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彼岸曼陀羅在崔乾佑的掩護下,通過了新唐重重關卡,深入軍中。
崔乾佑機敏,武功高強,熟悉新**中情況,直到彼岸曼陀羅進入新唐中軍,一直沒有被察覺。
新唐的突火槍營正在中軍,數十隻突火槍铮亮無比,在夜色之中閃爍着寒光。
毫無疑問,這就是唐朝軍中所有的火器,果然是強大,每一柄突火槍上面似乎都有冤魂在飛舞。自從親眼見到突火槍的威力之後,她就知道這種東西非人力可以抵擋。一個人武功再強,終究是血肉之軀,如何抵擋**的威力?
彼岸曼陀羅輕輕的撫摸槍柄,感受這種殺器的威力。
可是就因爲這一摸,正在中軍帳中熟睡的唐朝,遽然驚醒,翻身坐了起來,功力散開,至誠之道像是章魚的觸須一樣散入虛空,感受到了中軍的異常。
事實上,彼岸曼陀羅的輕功足夠好,崔乾佑的隐蔽足夠好,他們本來可以安然離去。
可是就是因爲這一摸,唐朝立生感應。
對于成就至誠之道的唐朝而言,若是自己關注在意的事物發生異常,立生感應,就算是在睡夢之中。
此時彼岸曼陀羅距離唐朝的行宮,足足相隔了十裏的路程,本來是安全的,可是就是這一摸,情況發生了變化。
彼岸曼陀羅懵然不覺,撫摸着突火槍,反複觀摩,贊歎而去。她心中清楚,唐朝沒有說謊,他說的果然是實話。
就在彼岸曼陀羅和崔乾佑兩人即将離開新唐大營的時候,一個人手抱雙臂,一副慵懶的樣子,擋在當路。
“誰?”
在略微有些熹微的晨光之中,彼岸曼陀羅依稀看出是唐朝的身影,驚駭莫名。
“當然是我,新唐皇帝——唐朝。”
唐朝說話的時候在歎息,充滿了惋惜之意,“史思明是真的不懂憐香惜玉,探查敵營這樣的事情,本來用不着你這樣的高手出馬,他居然舍得派你冒險?”
崔乾佑小聲在彼岸曼陀羅的耳邊說道:“事不宜遲,我來掩護,聖母立即走!”
“有勞。”彼岸曼陀羅知道事态緊急,哪有心思和唐朝鬥嘴,立即準備開溜,啓動身法就往斜刺裏奔行,想要趁着夜色逃走。
唐朝一聲冷笑,跟了上去。
崔乾佑本想纏住唐朝,可是一招出手,唐朝已經身影不見,隻看到兩道淡淡的影子。
呼呼,呼呼呼。
彼岸曼陀羅忽然停下了腳步,用手按住自己的酥胸,瘋狂的喘息。
這一盞茶左右時間的奔行,已經幾乎将她所有的體力用盡。她深深的明白,一對一面對唐朝,自己斷然沒有取勝的機會,一旦唐朝身邊的援軍趕到,她更是沒有任何機會,唯一逃出生天的機會,就是利用黑暗,利用自己的絕頂輕功逃離唐朝的魔掌。
唐朝靜靜的看着彼岸曼陀羅,直到她的呼吸平靜下來,這才說道:“彼岸聖母,你這又是何苦?”
彼岸曼陀羅遽然回頭,看着唐朝,像是看着地獄中的餓鬼:“你——你怎麽可能追得上我?”
唐朝歎息:“别說是你,就算是輕功絕世的李白,他也未必可以逃得過朕的追蹤。”
“李白,就是那個寫詩的文人?”
唐朝冷笑:“聖母何等的孤陋寡聞,我大哥豈止寫詩,武功才略更是天下罕見,用他和你相比,擡舉你啦。”
彼岸曼陀羅在悄悄的調息,等待機會。她的心中驚駭莫名,怎麽也難以相信,唐朝在追趕了自己數十裏的路程之後,可以面不紅,氣不喘,閑庭信步一般。
“我不需要你擡舉,既然你的輕功如此厲害,我們就在兵器上見高下吧。”
唰的一聲,她抖出了腰間的銀色長鞭,鞭長四尺,在她内力運轉之下,長鞭就像是一把鐵尺,可軟可硬。
唐朝領教過彼岸曼陀羅的武功,聞言并不急于動手,冷笑一聲:“當日在漳河,你們幾個人鬥我一人,我還被你豆貂所傷,可是今日你我都是一人,我正要領教聖母的武功,請。”
彼岸曼陀羅巴不得唐朝和她攀談,她好多加調息,當即露出春花一般的笑容:“可恨我豆貂當時沒能毒死你,你倒是說說看,你是怎麽僥幸不死的?”
唐朝微笑,自然明白彼岸曼陀羅的意圖,隻是看着她比玫瑰花還要嬌豔的臉和婀娜身形,忍不住發出贊歎:“世上居然有你這樣的美人,兼有東方和西方女人的美,你是混血兒?”
彼岸曼陀羅柳眉倒豎:“世人都說你是個登徒子,果然不錯,你想怎樣?”
“聖母别誤會,朕隻是欣賞,欣賞而已,何況,以我的身份,就算你答應做朕的女人,我還未必能夠同意。”
彼岸曼陀羅的臉色漲紅,生氣到了極點,像是受到了最大的侮辱。在她一生之中,所有的男人見到她,都是趨之若鹜,即使是不都法王這樣的秃驢,雖然言語之間客客氣氣的,可是他終究還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可是唐朝,隻有唐朝。
唐朝面對自己的時候,呼吸平穩,像是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眼神在審視自己,在看自己是不是配得上他這樣的男人。
一時之間,彼岸曼陀羅感受到蒙受羞辱。
“找死!”
彼岸曼陀羅狂怒出手,鞭梢劃出一個又一個的銀圈,下的是殺手纏絲連環。
唐朝玄鐵重劍并未出鞘,忽然一橫,哐啷聲中,彼岸曼陀羅的銀絲軟鞭斷爲兩截,斜斜的掉落地上。
交手隻有一招,高下已分。
彼岸曼陀羅怔在當地,做聲不得。這可是百年天蠶絲編制的軟鞭,經過處理之後水火不侵,柔韌性極強,即使卷起上千斤的巨石,也不會斷裂。
可是就被唐朝這樣輕描淡寫的一擊,活生生的崩斷,而且更加使人感覺到害怕的就是,唐朝的劍未出鞘。
她有一種感覺,唐朝剛才這一擊,所有的力量都擊中在自己的軟鞭上,結果軟鞭斷裂,自己卻是毫發無傷。
“你的功夫進步啦?”彼岸聖母癡癡的問。
唐朝颔首:“那要多謝你的豆貂,若不是當時将我咬的半死不活,我也不能将武功晉升到靈肉合一,大至誠的境界,我可以在百招之内殺了你,你信嗎?”
“難道,你是将我豆貂的毒性硬生生的從體内逼了出來?”彼岸曼陀羅徹底驚呆。
“不錯。我當時也曾經數次以爲自己死定啦,可是我堅持,堅持了下來,最終将所有毒性逼了出來,武功更甚從前。”唐朝的眼裏有怨毒,怨毒之意,他當然知道這個女人差一點點就要了自己的命。
“天哪!”彼岸曼陀羅眼中顯現絕望的神色,看着唐朝,“我本來還以爲你有什麽奇遇,才可以僥幸不死,想不到你竟然可以憑借自身的内力将毒性逼出來?”
“不錯。”
“那你就是神啦,你是神嗎?”彼岸曼陀羅眼中有慌亂之色,似乎陷入了一種無法自拔的境地,全身提防大開。
噗嗤噗嗤。
唐朝伸出手指,将她身後的“中庭””玉枕”“風府”“筋縮”四穴一起封住。
高手之間,即使一個疏神,也是緻命的,何況她面對的是唐朝,高手中的高手,焉能錯過此種機會。
“啊——”彼岸曼陀羅驚呼出聲,可是已經晚啦,随即全身大穴受制,臉如死灰。
高手相鬥,這種機會絕無僅有。就算是有,想要抓住,也是難上加難,可是唐朝似乎很輕易的抓住啦。
彼岸曼陀羅是大食名震天下的高手,武功不在豬泥拔之下,一身毒攻更是令人聞風喪膽,唐朝可以勝之,殺之,可是要擒住他,談何容易,居然在一個疏神之下着了唐朝的道兒。
直到彼岸曼陀羅全身大穴被點,她甚至都無法相信,唐朝竟然可以做到這一點。
“你想不到吧?”唐朝露出僥幸的笑容。
“我想不到,死都想不到。當年——當年師傅中了豆貂之毒也是氣絕身亡,你——你可以将全身的毒性逼出來,那得多強的内力?”
唐朝的眼睛眯起:“你師傅是個高手?”
“那還用說!我師傅毒功天下無敵,武功絕頂,内力深厚,自身因爲服用無數的毒藥,萬毒不侵,想不到中了豆貂之毒,也隻撐了三天三夜,終于——終于還是不治身亡,可見豆貂天生奇毒,你居然還能将毒性逼出來,内功高到了頂天動地,我當然不是你的對手。”
唐朝颔首:“看來傳言是真的,就算你自己中了豆貂之毒,也是必死無疑,是這樣嗎?”
“是啊,師傅臨終之前,原諒了我,他知道,不是我害死他的,是他自己想要試豆貂的毒性才中毒身亡的。”
“哼,你想過沒有,你現在落在朕的手中,你不爲自己的性命着想,居然還沉浸在回憶中?”
彼岸曼陀羅立即醒悟:“不錯,我既已落入你的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她閉上自己的美目,不說話啦,不過她很平靜,似乎不擔心自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