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禾不說話,林良辰也抿着唇不語,低着頭沉思着,她深知自己的話有些大逆不道,而且還很難聽,但要是能讓林禾變的堅硬起來,再大逆不道的話,她也會說的出口。
或許在林禾看來,他是爲林羅成還有蔣氏好,卻不知,他所以爲的這種好,這份責任,更是讓林羅成和蔣氏有恃無恐,最終會害了他們自己,當然也害了林禾自己,然後背負着被列祖列宗痛斥的名聲,日夜煎熬着。
這種情形,林良辰是怎麽也不想看到的,林羅成和蔣氏如何,她不會去管,但林禾她肯定是要管的,這個本尊最爲親近,又最爲依靠的男人。
趙天磊見林良辰和林禾的面色都不怎麽好,蹲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不遠處的人家耕地。
父女倆沉默了一會兒,一大塊雞蛋餅也被林禾三兩下吃進肚裏了,喝了幾口水,林禾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垂了垂眼,看着林良辰道:“良辰,我知道你爲爹好,可是你弟弟...”
林禾不知該怎麽辦?說到底,還是他懦弱了,歎了口氣,閉着嘴不語。
林禾欲言又止,林良辰就知道她是被自己說的話有用,愧對列祖列宗的事情,對于林禾這個傳統的男人來說,那肯定不敢做的,心裏或許有些動搖,還有一絲不忍,但是光動搖是不夠的,關鍵是林禾還必須狠下心來。
“爹,隻要你真的狠心來,羅成哪裏,我覺得不是問題,你這樣縱容,不隻是害了他。也會害了我和良芝,有這麽兄弟,爹你覺得良芝以後的婆家會對她好嗎?
爹,你可不能那麽偏心,光對羅成好,而忘了我們姐妹倆,良辰今年已經十五了,如今連個親事都沒有,别人家的女兒,早就說了親事了。可良芝呢?
沒有親事,手裏也沒一分錢的私房,這些都是誰害的?還不都是爹你害的,娘懶成那樣了,你不管也就算了。整天縱容她,把家裏的事情全部交給良芝。咱們這個村。誰家能找的出來這麽狠心的娘?
以前是我,現在我出嫁了,換成良芝了,既然爹你這麽忍心,當初怎麽還剩下我們姐妹?讓我們來這個世上受苦...”
要說林良辰之前的話像刀子的話,那現在這話就像是利箭。戳的林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舔了舔嘴唇,像個無辜的孩子樣。
林良辰繼續下猛藥,“反正今日。我把話放在這裏了,要兒子還是害兒子,要女兒還是害女兒,全看你自己的了?要是你說一句我和良芝活該受這麽多的罪,那麽我不會怨爹一句,我會帶走良芝,我給她找婆家,讓她過好日子,以後我們也和你沒任何關系,你和娘還要羅成是死是活,也不管我們的事情...”
林良辰神情激動的不行,林禾則是張大了嘴巴,驚訝的看着她,卻見林良辰的臉上全是憤慨,林禾的心忽的一下,就跟被人揪着似的,一下子疼了起來。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意,讓林禾有些緩不過勁來。
林良辰也不想這樣的,說她大逆不道也好,不孝也好,目無尊長也好,反正這個惡人,她做定了。
林禾就是太老實,要是不逼他,這個死腦筋就轉不過彎來,心裏頭的火氣,不光是她一個人的,還包括本尊的,要是本尊的情緒影響不了她,那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這番話。
林禾的臉一下子變來變去,忽然在林良辰的直視下,抱着頭蹲了下來,“良辰...你讓我想想。”
林良辰被這話給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她都說道這個地步了,林禾還在猶豫?
“爹,這種事情又什麽好想的?你隻要把嘴一張,說您年紀大了,不能再伺候羅成了,讓他自己種地,養活一家,養活您,要是他不幹,就不給他糧食,餓了沒吃的了,他還能說你不成?
換狠一點的,直接把糧食給弄走,自己找個地方待一陣,好好的弄他們一頓,沒吃沒喝的了,自己會不做事?再說你是一家之主,你說了算,這村裏誰敢說你?”
這回林良辰的口氣也不好了,好說歹說,這林禾怎麽還是一根筋?
林禾抱着頭,蹲在田埂上,林良辰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過該說的已經說了,怎麽做那是林禾的事情了,要是林禾想不明白,她也沒辦法了。
要是以後林禾的日子不好過,那都不是她的問題,該給的孝敬她會給,但是娘家的事情她不會再管,她沒那個閑心。
“算了,那爹你慢慢想,我先回去了。”
話林良辰也已經說了,她沒功夫在這等着林禾,讓她冷靜下,也許是好的。
林良辰的眼裏閃過一絲悲鳴,帶着兒子往離他們家不遠處正在耕田人家的方向去了。
林良辰一走,林禾也低聲的哽咽起來了,他沒想到,自己是個如此不堪的父親,以前他總以爲自己是個好爹,好丈夫,現在看來,許是他太好,所以就變成這樣了。
林禾如何,林良辰沒去管,帶着兒子到了别人家的地,就沖正耕着田的人道:“大叔,你能上來會兒嗎?我有事兒和你說。”
大河村的許多人,林良辰認識不多,這人又沒見過,隻能随意叫了。
正耕着地的中年人往田埂上一看,就見一個年輕的小婦人帶着兒子站在田埂上,沖他笑,想了想這年輕婦人,他好像沒印象啊?怎麽會叫自己?
“你叫我啊?”孫新指了指自己,看着林良辰問。
“對,大叔認識我嗎?我是林禾的大女兒,叫林良辰,那邊那個就是我爹...”林良辰指了個方向。
這一說,孫新好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啊,沒想到這眨眼間,你兒子都這麽大了。”
趙天磊沖孫新一笑。
對于孫新的客套話,林良辰并不說破,笑着道:“是啊,是我。是這樣的,你知道我爹一個人耕地辛苦的很,我是想問下大叔,耕完自家的地之後可有時間?”
孫新聽到這個,心不由的緊了一下,這林禾的大閨女這麽問,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有...”說完之後,孫新就後悔了,萬一這林禾的閨女讓他給林禾耕地了,這可咋辦?
在孫新的戰戰兢兢間,林良辰開口了,“我就是想問問大叔有時間沒,要是有時間,麻煩你幫我爹耕下地,多少工錢,我現在就給你...”
“你說真的?”孫新一聽有工錢,認真的問了起來了,眼睛裏閃着不可置信的字眼。
“當然,你算算我爹那幾畝地,要耕幾日?一百文的工錢夠了嗎?”林良辰聲音淡淡的。
孫新想了想,林禾傭了也就三四畝地,一天一畝,四天的功夫差不多了,這一百文工錢幹個四五天,也确實劃得來。
“夠了...”
“那咱們就這麽說好了,不過這事情除了我爹,其他的人你可别說漏嘴了。”林良辰叮囑道,她暫時還不想成爲上河村議論紛紛的對象。
孫新點頭,“這個,良辰你就放心,我肯保證肯定不多說。”
“那就好,大叔上來拿錢,對了,大叔怎麽稱呼啊?”要是每個名字,就這麽把錢給了這人,林良辰覺得有些不妥當。
孫新哈哈一笑,“我叫孫新,和你爹一說,他保管知道。”
林良辰挑了挑眉,“原來是孫大叔啊,以後我爹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還望孫大叔多多幫忙了。”
孫新自然是高興的應着,把牛繩子一放,立馬上岸來和林良辰拿錢了。
好在出門的時候,林良辰帶了一吊錢,要是沒帶的話,她肯定得一文一文的數出來了,要真是這樣的話,林良辰可不保證,這孫新看她的眼神有沒有異樣。
孫新拿了林良辰給的工錢,笑呵呵道:“你爹也是個可憐人,如今有你這麽個好閨女在,他肯定能少吃些苦...”
林良辰聽了這花,笑的勉強,“但願。”
之後又往林禾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結果沒看到林禾,和孫新說了耕田的事情拜托他了,就提着籃子帶着兒子回林家了。
孫新摸了摸手心裏的一吊錢,呵呵的笑了起來,然後又下田,耕自己的地去了。
林良辰母子倆回到林家之後,才發現林家氣壓很低,整個屋子沒半點的人氣兒,到了堂屋之後,才發現林禾裸着滿是泥水的褲腳,臉色陰沉的坐在主座上。
林羅成和羅氏還有蔣氏各坐一邊,林良芝站着蔣氏身後,林良辰母子倆一進去,一家人的細線都看向了林良辰母子。
“良辰,你們娘倆快坐下,我有事兒要說。”林禾一臉認真的說道。
林良辰看了林禾一眼,點了點頭,把手裏的籃子放在一旁,就抱着兒子坐下了,順道還把林良芝也給拉着坐在自己的旁邊。
蔣氏剛想呵斥林良芝沒規矩,就見林禾盯着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放棄了剛才的想法。
林羅成和羅氏夫妻倆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抿嘴不語,看着林禾,想知道他要說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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