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飛跟蹤阮氏三傑,竟是被抓了個現形,他頗爲苦惱,暗道:“畢竟,太虛經修煉得不夠火候啊!”
阮氏三傑正欲向他殺來——此時,又有兩道身影自夜色中緩步踏來,正是先前遁往蓬萊宗腹地的森羅黑衣男子和候葉男子。
二人臉色陰沉,“蓬萊宗看來對我域外上宗都不放心,豎子之心,當誅!”
說話的人是森羅書生,“僅僅憑借着一隻發育不全的鐵線蟲就想使出離間之計,太天真了…”
“嘿嘿,可笑滄溟這顆破碎的星球上,低賤的他們尚還沒有看見過鐵線蟲真正的威能吧?”候葉嘻嘻笑着,他的肩頭三目靈猴也是鼓掌龇牙咧嘴。“豈不知,十位月陰宗道友,他們的靈蟲俱都是臉盆大小…”
吉飛先是一愣,但随後便是凄然一笑,頗有幾分壯士赴國難,視死忽如歸的悲憤之感:“不錯!我——生不能爲宗主排憂解難,殺了你們這些狼子野心之人,實在是愧對于天。”
他慷慨激揚,情緒飽滿而豐潤。
五人自然被吉飛所騙,自認爲把他當作了蓬萊宗的修士,他們根本就無法相信,這凱旋島上,竟是有第三方勢力。
“嘿嘿,此子就交給阮氏三傑道友了!”森羅書生笑道。
在他們的眼中,吉飛不過是元嬰中期的修爲,殺他就跟耍猴似的。
吉飛聞言,當即禦起禦龍訣,臉上惶然,向着蓬萊宗飛遁而去。
“不好,要将這個秘密告知老宗主——”
候葉聞之撫掌大笑,“嘻嘻,關乎畢雷木一事竟是沒有讓夏侯老賊知曉,看來殺了此子,足以息事甯人了…”
吉飛遁速并不快,和追來的五人相若,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戲虐的神色,五人渾若不覺。
“殺了他——絕不能讓他逃回蓬萊宗!”
感覺到吉飛不俗的遁速,森羅書生臉色一沉,手中祭出了一隻羽箭,瞄準了吉飛。
可惜,他的手中沒有弓。
阮氏三傑,則是每人嘴裏噴出一口寒氣,卻是三柄寒光凜凜的道器神兵。
“镪——”
三把神兵,合三爲一,化作一把大劍,突兀消失在虛空中,随後向着吉飛斬來。
這把道器,名爲清秋,此時激發,有肅殺蕭條之感震蕩在虛空中,是三賢贈送給阮氏三傑的。
清秋破空,呼嘯着向吉飛斬來!
他的身形卻是詭異的一閃,融入了虛空中,嘴裏“啊呀呀”驚慌失措地怪叫着,好似堪堪躲過了這世間恐怖的一擊。
其實,修煉了禦龍訣和太虛經的吉飛,先天便立于“打不過便跑”的不敗地步。
更何況,這柄道器,由阮氏三傑激發而出,并沒有發揮出道器應有的威能。
連修煉的道境之意,阮氏三傑和清秋肅殺之意,不大相符,所以難以發揮出相應的威能。
躲過道器清秋的一擊,那阮氏三傑則是臉上浮起一絲不屑笑意,“以爲躲過實質性的一擊,便能安然無恙麽?”
三人同時掐訣,運轉起了一套專屬性心法,頓時天降白霜,清秋的意境降臨籠罩天地,如形成一域。
域,這是大神通者獨有的神通。
可以将之簡單地理解爲氣勢,氣場…而道器,催發的乃是道境,也就是道之意境,意境降臨,自成一域。
此時吉飛身形一滞,心神震動,在這漫天的白霜下,他體内靈力運轉降到了極緻,白霜更是陡然一轉,化作了片片的殺機向着吉飛殺來。
一片白霜,每一個棱角都好似一把飛劍,都能斬破虛空,萦繞在吉飛的身旁虛空中。
不知不覺中,吉飛的身形停滞在了虛空中,在他方圓三丈内,天降白霜,落在地上,形成一個冰霜之域。
“他已經無法動彈了,心神陷入了清秋的意境中!”阮氏三傑一人道。
說話的是阮達,其餘二人名爲天殘地缺,因爲一個是聾子,一個是啞巴。
“事不宜遲,還是将此子的腦袋敲碎吧!”森羅書生笑着說話,眉宇間,自有一股狠戾之意。
“咦?”候葉驚奇地擡頭望着虛天,“卻見天降黑雪,猶如鵝毛。”
五人笑眯眯地說話間,不知何時,虛空中降落的黑雪已經将白霜覆蓋。
“事情有變,快殺了此子!”森羅書生果斷厲聲道,于是同時他手中的一件烏黑羽箭,從袖中激射而出。
這一箭,似狂風暴雨驟然席卷,平靜的虛空被這一箭直接震碎!
這一隻羽箭,無弓之箭,本身卻自成一件品質不俗的道器。
此箭乃是煅箭大師紀昌,窮盡一生之力,鍛煉而出的無上神兵,最後被三賢之一的人王祭煉一番,成爲其愛不釋手地法寶。此次贈送給森羅書生,就是爲了畢雷木。
“殺——”
流星羽箭如一道黑色的駿馬,滑過虛空,直直地向着吉飛射去。
黑色鵝毛大雪下,吉飛霍然睜開了雙眸,眼光烏黑一片,冰冷而無情,薄唇輕啓,贊道:
“好一把飛箭!”
“可惜,一流的箭卻總在二流的人手中。”
他的身上,一股冷峭的氣息猶如寒流湧動,此時流星羽箭直直地向他射來,見此,他的身形一動,運轉的太虛經中的經言,化作金色的符文,披覆在了他的身上。
吉飛的身形,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這不是瞬移的神通,卻更加的融入虛空中,沒有一絲的晦澀停滞。
森羅書生冷笑道:“沒用的,流星羽箭沒有殺了你,是絕然不會停下的!”
紀昌之箭,非見血不停。
此時,吉飛冷眸中露出一絲冷峻之意。
“無上之箭,卻不屬于你!”他抽搐了藤木鞭,對着激射而來的流矢狠狠地一鞭,而後左手遍布龜麟,向着那流星羽箭抓去。
“嘿嘿——”森羅書生看着吉飛向着自己的法寶抓去,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
他捏了個法訣,“疾!”
頓時旋轉的流星羽箭,陡然爆射出如風暴一般的黑芒!
但,吉飛的左臂卻是龜鱗臂。
他伸入黑芒中,頓時感覺到一股龐大的擠壓力,猶如一座巨山砸在了手臂上,生疼。
頓時,左臂上發出了咔嚓咔嚓的聲音,吉飛悶哼一聲,緊咬牙關,将那流矢抓在手中。
随後,十萬禁制在手中衍化,化作了霹靂啪啦的玄芒湧入了流星羽箭上。
遠處的森羅書生,臉上的神色一震!
而候葉此人,眼見異變發生,當即嘴裏發出了一聲清嘯,頓時站在他肩頭的三目靈猴一躍而下。
此猴身上爆射出金芒,随後竟是砰砰地捶胸,猴子的身形不斷地變化,較之先前,龐大了數百倍,猶如一隻巨猿。額頭上,那隻靈目忽閃忽閃,好似能看清一切的邪魅。
吉飛的眉心處,一道豎目緩緩地旋轉浮現,随後射出一道紫芒霹靂,直接砍在了此猴的靈目上,巨猿怒吼一聲咆哮,卻是帶着些許畏懼的驚恐。
那隻靈目上,滲出了點點的鮮血。
“破滅法目!”候葉震驚地吼道,随後便是一躍來到巨猿的肩頭,沉聲冷喝道:“閉上靈目,殺了此人!”
“砰砰”
巨猿捶胸,大踏步向着吉飛跑來,每一步都地震山搖,大地嗡嗡地晃動。
“嗡嗡”
此刻,從吉飛的肩頭,升騰起了一片黑雲,上萬隻的蟲子聚集在了一起,好似一層鐵幕。
每一隻蟲子,都無比的猙獰,獠牙大張,吞吐着黑色的氣霧,一雙如綠豆的眼中閃爍着邪異的眸光,和一般的鐵線蟲不同,這上萬蟲子,背部竟是有紅銅色斑點,更顯幾分猙獰。
一層黑色鐵幕,直接呼嘯着向着黃金色的巨猿沖殺而去。
如狂風一般,上萬核桃大小的蟲子直接覆蓋了巨猿一層,雖然此猿暴躁如雷,一雙蒲扇般的大手揮來揮去,所過之處的鐵線蟲紛紛落下,但略微停滞,便再次嗡嗡地飛舞過去。
相反,上萬隻鐵線蟲如狂風掠過,不過是眨眼的瞬間,連同巨猿肩上的候葉,竟是一并化作了一堆白骨!
白骨上,鮮血殘迹斑斑,依稀間可以看見冒着熱氣的血肉…
而那流星羽箭,則是被吉飛大手一抓,收入了囊中。
這一幕發生的極爲迅速,震駭了場中的四人。
“這——”阮達難以相信,畢竟吉飛不過是元嬰中期的修士。
“發信号…”森羅書生大聲一喝,“呃…”陡然間,他發覺咽喉處一涼,竟是呼吸不暢,他低下頭,發覺咽喉處鮮血噴湧。
森羅書生竟是再次擡起頭,看向吉飛,卻見他的手中,竟是有黑白交并之光,一黑一白,如兩條蛟龍,森森然,散發着令人驚懼的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