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閑七天......
沒有想到,這一日,來得竟是這麽得快.
吉飛推開了密室,走出了石洞,深深吸了一口冷氣,身形陡然間消失,已是向着黃炎宗急速飛遁而去。或許,“飛遁”二字用來形容吉飛此時的遁速,已經是有些錯誤了,隻見他一步踏出,腳下虛空泛起陣陣的波蕩,腳印尚還留在虛空中,隻是他本人,已經消失無影無蹤。
而那在虛空中凝成的腳印,透明的,泛着的波動,傳出來陣陣虛空大道,其内,是對虛空奧義最爲精粹的理解。
黃炎宗轉眼即到。
他的神識一掃,便能輕易地發覺此時的夏侯朝旭等三女并不是在房中,而是在一處園内亭中閑坐,當然,三女的目光還是聚集在了花園中不斷跑來跑去的花靈兒。
日光和煦,暖風洋溢,今日倒也是踏青賞景的好日子。
吉飛的身形出現在花園中的那一刻,花靈兒便發覺了他的身形,笑着跑進了他的懷抱,“父親,我要那個!”小家夥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了指一棵梧桐樹上,一個龐大的鳥巢。
已爲人父的吉某人笑吟吟地說道:“這還不簡單,你爬上去,不就可以了嘛!”
“唔,她們不讓我爬!”花靈兒指了指在亭中閑坐的三位女子,伏在吉飛的耳邊,悄悄地告狀。
吉飛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哦,是嗎?她們是壞人嗎?”他抱着花靈兒大步向着亭中走去,三女看見他,站起身來迎了過來。
紫萱從他的手中接過花靈兒,笑着問道:“閉關結束了嗎?”
吉飛看了一眼夏侯朝旭笑着道:“應該是這樣。”
他對着夏侯朝旭道:“看起來,你心情還不錯。”
她看着吉飛的嘴唇輕輕地笑了,對着吉飛點了點頭。
吉廢暗自放下心來。
此時,芸涵說道:“我們先進屋......”
“不,我不進去!”花靈兒倔強得說道。
“那就讓孩子在這裏玩耍好了,我們先進去。”紫萱說道。
三女俱都是知曉,吉飛此行,大概是兇多吉少,極有可能便是吉飛最後一次出現在滄溟海,此行一别,再聚遙遙無期,因此心情是極爲的沉重的。
屋中,黃炎宗侍者自是會端來靈茶、靈果。
若是在尋常時刻,衆人能夠在此相距,自然是十分的高興的,然而此時卻是多了一些生離之際的淡淡的哀傷。
吉飛笑着說道:“怎麽,我等修道之人,難道還看不開這等尋常之極的生離麽?”
三女俱都是看着他,臉上卻都是沒有絲毫的笑意。
吉飛尴尬的笑了兩聲,便住嘴了。
“不要以爲我們不知道,你此行前往做得是什麽事兒,對手是什麽人!”紫萱看着他說道,神色有些凝重。
芸涵的臉上神色倒也無異,此時笑着說道:“妹妹安心,此行不斷天,有我看着這個花心的家夥,我保證,他從不斷天回來的時候,絕對不會帶回來一個三賢會的美女!”
芸涵果真是睿智、成熟,一句玩笑的話,輕而易舉得将屋内濃重的哀傷氛圍化解了不少。
二女也是由于芸涵這句俏皮的話,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即便是如今心中無比悲傷的夏侯朝旭,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笑意,看着吉飛若有所思。
吉某人的臉皮,那可是比朔方古城的城牆都要厚,面對芸涵的調侃,吉某人根本就不以爲意,振振有詞說道:“其實,我這個最大的優點也正是吉某此生最大的缺點,那就是太多情!”
末了,吉某人站起身來,望着門外藍藍的天空,神情頗爲的憂傷,“唉,自古多情總被無情擾!”
看着吉飛大有其事的表情,屋内的氛圍終于是緩和了下來。
“萱兒,我曾經和你說過,千萬不要和某些人談情!”芸涵笑着對其他二女說道,“某些人,太不要臉了啊。”
吉飛笑着,搖了搖頭。
他走回木椅上,坐下一拂衣袖,貌似潇灑無比的說道,“三位女士,這幾日來,若是有什麽未了的心思,可是要及時地告訴我,我答應你們,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将你們的要求完成!”最後,他的神色逐漸地凝重而嚴肅。
是的,對于三女,吉飛再談多餘的事情是絲毫無補的,他欠她們的,太多。
隻是如今,尚還有七日,完成每人一個小小的願望,倒還是足夠了。
“讓我爲你們做些什麽,哪怕隻是一件小事,好嗎?!”
三女聽他所說,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頗爲有些不情願,因爲,吉飛這樣的行爲頗有幾分交代後事的感覺。更何況,三女中的任何一人,也不願意吉飛爲他們所做的事情,隻剩下最後一件。不得已,吉飛隻好苦苦地哀求。
“恩,看在你蠻有誠意的份上,那本宮就先提一個好了!”芸涵看了一眼吉飛貌似滿不在乎的神色,内心不由得暗暗地傷痛,隻好掩飾好内心的傷痛,和吉某人一起将這出戲唱好。
雖然,明知道即便是分離的痛苦,但不得不裝成當下的幸福。
“好,我的女王,我一定會完成的!”吉飛玩笑着說道。
“嗯......先讓我想想......”芸涵沉吟了片刻,最後說道:”我一直希望到遙遠的北極賞雪景,隻是如今,看起來是不大可能了......所以,這就是我的願望,怎麽樣,能否實現?”
吉飛大有深意,看了一眼臉龐無端泛起紅潤的芸涵,哈哈大聲笑道,“這個嘛,簡單至極!”
吉飛的笑聲是如此的響亮,聽在芸涵的耳中,她的臉龐更加的紅潤了,芸涵輕聲笑罵道:“這個混蛋......”她緩緩地低下來頭,發覺自己的臉龐,太燙了......想必,定是被燙紅了吧。
“雪景?姐姐什麽時候對雪感興趣了?”紫萱和芸涵相交久矣,可從未聽說過,芸涵對于雪景有這麽大的興趣,不由得出奇道。
吉飛笑着道:“是啊,那一年落花缤紛,如滿天雪花飄飛......”他的思緒,不由得,穿越了數百年的光陰,皎潔的月光下,落下的桃花,宛若飄飛的雪花。
那一日,吉飛也是銘記在心。
不過這件事情,隻有二人知曉......芸涵自然是不可能将這樣的事情告訴靈萱的。
“你呢?”吉飛嘴唇輕動,看向夏侯朝旭,“我欠你太多......”
她的眼睛閃動,晶光瑩瑩,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閃動。
大道無聲,是的,因爲大道,無言!
但是,真愛,超越無聲、無言!
眼下,即便是她一句話都不說,但是她的心意,吉飛卻是明白得清清楚楚。
二人眸光對視,片刻後,即分開。
她的眸光很深邃,從她的眼神中,似乎是看見了波濤洶湧的大海,眼中的激情,一如大海的洶湧。
吉飛點了點頭,“大海,是嗎?”
夏侯朝旭點了點頭。
“萱兒,你呢?”吉飛看向紫萱,輕笑着問他。
“嘿嘿,我什麽都不要,不過我要你帶着我和靈兒,陪我一同前往丹宗,你不會不答應吧?”她的目光打量着吉飛的神色,小心着說道。
吉飛苦笑一聲,“怎麽會呢?!”
靈萱自從離開丹宗後,直至遇到花靈兒,便是一直在照顧孩子,根本就不曾回過丹宗。
“青春短暫,韶華易逝,我已負你......”吉廢看着三女,輕聲說道,“若有來生,吉某人絕對不會修道,隻願平凡一生,靜看日升日落,和你們蹉跎一生,消磨意志,如何?”
問道一生,吉飛一無所得。
這條路還很遠,他沒有到達終點,内心也不是很平靜,在道上,他可以說是窮光蛋。而另一方面,他也失去了太多太多,單單是幾份厚重的情誼,以他的身份,竟是難以承受這幾份情誼。
因爲修道,吉飛耽誤了很多......
“嗯.....”紫萱輕聲答道,臉上高興着流着淚。
“我是一個混蛋,是不是?”吉飛突然向三女問道。
“是的,你絕對是一個混蛋,壞人!”
.......
七天,命七天便要閑七天!
這是吉飛心中所想。
然而,世事無常,有太多的無奈,注定了吉飛這個想法實在是幼稚。
但是,三女的條件,吉飛一一答應,而且完成的方式,足夠令人目瞪口呆。
和夏侯朝旭要了一小瓶鮮血後,吉某人本尊便是直接進入了煉器房中,開始煉制破滅玄雷。不是他不願意偷得浮生半日閑,隻是......不斷天牽連甚重,他吉某人,要爲很多的人負責。
破滅玄雷,不得不煉制!
不過,好在吉某人手段頗多,還是一一完成了三女的願望,而且是在同一時間。
要想在短短七天内的同一時間完成三件事情,這看起來似乎是不大可能,但是對于如今的吉飛來說,并不是太過于繁重任務。
要知道,在吉某人的身上,曾經得到過一部九華真君的真經,三寶九華經,裏面有一道莫大的神通,乃是一氣三化!
當初,吉飛便能一氣一化,做出一個分身,但是這個分身,維持的時間實在是太短,隻是随着它的修爲踏入化神期,這個分身,維持的時間便能達到半月之久了。
一氣三化、一神三化、一精三化!
三化分身,吉飛做不到,但是吉飛一化分身,還是十分簡單的......所以他一氣一化,一神一化,一精一化,直接做出了三個分身出來。
隻是,三女根本就對此不知情。
三日後...
在煉器房中的吉飛,在經曆了一次小型爆炸後,他無力地躺在地面上,望着頂棚,忽然間情緒翻湧,一直以來,煉器所必須的平靜心态被他打亂,蓦然間,活了五百年的吉某人竟是淚如雨下。
他的耳邊,似乎又想起了三日前紫萱的話:
“是的,你絕對是一個混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