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城中,吉飛一人獨自站立在中央街道上,城民一片寂靜,靜靜地站在兩旁,眸光帶着不加掩飾的憎恨神色.
吉飛看着這一幕,眸光冰冷。
“他們究竟是什麽?”
無極城中的人民,已經很難稱得上是一名真正的人類了…雖然沒有靈魂,好似傀儡,但好似具有自己的意識,能夠往來行動自如。
而且,這些人,對于無極城中的老僧,或者說西漠古佛,有着狂熱的信仰。
對于吉飛的問題,老僧并沒有回答,而是捏指掐訣,低吟了一聲佛号,“阿彌陀佛,衆生皆苦,老僧敢問施主,苦海無邊,何處問津?”
吉飛冷笑道:“衆生在苦海中沉浮,佛曰: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道友信仰佛,難道不知道苦海的渡口麽?”
老僧搖搖頭,“苦海沉浮……施主所言極是,可是苦海沉沉浮浮中,施主就沒有脫離苦海的打算麽?”
哈哈哈!”吉飛仰頭大笑,望着老僧道,“苦海也是樂,對于吉某來說,能夠在苦痛極盡中,感受到一種暢快淋漓的快感,這苦海,有何要超脫的?”
與此同時,老僧的手中,印決在不斷地發生變化。
而且,更爲玄妙的是,老僧的身上,冒出金光,好似佛陀降臨其聲,其身後,浮現出一道佛陀的虛影,以慈悲之色看向吉飛。
此時,老僧這般說着最後一句話,末了,竟是陡然眼中神色一凝,手中微微變化的手印一滞,口中吐出一字,“度!”
這一道聲音,猶如轟雷般,轟隆隆響徹在吉飛的腦海中。
“度——”
刹那間,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三千古佛的真身,俱都是無比莊嚴的念經,一道道梵音,聲聲入耳,直擊心扉,在這古老的佛音中,吉飛逐漸地迷失。
“苦海彼岸,是信仰,是佛。”
老僧不失時機道,聲音直接出現在吉飛的耳邊,直擊腦海。
“佛——會度你越過這苦海…”
迷失、迷失…迷失!
在這種奇妙的古音中,吉飛逐漸迷失自己的本真,逐漸失去自己的道心,此時他的心中,佛的影子,已經是逐漸着印刻着。
這對于一名修道者來說,太過恐怖了。
修道者的心中,唯有自己的道,佛不是吉飛的道,但是佛的影子,竟是逐漸在吉飛的腦海中浮現,好似,這道影子将要替代吉飛的靈智。
若是這般下去,他将會成爲佛的信徒!
也就是說,他将會永久性地臣服在佛的腳下,喪失了自己的道。而最實際上的體現便是,老僧将會成爲吉飛的信仰。
而且,是那種可以爲之生爲之死的信仰。
簡而言之,就是吉飛直接被老僧控制。
好可怕的秘術!
吉飛腦海中,三千佛音在吟誦,他最後的意識在沉淪,雖然他自己的心中,明明知曉這般下去,定是極爲的兇險,但是意識已經是不受自己的控制。
沉淪…沉淪!
老僧看着吉飛身上發生的變化,眼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你的身上,戾氣太重,天生具有魔性,貧僧無奈,隻能将你度化了。”
“皈依我佛!”
老僧一手蓋膝,一手掐訣,神色悲憫。
“從此以後,這無極城,便是你的歸處了……”老僧不悲不喜,神色柔和,看着和常人無異,但是卻十分安靜的吉飛,淡淡道。
“是嗎?”
忽然間,老僧眼中俯視着的吉飛,竟是開口說了一句話,這句話,頓時令老僧身子一顫。
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看向吉飛,“阿彌陀佛!”
“這大普度咒竟是失效了…”老僧心中一陣震驚和惆怅。
吉飛淡淡地擡起頭,看向老僧,“嘿嘿,想不到無極城的怪異之處便在于此…怪不得,這些城民,雖然活着,卻沒有魂魄!”
“大普度咒……”
這咒實在是可怕,竟是能夠将靈魂普度,若非他神識強悍,本身道心似鐵,再加上逆天神木在最關鍵時刻的幫助,恐怕他也像無極城中的芸芸衆生一般,直接被老僧口中的大普度咒給度化了。
老僧淡淡道:“道友修爲高深莫測,實乃近萬年來,第二人能夠從老衲的大普度咒下逃出!”
這第一人,便是無量道士周半仙。
吉飛默然不語,他衣袖一揮,看向周圍無極城中的城民,冷嘲熱諷道:“這些…道友還真是慈悲爲懷。”
“阿彌陀佛…老衲問心無愧。”
老僧盤膝而坐在雲端,神色一副慈悲。
“哈哈,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麽話好說……這無極城中的百萬城民,需要你的度化麽?你的大普度咒度化了他們的魂魄,但卻使得他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連自己本真都丢失了,這樣的狀态的人,還有活着的必要嗎?!”
無極城中,百萬城民,雖然活着,但是沒有自己的魂魄,不是傀儡,勝似傀儡。
這樣的情形,令吉飛渾身都冰冷。
怪不得,無極城中的城民竟是這般瘋狂的信徒。
他們的魂魄都被大普度咒度化了,意識被老僧控制,隻能一心向佛,沒有自己的本心,自己想做什麽,或者是自己不想做什麽,卻是……自己根本就由不得自己。
大普度咒,越想越是可怕。
吉飛額前浮起一層後怕的冷汗,厲聲對老僧發起責問,但是沒想到,此時老僧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後悔之意,反而是一種莫大的成就滿足感。
“老衲這麽做,就是爲了讓他們更好地活着!”老僧眼神發亮,“這些人,他們未被老衲普度之前,靈魂中充滿着邪惡,是老衲普度了他們,讓他們信佛,是佛給了他們第二次生命,這難道不是佛的慈悲麽?”
吉飛聞此,忽然間一陣無語。
“你是說,隻是因爲他們的靈魂是邪惡的,所以便将這芸芸衆生的靈魂,使用大普度咒全部度化了?”
老僧道:“不錯。”
“這樣的惡人,活在世間,對世間蒼生來說,是一種災難,然而老夫将它們的魂魄度化後,使他們如善良的生靈那般存活着,而且心中充滿了信仰。”
“這,乃是世間最無上的功德!”
吉飛聞此,一怔。
确實,如果這百萬人都是惡人的話,如果被大普度咒度化,對于衆生來說,實乃是一件幸事。
但,什麽是善,什麽是惡?
莫非,似老僧所爲,沒有經過這些人的父母親人的同意,便将他們的靈魂度化,而後變得六親不認,一心向佛,沒有情感…這便是善麽?
“道友,我且問你,你所謂的惡,究竟是什麽惡?”吉飛道,心中突然對于這老僧升起了一絲敬畏。
百萬惡人,曆經萬年,被他用大普度咒度化了靈魂,成爲了無極城中的城民,遵紀守法,一心向佛…确實是一件無上功德。
前提是,這百萬惡人,乃是實實在在的惡人。
可是,老僧的話讓吉飛渾身冰冷,難以置信。
“惡便是欲念!”
“欲念是一切痛苦的源泉,也是罪惡的本源,隻有消除欲念,才能斷絕世間的惡。”
“這萬年來,來我無極聖宮者,難逃老衲慧眼,他們的靈魂,充滿了欲念,他們俱都是想要得到無極聖宮的無上秘法傳承,所以他們是惡人!”
無極聖宮本事無極聖僧的道場,原本沒有無極城,可是被老僧大普度咒普度的人多了,也就有了無極城。
這百萬人……俱都是被老僧一人度化!
不知爲何,老僧原本慈和的臉上,看向吉飛時竟是露出了一絲猙獰。
“這世間,衆人皆惡,難道不是麽?”吉飛冷冷道,“你度化靈魂,随意幹澀天道,乃是世間最大的惡人。”
“你這是爲你自己的欲念狡辯!”老僧道。
吉飛冷冷笑道:“是又如何?你又待如何?”
老僧道:“自然是将你度化,成就無上功德!”
吉飛皺眉,“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