楊皓心裏着急,恨不得自己再快一點。
陷在差點失去白靈犀的恐慌中的楊皓卻忘記了,白靈犀的修爲并不比他弱幾分,在平常人看來極重的傷,對白靈犀來講,也不過是小傷罷了。
縱然身陷火焰掌與白玉令牌的冷熱之氣折磨之中,白靈犀咬咬牙,也還是能堅持下去。
修爲達到武道皇者頂峰的人,所經曆的戰鬥大大小小也有數十上百場,什麽樣的傷沒有受過,又怎會被這被一點小小的傷便擊倒呢?
白靈犀被楊皓抱在懷中,飛速的朝輕羅門跑去,她将臉埋在楊皓懷中,嘴角不由輕輕的揚了起來。
苦肉計所帶來的效果,果然直接有效多了。
而楊皓經此一役,不僅會原諒白靈犀之前的欺騙,還會因此對白靈犀心有愧疚,便再也不會想着要離開輕羅門了。
兩人飛速回到輕羅門,輕羅門的人甚至隻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風從身邊掃過,再細看卻又沒有一點痕迹。
楊皓将白靈犀放在床上,将從天戒中治傷的靈藥全部搬出來放在眼前。
将藥選好後。楊皓剛要伸手爲白靈犀解開衣衫,卻又突然尴尬的停住了手。
自己關心則亂,差點便冒犯了白靈犀。
白靈犀看着楊皓堪堪停住的手,不由笑了起來。不小心牽扯到了胸口的傷,讓她臉頓時糾結起來。
楊皓立刻心疼起來,“你還好吧?”
白靈犀點頭,“我沒事。”
楊皓知道她在安慰自己,白靈犀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此刻的臉色有多難看。
真衍禦雷劍留下的傷口。因爲火焰掌傷之故,還在不停的流着血,根本無法靠白靈犀自身的治療能力愈合。
楊皓不忍看下去,剛一起身,就被一隻手拉住了袖口。
“你要去哪裏?”白靈犀擔心的望着楊皓。
楊皓心裏一緊,拍了拍她的手溫柔安慰道:“别緊張,我隻是想去找一個侍女過來幫你上藥。”
“别去。”白靈犀握緊他的手不讓他離開。
“傷是你給的,藥理應由你換,我不要别人幫我換。”
雖然此時傷者爲重,楊皓卻還是不由的紅了臉。
兩人雖然有過親密的肌膚之親。但是那是在白靈犀神志不清的情況下進行的,此時兩人均是清醒無比,楊皓要爲白靈犀換藥,傷口在胸口上,勢必要将衣服除去。
一想到這裏,楊皓的臉就燙的厲害。
白靈犀卻坦然多了。她的眼裏閃着笑意,“我現在可是傷者,你上藥的力道可要輕一些。”
楊皓點頭,手指輕輕一點,屋中頓時一片黑暗。
雖然屋中一片黑暗,但是楊皓因爲在海中呆的時間久了,也可以微微的适應這種環境,因此動作也并沒有太大的阻礙。
伸手輕輕解開白靈犀的衣服,鮮血早已浸透了胸口,楊皓就算不看。也知道那裏有多麽的觸目驚心。
用幹淨的帕子輕輕的将血拭去,光潔如綢的肌膚在楊皓的手下幾不可查的微微顫抖,楊皓将瓷瓶中的治傷聖藥輕輕的灑在傷口之上。
藥粉一接觸到傷口,傷口頓時便止了血,這藥是當年陸清妍留給楊皓的。楊皓自己都舍不得用,此時卻将一大半用在了白靈犀的身上。
這藥确是極好,白靈犀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愈合,然後結痂,最後在胸口留下一道半指長的傷痕。
楊皓上了藥便已經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等大概藥效差不多了,便伸手将白靈犀的衣服拉了起來。
一雙冰冷的手卻在此刻輕輕按在了楊皓的手上,楊皓被冰的一個激靈。
“奔波大半晚上,你又受了傷,還是早些休息,明日起床再來想應對之策吧。”
楊皓不敢回頭看白靈犀,聲音裏将他的緊張透露無遺。
兩人得罪了二皇子龍允,楊皓更将龍冽打傷,龍允卻并沒有派人前來輕羅門問罪,實在是有違常理。
白靈犀卻不言不語,隻是雙手緩緩的由楊皓的手背伸向脖頸,将楊皓頭往下按。
楊皓一個閃神,整個人便已經趴在了白靈犀的身上,入鼻處盡是一股海洋的幽香之氣,甯靜悠遠,讓他提起的心也不由的輕輕緩了起來。
一張柔軟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讓他整個人如遭雷擊,再也動彈不得。
被楊皓壓在身下的白靈犀一邊吻着楊皓,一邊趁着楊皓還沒回過神來之際,三兩下便将楊皓的衣服全部除掉,随手向床外一扔。
溫香軟玉在懷,美人又是如此主動,楊皓縱使心裏記挂着白靈犀的傷,卻也漸漸的在白靈犀的挑逗之下失了理智。
第二天早上醒來,楊皓看到懷中猶在熟睡的白靈犀,才驚覺自己昨晚竟然不顧白靈犀的傷勢對她做下了這樣的事。
生怕白靈犀傷口裂開,楊皓也顧不得許多,将被子掀開一個縫,在看到白靈犀胸口除了一道半指長的傷痕外,并沒有别的痕迹,才放下心來。
白靈犀已經在他的動作下醒了過來,見他緊張的盯着自己,心頭一暖,臉上便露出了笑意。
“我又不是什麽弱女子,那點小傷是傷不到我的。”
“雖是這麽說,但是你身上還有火焰掌的傷,輕忽不得。”
楊皓還是很緊張,拿出昨晚的藥,一定要爲白靈犀再塗一些上去。
白靈犀不忍拒絕,兩人關系親密,她便也不再避諱,在楊皓面前将藥細細塗在上胸口的劍痕之上。
外面傳來小童開始招呼白靈犀起床用早飯的聲音,楊皓便率先起身,當他發現兩人的衣服丢的滿地都是時,臉上又是一陣發燙。
白靈犀倒是坦然,将衣服一件件穿好,又拿出不知道什麽東西在臉上塗塗抹抹一陣,楊皓再看向她時,發現她已經變成了羅平的模樣。
“這是什麽秘法?太神奇了。”
不是親眼所見,楊皓實在無法相信世上竟然有這樣一種秘法,能讓人完全改變形貌,變成另一個人。
白靈犀笑道:“說是秘法,其實也不是秘法,海族與人類不同,我們本來便沒有人類的面貌,隻因修練到了一定程度後,才有了化作人類模樣的能力。修爲越高深,對于化身成人的領悟越強,到那時候再改變樣貌,也是輕而易舉的。隻是海族之人對長相本就不在乎,一般都是以最先化作的模樣爲主,往後基本不再改變自己的容貌。”
與海族接觸多了,楊皓自然相信白靈犀的話,心想幸好人類沒有這種能力,否則一定會是一片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