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城中,一條筆直而寬闊的大道直通無極山下,山巅,便是無極聖宮,而吉飛所需聖晶木,便在無極聖宮中.
他步入城中,擡頭遙望這條筆直的伸向遠方的古道。
古道上來往行人匆匆,俱都是佛教信徒,神色一片安詳,即便是普通凡人,也都沐浴在無極城中的聖光中。
當吉飛踏入無極城中的時候,便察覺到街上行人目光投來,神色不善,有一絲厭惡和惱怒,因爲在吉飛的身上,沒有一絲和他們相似的氣息。
他的臉上,是倨傲,是不屑!
而無極城中的人,則是一臉的敬畏神色,對于無極聖僧的尊敬和畏懼。
有人在暗中對吉飛指指點點。
“異教徒!”
“異教徒敢來西漠麽?”
這些普通人臉上神色十分的有意思,看向吉飛,既有厭惡,也有恐懼,看來他們的佛,也沒有驅趕走他們内心的恐懼。
“是該死的異教徒啊!”一些激進分子開始向吉飛扔來臭雞蛋,爛菜葉。
“當年,一個該死的激進分子偷走舍利子後,便再也沒有異教徒來過無極城了,這定是又來搗亂的異教徒啊…”
對于這樣的情形,吉飛也頗爲納悶,天下之大,難道這無極城來不得麽?或者是,他們已經是知道了我的目的?
吉飛苦笑一聲,這無極城中的人,也實在是太淺薄狹隘了吧。
其實,自從當年周半仙從無極城中偷走舍利子後,無極城中虔誠的信徒們,便是恨極了異教徒,今日吉飛闖入無極城,不過是背了周半仙的黑鍋罷了。
想及,周半仙談及無極城若有若無的笑意,吉飛忽然懂了。
他一步一步走在中央大道上,通往無極聖宮,神色有些好奇,有些不屑打量着無極城中的人。
狹隘的信仰,不是信仰。
“道友來我無極城,所謂何事?”
一道莊嚴的聲音,自無極聖宮中發出,與此同時,無極聖宮中,一名垂垂暮年的老朽,頭發花白,形容枯槁,陡然間睜開了眼睛。
他盤膝而坐在無極聖宮的大殿中,常年如此,數百年來不曾動過。
數百年來,不曾有人冒犯無極聖宮,因此他也從未睜開過眼睛,老者的修爲功參造化,乃是一名老僧。
今日他卻緩緩地睜開眼睛,呢喃道:“師尊啊,弟子聞到了那股冰冷的戾氣了…”
這名老者高深的修爲,恐怖的神識直接鎖定了吉飛,吉飛沒有停下腳步,依舊是向無極聖宮走着,仿佛這世間,再也沒什麽能夠阻擋他的前進。
“聽聞無極聖宮赫赫大名,特來朝拜。”吉飛的聲音如蚊,卻在整個無極城中回蕩。
“朝拜?”無極聖宮中,老者的聲音似乎是在哂笑,“一跪一拜,謂之朝拜。”
吉飛冷笑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天地已經不仁,父母早已仙逝,所以這世間,沒有什麽,值得我下跪。”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是聽在無極城人們耳中,便十分的大逆不道了。
“異教徒啊,連無極聖僧都不敬,果真是該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啊。”
聲音緘默片刻,便道:“你是蓋世大魔,再往前半步,我佛将要将你超度!”
伴随着他的聲音,頓時從無極聖宮中,傳出一道金波,這金波,浩瀚而聖潔,猶如一輪太陽豎在頭頂,散發而出的威勢,令得吉飛的腳步一滞。
“不過我佛慈悲,若你能夠放下手中屠刀,勝造七級浮屠!”
吉飛笑道:“道友嚴重了,我的手中,并沒有屠刀。”
“屠刀不在手,而在于心。”
吉飛道:“是嗎?”
“嗯。”金波散去,金氣在虛空中凝聚成了一道寶相莊嚴的老者,在虛空中盤膝而坐。
見了老者,幾乎所有的無極城人們都跪下,參拜。
“好,那我問你,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對不對?”吉飛道。
“這是自然。”老者道。
吉飛道:“聞此我就放心了,此行我來,手中、心中都沒有屠刀,隻有一顆身爲人父的慈愛之心,我要救人,救我的兒子,還請我佛成全!”
老者不語了,他看向吉飛,緩緩道:“你想要什麽?”
“聖晶木!”
老者聞此,頓時眼神一縮,“不可!”
“哼,假仁假義,你說的救人一命,出家人以慈悲爲懷,究竟在哪裏?”
“阿彌陀佛,不是貧僧不願救人,而是說如果聖晶木交給你,那麽這座無極城也就毀了,毀了這城倒沒什麽,可是這一城上百萬人,要安置在何處?”
“這麽說來,高僧終究是不願意救下一名孩童了嗎?”吉飛的聲音很冷肅。
老僧道:“不是貧僧不願意,而是說,貧僧沒有這個實力,如果因爲救助你的孩子而造成這座無極城的毀滅,老僧問心有愧,又怎能面對死去的無極聖僧?”
吉飛冷笑數聲,不語。
“看道友的神色,便知道友不信,這座無極城能夠在西漠中存在,而附近又沒有水源,你認爲,爲什麽城民們能夠生存下去呢?”
吉飛道:“不要告訴我,是因爲聖晶木的緣故!”
老僧道:“不錯,就是因爲聖晶木無盡的生機,所以此地才會不朽,才會不毀。”
“如果你拿去聖晶木,對于無極城的城民來說,便是災難的開始了。”
吉飛沉默了,臉上的肌肉在抽搐,片刻後,才沉沉說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将聖晶木拿到手!”
老僧聞此,豁然間,原本慈和的臉上湧出一股寒意。
“阿彌陀佛,既如此施主這般不堪造化,那我佛,隻能将施主度化,願你來生重歸我佛,定有大造化。”
吉飛冷笑道:“這是什麽道理,放的全是臭屁。”
呆呆滞滞的無極城民們,看向吉飛,露出了一絲痛恨的神色,“你這該死的異教徒,竟然想毀去我們的城邦,真是魔鬼啊!”
吉飛默然不語,心中暗道一聲,“衆位,對不起了。”
“爲了自己的兒子,我甯願做一個自私的父親了,即便衆人把我當做這世間的魔。”
此時,吉飛的心中很平靜,他的手中,緩緩地浮現了一道鞭影,正是那藤木鞭。
藤木鞭,化魔鞭法。
此時,他的心中已經是魔。
“看來施主心魔已生,老僧隻能将施主度化到西方極樂世界了。”
老僧話罷,便要動手。
此時早有激進的城邦人民向吉飛沖來,他們手拿菜刀,鐮刀,錘子,鐵鍬…不要命地沖來,眼中沒有害怕的神色,隻有無懼。
“殺啊——”
“殺死這個異教徒!”
不少人近前,吉飛手中的藤木鞭始終難以落下,修道者,怎能對凡人造成殺戮,這樣,那就真成魔了。
雖然,奪取了聖晶木,或許和親手殺死他們的結局一樣,但畢竟,對于吉飛來說,意義大爲不同。
他抓起一人,意欲将他抛飛。
但這時,吉飛神識一動,霍然間,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
通過神識,他竟是察覺到了這些無極城中的普通凡人,竟是有異樣,他們的體内沒有魂魄,也就是說……這些凡人都是無魂之物,僅僅是憑借着本能在行動。
吉飛細細看向這些凡人的眼睛瞳孔中,竟是“無神”。
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都有三寶,爲精氣神。
這些普通的凡人,有氣而無神。
所以,還是不能稱之爲人。
可是,爲什麽他們還活在世間,而且以吉飛的修爲,竟是不曾發覺其中的異樣。
“衆生退下!”
此時老僧發話了,聲音猶如轟雷,無極城中的民衆聞此,俱都是如潮水一般,向後退去。
“阿彌陀佛,施主發現了麽?”
老僧面上露出一抹悲天憫人的神情。
“他們不是人,不是活着的人,如此一來,奪取聖晶木,就沒有絲毫的壓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