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要不要繼續回商場上班,等她考慮清楚了再決定。
下午,楊琛去富江家園找朱鎖鎖,卻發現朱鎖鎖不在家,于是給她打了個電話。
“鎖鎖,你沒在家呀?”
“對啊,我在精言集團。”
“精言集團?賣房子的精言集團?你去那兒幹什麽,買房子啊?”
“不是買房子,是賣房子!我在這邊找了一份工作,今天是第一天入職。”
“哎喲,不錯哦,這麽快就找到了工作……晚上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
“呃……我跟南孫約好了,晚上要一起慶祝。”
“是得慶祝一下,需不需要我幫你們買單?”
“好呀!”
“你什麽時候下班,我過去接你。”
“大概五點半……”
“OK。”
下午五點多,楊琛開車到精言集團,接上了朱鎖鎖。
“咱們還得先去松江一趟,接上南孫。”朱鎖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呵呵,看來我今天不僅要當提款機,還得當一回免費司機。”楊琛笑道。
“謝謝你。”
見楊琛答應下來,朱鎖鎖頓時露出笑容。
“第一天上班的感覺怎麽樣?同事怎麽樣,好相處嗎?”楊琛随口道。
“挺好的……同事好不好相處,我才第一天上班,現在也看不出來。”朱鎖鎖笑了一下,“不過我們經理倒是不錯,說話條理清楚,做事幹脆利落,看上去能力很強,我應該能從他那學到一些東西……就是他把我招進去的。”
“你們經理肯定厲害呀,能在精言集團這麽大一個公司當上部門經理,自然有兩把刷子。至少忽悠一下你這個職場小菜鳥,絕對不成問題。”楊琛道。
“這倒也是。”朱鎖鎖點了點頭。
“你也不用慫,有我在背後給你撐腰,放心大膽的幹。就算出事了,還有我給你兜底,大不了回來給我當金絲雀。”楊琛道。
“呵呵……”
朱鎖鎖白了他一眼,不過心裏倒是産生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受。
她從小寄人籬下,沒有父母可以依靠,一直過着謹小慎微、看人眼色的日子,突然聽到楊琛這麽說,心裏頓時生出了一種安心的感覺。
也許這就是安全感。
“對了,蔣南孫去松江幹什麽?”楊琛又道。
“哦,她在松江工作。”朱鎖鎖回過神來,“南孫不是要考博嗎,她的導師手裏正好有一個松江的酒店工程,就讓南孫過去學習。”
“原來如此。”
楊琛微微點頭,心裏暗忖,看來蔣南孫已經跟着王永正搞起了酒店工程。
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到了松江,接上了蔣南孫。
蔣南孫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工裝,頭發紮成辮子盤在腦後,腳上穿着一雙運動鞋,臉上不施粉黛,打扮的幹淨利落,跟平時那副淡雅如菊,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迥然不同。
“看不出來啊,你一個千金大小姐還能幹這個?”楊琛笑道。
“哼,你這種就知道吃喝玩樂、花錢泡妞的公子哥,當然看不出來啦……”蔣南孫不屑地譏笑一聲,沒有給他一丁點好臉色。
“蔣南孫,你好像對我成見很深?”楊琛道。
“不是好像,是肯定。”蔣南孫道。
“我應該沒有得罪過你吧?不會是因爲鎖鎖吧,我覺得沒有必要。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我又沒有強迫過她……”楊琛道。
“你情我願?花錢利誘也叫你情我願?”蔣南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你用錢套路了鎖鎖,她才不會上你的當。”
“好吧,我承認我确實用了一些套路……看來想讓你放下成見,是沒那麽容易了。”楊琛不由聳了聳肩。
“你知道就好。”蔣南孫哼道。
朱鎖鎖也不願看到自己最好的閨蜜和自己的男人針鋒相對,立刻轉開話題:“南孫,我看你今天好像不是很開心,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麽麻煩了?”
“不是。”
“那就是王永正刁難你了?”
“也沒有。”
“那是爲什麽?”
“是章安仁……”蔣南孫沉默了一下,對朱鎖鎖道:“你有沒有覺得,章安仁有的時候……真是太過于精明了。”
“他怎麽了?”朱鎖鎖好奇道。
“今天章安仁來工地上找我了……他跟我說,他已經拜托了莉莉安,讓莉莉安說服董教授,把我的名字加到松江酒吧的紀念冊上。”蔣南孫道。
“這不是好事嗎?”朱鎖鎖道。
“這是好事沒錯。可是,我的名字已經在酒店的紀念冊上了……第一版紀念冊上本來沒有我的名字,是王永正說服莉莉安,才把我的名字添上去。根本不是他說的那樣。”蔣南孫道。
“他這不是騙你嗎?”朱鎖鎖訝道。
“是啊,他說是希望能在我面前表現的盡量好一點……有時候我覺得他确實太工于算計了。”蔣南孫輕歎一聲,心裏總覺得有些别扭,因此悶悶不樂。
“你之前不是還說他周全周到嗎?”朱鎖鎖道。
“你說這算是優點還是缺點?”蔣南孫道。
“狼兇悍,狐狸狡猾,你說是優點還是缺點?都是生活所迫嘛!”朱鎖鎖沉吟了一下,對她說道。
蔣南孫一怔,頓時用一種驚訝的目光向她看去。
“怎麽,我就不能說出這樣的話嗎?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好嗎……好吧,是我們新領導,銷售部經理今天剛教我的,行了吧!”朱鎖鎖道。
“哼哼。”
蔣南孫得意地哼了兩聲。
“你們經理這句話說的倒是沒錯,但是你用錯了地方。”楊琛忽然開口道。
“啊?”
朱鎖鎖一怔,疑惑地向他看去。
“狼的兇悍,以及狐狸的狡猾,都是用來對付敵人,而不是對付自己人。狼會把爪牙對準自己的伴侶嗎?狐狸會把算計用在自己的伴侶身上嗎?”
“哦……”
朱鎖鎖頓時明白了。
蔣南孫也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那章安仁這算是什麽,善意的謊言嗎?這是優點還是缺點?”朱鎖鎖又問道。
“對章安仁自己來說,這是優點。對蔣南孫來說,是缺點!”楊琛道。“而且這也不是善意的謊言。一個謊言是否善意,要看它對誰有利。如果是對别人有利,那就是善意的,如果對自己有利,那就不是善意的。很明顯,章安仁的這個謊言隻對自己有利!”
“有道理……我早就跟你說過,章安仁這個人根本配不上你。是你自己一廂情願,覺得他忠厚老實,踏實勤懇。”朱鎖鎖對蔣南孫道。
蔣南孫沉默着,沒有說話。
“我雖然沒有見過章安仁,不能評判他的好壞,但我覺得他這個人有點……”楊琛看到蔣南孫正在傾聽,話音頓時一轉,以退爲進。“算了,我估計說了你也不愛聽,還是不說了吧。”
“愛說不說。”蔣南孫嫌棄地翻了個白眼,擺出一副我還懶得聽的表情。
“你想說什麽就快說,别賣關子。”朱鎖鎖輕輕推了他一下,給他們找了個台階。
“那好吧,今天我就給你當一回情感導師。”楊琛笑道。
“切,就你,你才多大,還給我們當情感導師?”蔣南孫‘切’了一聲。
“感情這種事情不能光看年齡,主要還是經驗,雖然我年齡不大,但我的感情經曆豐富啊。而且我是男的,對男人的思維肯定比你們更加了解,給你們當個導師還是綽綽有餘的。”楊琛笑道。
“那你就快說吧。”朱鎖鎖催促道。
“從你們的描述來看,章安仁是一個典型的鳳凰男,從一個小地方走出來,憑借自己的努力和奮鬥終于在魔都立足,這是他的優點。但這種經曆也造成了他心思深沉,做事謹慎,工于算計。簡單來說就是有點自私,做任何事情之前,首先考慮的就是自己。如果這件事對自己沒有好處,甚至可能讓自己惹上麻煩,他一定會找各種辦法和理由進行推脫。”楊琛暗戳戳地給章安仁上眼藥。
“這也沒什麽吧,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幹嘛要做?”蔣南孫插嘴道。
“是,這種選擇本身并沒有錯,甚至我也能理解他。但問題是,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們的三觀存在很大的差異,如果繼續談下去的話,必然會産生各種各樣的矛盾,最後肯定會以分手而結束。”楊琛道。
“你憑什麽這樣說?”蔣南孫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服氣。
谷囦/s“好,那咱們做個假設。假設鎖鎖欠了别人一千百八萬,還不上錢,打算去國外躲債,找你借十萬塊錢路費,你會不會借給她?”楊琛道。
“當然會啊。”蔣南孫毫不猶豫地道。
“如果換成你欠了錢,找章安仁借十萬跑路,你覺得他會借給你嗎?”楊琛又道。
“肯定會的。”蔣南孫的語氣非常笃定,但心裏怎麽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覺得他不會。”楊琛呵呵一笑。
“你憑什麽這麽覺得?”蔣南孫自然不服氣。
“你要是不信的話,咱們打個賭,敢不敢?”楊琛用上了激将法。
“怎麽賭?”蔣南孫果然上當。
“很簡單,你現在給章安仁打個電話,就說你不小心把别人的車劃了,要賠十萬塊錢,看他會不會給你打錢。如果他把錢打過來,就算你赢,我倒給你十萬。如果他不願意掏錢,那就是我赢了。我也不要你賠錢,你隻要給我鞠個躬,喊一聲‘楊老師,我服了’就行。怎麽樣,敢賭嗎?”楊琛道。
“賭就賭!”
說着,蔣南孫就掏出手機給章安仁打了過去。
“章安仁,你身上有錢嗎?”
“怎麽了?”
“我把别人的車給劃了,要賠十萬塊錢。我身上沒這麽多錢……”
“啊,什麽車要賠這麽多錢?南孫,你是不是被人騙了?”
“我沒有被騙,那車确實是我劃的,是一輛賓利慕尚,反正挺值錢的……你能先借我十萬塊錢嗎?”
“這事跟你爸媽說了嗎?”
“我沒跟他們說。你知道我跟我爸的關系不好,昨天我們還跟他吵了一架,這事要是讓他知道,肯定又該罵我了。就十萬塊錢,我們自己賠了就行,别跟他們說了。”
“南孫,這不是一件小事,我覺得還是應該跟你爸說一聲。父女之間哪有隔夜的仇,你好好跟他說,叔叔一定會理解你的……”
聽着章安仁推三阻四的話語,蔣南孫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章安仁,我們家的事你就别管了,你能先給我打錢嗎?”
“南孫,我手裏也沒這麽多錢,前兩天我剛買了一套家具,手裏沒錢了。”
“那你現在還有多少錢?”
“我手裏大概就……一萬多。”
“一萬多,那肯定不夠,要不然你找别人借一下?”
“這會兒你讓我上哪去借?借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時半會也湊不出來……你現在在哪兒,我過去找你,順便幫你看一下情況,說不定沒那麽嚴重,根本不需要花那麽多錢?”
“我在安缦酒店!”
說完,蔣南孫直接挂了電話,臉色不是很好看。
“怎麽樣?”楊琛眉頭一挑地向她看了過去。
“哼,他又沒說不給錢。”蔣南孫嘴硬不肯服輸。
“呵呵,死鴨子嘴犟……”
楊琛呵呵一笑,也不再多說什麽。
片刻後,他們到了酒店。
楊琛點了一桌子好酒好菜,三人開始吃喝起來。
不一會兒,章安仁也到了酒店,給蔣南孫打了一個電話。
“南孫,我到了,你在哪兒?”
“我在808号房間。”
“我馬上上去。”
挂了電話後,章安仁很快來到房間,推門進來,馬上給蔣南孫獻殷勤,一臉關心地道:“南孫,你沒事吧?鎖鎖,你也在啊?”
“我沒事。”蔣南孫道。
朱鎖鎖也沖他點了點頭。
“沒事就好。”章安仁打量了一下屋裏的情形,跟她說的情況有些不太一樣。“你不是說你劃了别人的車嗎?”
“是啊,就是他的車。”
蔣南孫點點頭,向楊琛指了一下。
“我是車主,你就是蔣南孫的男朋友吧?”楊琛打量着章安仁。
章安仁大概二十七八歲,身上穿了一件亞黃色的外套,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長像算不上帥,但也不算差,臉上帶着低調謙遜的笑容,整個人給人一種老實本份的感覺。
“對,我是南孫的男朋友。實在不好意思,我女朋友給您添麻煩了……我能去看一下車嗎?”章安仁點頭道。
“怎麽,你覺得我是在訛人嗎?你問問她們,車是不是她劃的?”楊琛眉頭一挑,沉聲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看一看車的損傷情況,該賠多少錢,我們肯定賠。”章安仁連忙道。
“哼,這還像句人話。其實十萬塊錢,我還是往少了說的。我那輛車是進口的賓利慕尚,用的是國外的金屬漆,蔣小姐在我的車上劃了一道,必須把車送回原廠整車噴漆,十萬塊錢根本不夠!”楊琛道。
章安仁向蔣南孫看去,目光裏帶着詢問之色。
“嗯。”
蔣南孫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南孫,我身上現在沒這麽多錢,要不你還是跟你媽打個電話吧。”章安仁道。
聽到章安仁推诿的話,蔣南孫的臉色一下難看起來。
“不是吧,十萬塊錢都沒有?我可是聽蔣小姐說了,你是在大學教書的,不可能連這點錢都沒有。你把卡号給我,我在銀行有熟人,查一下就知道了。”楊琛看了他一眼。
“這……我卡上确實有錢,不過這個錢是裝修房子的,裝潢公司都已經聯系好了,馬上就得把錢轉給人家。”章安仁聽後,臉色不由一變,說話吱吱唔唔,找了個借口搪塞。
“沒事,不想給就直說,這很正常。畢竟你們隻是男女朋友,又沒有結婚,萬一哪天就分手了,這筆賬到時候又算不清楚了,對不對?”楊琛又給章安仁挖坑,直接把他心裏的想法點了出來。
“對……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南孫,你聽我解釋……”章安仁剛要點頭,發現蔣南孫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連忙解釋起來。
“行了,兄弟,别解釋了,你什麽意思我們都懂。其實這十萬塊錢我也不是非要不可,看見沒,就這兩瓶酒,三萬多塊!十萬對我來說就是個屁,我壓根就沒打算要……我這個人呢,最喜歡交朋友了,隻要你今天讓我喝開心了,這十萬塊錢就不用給了,就當是交了個朋友。”楊琛道。
“謝謝,謝謝,您這真是太豪氣了……來,我敬您一杯!”
聽到楊琛的話,章安仁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的笑容,說着就把桌上的酒杯端了起來。
“放下,我讓你喝了嗎?”楊琛輕喝一聲,然後向蔣南孫看了過去,臉上帶着一抹輕佻之色。“我要讓蔣小姐陪我喝!”
“這……”
章安仁的動作一僵,看了蔣南孫一眼,遲疑道:“要不你喝吧。”
蔣南孫不可置信地向他看去,眼神裏滿是憤怒和失望。
她從小在優渥的環境中長大,花錢大手大腳,對錢沒有深刻的印象。在她看來,一個男人爲了十萬塊錢,讓自己的女朋友陪别人喝酒,簡直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在章安仁眼裏,十萬塊錢的份量非常重。他已經習慣了向人低頭陪笑,隻是喝杯酒而已,又沒有什麽損失。
這就是兩個人三觀上的差異。
“南孫,咱們幹這一行,以後少不了跟人喝酒打交道,你就當是正常交際……”章安仁把酒杯遞給了蔣南孫,小聲勸道。
“行,我喝!”蔣南孫端着酒杯,内心十分悲傷。
“慢!”
這時楊琛突然開口,端起酒杯走到蔣南孫身邊,“這麽喝,我可不開心,咱們得喝交杯酒才行。隻要幹了這杯,十萬塊一筆勾消!”
蔣南孫舉杯的動作頓時停住,轉頭向章安仁看去。
章安仁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目光,臉色有些糾結,卻沒有開口阻止。
“章安仁,你讓我太失望了!”
說着,蔣南孫直接把酒潑到了章安仁臉上,然後扭頭便走。
“嘩~”
朱鎖鎖也抄起酒杯潑了章安仁一臉酒,“章安仁,我也對你很失望!”
說完,立刻追着蔣南孫離開了房間。
“兄弟,你自己保重吧!”
楊琛幸災樂禍地說了一句,然後也離開了房間。
房間裏隻剩下一臉懵逼的章安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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