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無極究竟是什麽?”背對着衆人,南宮恨負手而立,望着面前滾滾山崖中飄渺的雲霧,一時心生無限的感慨.和吉飛等衆道友之間的這一場意境交鋒,終于是将他修煉的無極意境中包含着的問題,赤·裸裸得展現了出來。
因爲,南宮恨他自己雖然修煉無極意境,卻不曾明白,無極對于他自己,意味着什麽。
觸景生情,心中陡然升起無盡的傷感之情,感慨歲月蹉跎,兩千年以來,竟然一事無成,不由得内心十分的茫然,悲傷不已。
隻是這股情緒波動,很快便被他控制得隐藏了起來。
蓦然的,一種強烈的意念侵襲了四象太子的全身!
轉過身來,他面帶笑容,已經是戰意盎然,看向吉飛等人,“諸位道友不必擔心了!”
錢甯問道:“修道一途,坎坷異常,比多磨難,導遊不必心灰意冷。”
傲千與同樣如此,點了點頭,“老夫修道達萬年之久,卻不曾問鼎,古人雲厚積薄發,這是有一定道理了。我等修道之人,本應無欲無求,隻是達到内心的平和自然便可以了。”
吉飛看向南宮恨,盯着他問道:“道友你有什麽打算?!”
四象太子南宮恨淡淡笑道:“諸位道友,可還曾急的亂雪深淵中那名化魔的滄溟子青禅古魔麽?”他微微的一笑,“亂雪深淵事後,我曾查閱了滄溟海許多古書,關于此人的傳奇趣聞,倒也知曉了些許。”
“哦?”
“青禅古佛,乃是我滄溟海上一屆滄溟子,也是滄溟子周半仙的師尊,據傳聞,此人在一次大戰中失敗而回,修爲一直不能踏入第二步修道境界集境,所以便由佛入魔,自創魔梵聖經,自此修爲踏入更高的一個層次,成爲我滄溟海不朽的傳奇,隻是在萬年前無故失蹤,了無音訊,誰都不知道他爲何會被鎮壓在亂雪深淵下.....”南宮恨淡淡說道,心生一種無盡的向往和崇拜之情。
“道友你這是何意?莫非你要由道入魔?!”錢甯不無擔心得說道。
南宮恨搖頭苦笑道:“隻是我覺得尋常修煉的方式,已經不能讓我再有突破了!”
“青禅由佛入魔,已無後路可退,置之死地而後生,或許,我南宮恨所需的,便是這種修煉的方式,或許憑此能夠獲得一定的道緣,這也說不定。”
四象太子的目光露出堅毅之色,内心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
“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修道方式?”傲千宇皺着眉頭。
“有必要這樣麽?”
“若是我再也無法突破自己的修爲,恐怕對于南宮恨來說,已經沒有了存在的意義了!”南宮恨自言自語道。
吉飛深深地看了一眼此人,“那你打算怎麽做?”
南宮恨笑道:“陰司殿重現不斷天,萬年一個輪回,五十載停滞,如今已經過去了四十九年,我知道道友你一直在爲攻打三賢會不斷天奔波,眼下所等待的,不過是最後的時刻。”
“如今号角響起,我南宮恨修爲卻一直無法再進一步,所以我打算......”南宮恨停了下來,随後又淡淡的說道:“四象太子當獨身一人前往不斷天,挑戰三線會衆戰将,以他們的鮮血和性命,磨煉己身,修成我無極之道!”
他心意已決,雙眸閃爍着熾熱的光芒。
“所以說,你的無極——”吉飛道。
南宮恨接過他的話,豪放道:“所以說,我四象太子的無極,便是戰意的無極!”
“我的無極意境,便是一刻不停留的戰鬥!”他的神色十分的凝重,無極,沒有極限,這般不停的戰鬥中,感受無極本身的存在,無極意境不會消失。
如果有停止,那便是四象太子的死亡時刻。
一場無極,一生的戰鬥!
“道友?!”傲千宇想要勸誡一番,卻被南宮恨直接阻止了,他一伸手,道:“道友,我意已決,沒有讓我放棄這個念頭的必要了。”
南宮恨的眼神神色很堅定。
七圖殘生半生錢甯,也是一個暴脾氣,十分殘忍的家夥,此時聽了南宮恨瘋狂的念頭,也不由得渾身一震冷顫,倒吸了一口冷氣,“道友,你可要想清楚了,此行前往,九死一生啊!”
可以确定,南宮恨若是這般直接前往不斷天,挑戰三賢會的戰将,其結局,很明确了,那就是隕落!
吉飛内心也是一陣......澎湃不已,他看着南宮恨,問道:“道友你打算何時動身?”
傲千宇拉住了吉飛,低聲道:“你不勸勸他倒也罷了,這麽還如此支持他這個愚蠢的決定?我敢說,這絕對是我見過最愚蠢的決定了。”傲千宇憤憤得說道。
吉飛歎了一口氣,“有些事,明知不可爲,卻不得不做!”
“男兒,何不帶吳鈎?!”
四象太子聽了這句話,身子一滞,喃喃說道:“是啊,男兒何不帶吳鈎?!”
傲千宇和錢甯畢竟老成持重,見了這二人的瘋狂,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太瘋狂了。”
爲了修道,煉自己的道,四象太子南宮恨毅然決然決定前往不斷天,挑戰三賢會戰将,不死不滅,便是形成自己無極意境的時刻!
他說走就走。
風呼呼地嘯着,剛烈而無情。
吉飛、傲千宇和錢甯三人,在黃炎宗這座孤峰上,送别即将離去的南宮恨。
“道友,此去一别,一年後,你我不斷天相見!”吉飛拱手笑道。
傲千宇搖着頭,對着南宮恨苦笑道:“道友,要活着!”說着,他從懷裏拿出來一把雕刻而出的木劍,“這把木劍,是老夫的三道本命劍氣,道友你不要嫌棄,拿在身上,說不定可以起些作用。”
錢甯什麽話都沒有說出口,直接從儲物袋裏拿出了數萬張符篆,“這些符篆,道友你拿着,防身!”他呵呵的苦笑一聲,“這萬張符篆,雖然每一張的威能都不會很大,但是一并祭出,還是十分的可怕得,道友,保重!”
末了,吉飛拿出來一個木制的傀儡,眼下隻有巴掌大小。
“道友,臨行送别,這個你拿着......”
南宮恨看都沒看,直接将三人送着的法寶扔進了儲物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着三人抱拳笑道:“保重了,諸位道友!一年後,不斷天重逢再見。”
說罷,他直接破空而去。
“沒想到,南宮兄究竟是走上了這麽一道修道之路!”錢甯歎道。
吉飛道:“南宮兄性格如火,坦蕩磊落,他的性格決定了他的修道之路,絕對不是如同我等閉關修煉一般,畢竟,每個人的道,都是不同的!”
對于南宮恨的此行,三人談論許久。
片刻後,傲千宇沉重地說道:“一年後,我等便要攻打不斷天,這一戰,事關滄溟海的生死存亡,畢其功于一役,接下來的日子,老夫打算靜養了!”
錢甯點了點頭。
吉飛道:“我倒是還有些瑣事處理一下,要離開黃炎宗些許日次,黃炎宗的安全,就仰仗兩位道友了。”
錢甯哈哈大笑,“我等二人本就是無家可歸的流lang漢,你黃炎宗能夠收留我二人,感激還來不及呢!你放心吧,這黃炎宗一定給你看護好,尤其是你的那兩位嬌滴滴的小嬌娘子,哈哈哈......”
傲千宇白了他一眼,“有些人,年齡一大把,卻是越來越猥瑣,人心不古啊!”
吉飛對錢甯玩笑說道:“呵呵,别的宗派收留你們化神期這樣的流lang漢,恐怕是祖上修了幾百輩子的大德了。”
錢甯哈哈一笑,“不過,你在你去之前,還是要看一看那已經徹底堕落的狂戰士吧——”
“兒女情長,害人不淺啊!"傲千宇搖搖頭,閉關去了。
吉飛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好吧,我去勸勸他,不過能不能起到作用,那就不知道了。”
自南宮婉兒死後,狂戰士便意志沉淪,每日飲酒,頹廢落魄......
這樣的狀态,會是一種修真者的狀态嗎?
不過,當吉飛見到狂戰士的時候,還真是被他眼下的這種狀态給深深的驚駭住了,狂戰士的胡子拉碴,足有三年沒有清理了,他的頭發亂蓬蓬的,偶爾可以看見些許蟲子蜘蛛之類的爬蟲爬來爬去,亂得猶如豬窩一般。
最爲可怕的是,狂戰士那一雙眼神!
冷漠,淡然——仿佛,這世間的一切,早已經不放在他的眼中。
隻是,暗地裏更令吉飛稱奇的是,狂戰士這兩年間的修爲,竟是發生了質變,修爲可謂是精進。隻是這種氣息,已經由先前的狂暴霸氣轉化爲如今的内斂深沉......
吉飛不知道狂戰士的修爲爲何會如此的精進,或許,和南宮婉兒逝去也有一定的聯系。
眼下,這個家夥吉飛不願意招惹。
雖然他的氣息内斂,但是那種狂暴的表象,在眼神随意一瞥下,空洞之中是無窮無盡的憤怒和狂暴。
“道友,你還記得我們在心海沼澤的約定麽?”
吉飛走到他的身邊,淡淡的問道。
等了許久,也沒有見他做出絲毫的回答,依舊是愣愣的,一副茫然無比的神色望着天空,眼神中帶着濃濃的悲哀。
許久,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記得!”
吉飛聞此,便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