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功夫!”豬泥拔雙手虛按,命令魯米哈等人放下手中的武器。
全場除了呼嘯的朔風,撲面的風沙,就是無數軍人的呼吸。
這隻來自于阿拉伯的精兵,将所有的關注都投向了唐朝一人。
“大元帥,您謬贊啦!”唐朝向他走出了一步。
可是豬泥拔立即就後退了一步,舉手阻止了唐朝的靠近:“請站住!”
他的聲音尖利,甚至有點緊張。不知道爲什麽,當唐朝靠近他的時候,他感覺到喘不過氣來,就算是運起全身功力。
唐朝心中一陣歡喜,此人武功絕高,可是終究還是稍遜自己一籌。至誠之道,即使閉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對手的功夫深淺,何況是當面看見:此人的确是天賦異禀,天生神力不說,内功似乎不在不都法王之下。
當然,最使得唐朝的忌憚的就是,此人并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帶着一隻如狼似虎的軍隊。
唐朝感受着徹骨的寒冷,似乎絲毫不擔憂自己的處境,停下腳步:“大元帥,朕這一次前來,不是作戰的,乃是講和。”
“投降?”魯米哈興奮的叫了起來。
唐朝武功,他剛才已經看到了,能斷了豬泥拔手中的鵲畫弓,驚天動地,想不到,居然是來投降的。
望風投降在豬泥拔麾下的國王大有人在,他們倒不是第一遭遇到這樣的事情,隻是有點意外,唐朝是新唐的皇帝,中土一直都有強大的王朝,想不到居然願意投降。
搖頭。
唐朝笑起來,冷笑,一種強烈的不屑的意味傳進了魯米哈的眼睛,使得他心驚膽戰。他也不知道是爲什麽,當唐朝拿眼睛看着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爆炸啦,似乎一把刀遊進了他的眼眶,在裏面亂竄,眼球瞬間就會爆炸。
這當然不是魯米哈的一種錯覺,而是真實的感受,事實上,如果唐朝願意,眼神射出,可能毀了他的雙眼。以魯米哈化境初期的能力,唐朝雖然未必能毀他的雙眼,但是讓他的雙眼刺痛,瞬息之間猶如瞎子,卻是可以做到的。
唐朝當然沒有傷害到魯米哈,他的眼刀引而不發,彎弓搭箭一般鎖定了他:“你錯啦!不是投降,而是講和,我新唐和大食是平等的,如此而已。”
豬泥拔在魯米哈的背心輕輕一拍,一股渾厚的力道傳入,魯米哈立即清醒,東張西望:“我剛才——剛才好像着魔啦。”
豬泥拔冷笑,他當然知道,這不是着魔,而是他的精神被唐朝壓制住,一刹那之間心神失守,猶如夢遊。
“原來如此!陛下,本帥十分不解,兩國講和是兩個國家首領的事情,陛下貴爲新唐皇帝,怎麽和我這個帶兵的将軍講和?”
此時的豬泥拔元帥,已經漸漸的冷靜下來,将馬刀挂在駱駝後面。
很顯然,豬泥拔并沒有立即對唐朝動手的意思,至少,在他的眼裏,如果要殺唐朝,唐朝就是一具屍體。
“大食和中土距離遙遠,朕若要面見貴國哈裏發,因長安和大馬士革距離遙遠,肯定會遷延日月,朕現在攻打史思明甚急,纡尊降貴,特意趕來元帥軍中,就算朕談的不是兩國軍事,元帥難道連請朕喝酒的雅量都沒有嗎?”
唐朝說話的時候,侃侃而言,一種深沉的奇異的親和力産生,豬泥拔颔首:“陛下風采照人,本帥難道能如此不通世務,請!”
他的漢語雖然生硬,可是語言并不哩俗,神态豪放,取下駱駝背上一個大大的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大口,向唐朝一抛。
唐朝抓住酒葫蘆,也是大大的喝了一口,輕輕一抛,那酒壺就奇慢無比的落入了駱駝背後的革囊之中,像是一片羽毛緩緩降落地面。别的将士倒也罷了,可是豬泥拔看到這一手内功,臉色終于還是變了。
“陛下好強的内力!”豬泥拔的臉色有點紅。
他自信自己的功力蓋世,橫掃大食一切高手,傲視天下,可是當看到唐朝這一手的時候,他驚歎了。
他做不到這一點。
唐朝這種内功的恐怖,已經達到了一種逆反物理常識的地步,酒壺至少有十斤,卻能像是羽毛一般在空中漂浮一般,需要在酒壺上附着多麽強悍的内力,難以想象。
這種實驗,對于絕頂高手,肯定都做過的,豬泥拔當然做過類似的試驗,而且用的就是他手中的酒壺。
他可以讓手中的酒壺緩慢推行,可是緩慢程度和唐朝相比,要快得多。
這就是差距。
唐朝并沒有真正和他動手比武,可是他内心中雪亮,此人難敵。
“大元帥謬贊,朕愧不敢當,謝謝你的好酒。”
唐朝溫和起來,身上的殺氣完全收斂,剛才所有人見到他時候那種逼人眉睫的壓迫感消失了,他們面前的唐朝,現在隻是一個穿着黃袍的成熟男人,平常的富家公子。
唐朝收斂功力,自身雖然難受,可是豬泥拔和全軍八萬将士卻都不再難受啦。
隻有在這種時候,他們才能如此惬意的觀察這位新唐的皇帝。
“陛下客氣啦,您肯喝我的酒,足見坦誠,說吧,您想如何和我大食講和?”
“很簡單,豬泥拔元帥,若是您答應現在撤兵回國,朕給您一個恩惠。”
“怎樣的恩惠?”
“朕和你結爲異性兄弟,爲新唐和大食結爲友好之邦,終我唐朝一生,絕不侵略貴國。”
“哈哈。”
“哈哈哈——”
最先笑的豬泥拔之後,無數的人開始笑,嗤笑,大笑,捧腹狂笑。
這種笑持續了好長時間才停止下來,豬泥拔看着唐朝,就像是在看着一個笑話:“唐朝陛下,區區新唐,不過是一個剛剛結束中原戰亂的王朝,連當年強盛的唐太宗,也是我大食大軍的手下敗将,何況你,敢說這樣的大話,還美其名曰‘恩惠’,你們中土人說的,不怕笑掉了我們的牙齒嗎,哈哈哈哈?”
他的言語之中充滿了譏嘲之意,就好像在看着一個瘋子說話。
唐朝歎息,眼神冰寒。
一刹那之間,那個令無數人不敢逼視的唐朝回來了,所有人的笑聲戛然而止,隻見他看着豬泥拔的臉:“大元帥,朕說這是對你的恩惠,那就是恩惠,若有膽子,你和朕在這裏一對一的交手,若是輸的,聽朕的話,若是你赢啦,你可以提任何的條件,你敢嗎?”
“敢!怎麽不敢!”魯米哈叫了起來。他自然笃定豬泥拔會赢,在他的眼中,豬泥拔就從來沒有敗過。
和魯米哈一起叫起來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一個個義憤填膺。
沒有人有這麽大的膽子,沒有人可以在豬泥拔元帥的軍前如此嚣張,在所有人看來,唐朝已經是一個死人。
他們當然不知道,唐朝的武功高到了何種程度。
唐朝的眼睛看向豬泥拔:“大元帥,您的部下已經替你答應了,拔刀吧!”
唐朝說話之間,伸手拔劍,玄鐵重劍。
當玄鐵重劍冰寒的劍氣破鞘而出的時候,每個人的心中都升起一種難受的感覺,仿佛被人捏住了喉嚨。
豬泥拔紋絲不動,石像一般站在黃沙之中,聲音像地獄的幽靈:“唐朝陛下,本帥不會随便接受你的挑戰。”
這句話一說出,震驚了八萬大軍,魯米哈更是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
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不敢應戰。
他是打死都不相信豬泥拔元帥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還是說出來了。
“爲什麽,你真不敢?”
唐朝的眼神如刀,直接刺入他的内心。
豬泥拔聳肩:“本帥和你交手,并無必勝的把握。”
這是一種崇高的贊譽,至少他身後八萬大軍知道這句話代表着這樣一種意思。
“你是個聰明人,佩服。”唐朝歎息。
豬泥拔很快說道:“唐朝陛下,您忘了一件事,這裏是我大食的軍營,這是我豬泥拔的軍中,你憑什麽給本帥提條件?”
唐朝颔首:“不愧是豬泥拔,大食第一高手,那麽朕可以這樣理解,你是拒絕了朕的講和?”
“那倒不完全是,你現在陷入我軍的重圍之中,本帥給你一個機會,若是你能在我們的進攻之下能夠安然離開,我豬泥拔當着全軍将士的面和你打一個賭,若是你成功啦,本帥立即帶領大軍回到大食,終身不犯新唐土地,若是你輸啦,本帥将你的人頭帶回去見哈裏發,如何?”
豬泥拔的眼中顯現一種掌控一切的快感,顯示出一種強大的威嚴。
“你想殺我?兩國相争,不斬來使?”唐朝淡淡的說道。
“你敢還是不敢?你貌似膽大包天,想不到還是個孬種,若是你求饒,本帥當然不會殺你,不過本帥也絕不會輕易放你,我們都知道的,俘獲了新唐的皇帝,意味着什麽,大家知道嗎?”
“知道。”他身後八萬精兵爆雷一般的響應。
“朕派人調查過你,知道你不是個小人,雖然外面傳說你殘忍好殺,可是你性格并非殘暴,你隻是聽哈倫哈裏發的命令而已,朕以爲可以交你這個朋友,想多一位結拜兄弟,這才不計生死來到這裏,想不到,想不到你令我如此的失望,也罷,你派人殺了我就是,朕絕不反抗!”
唐朝抛下了玄鐵重劍,在大軍的重圍之中,插翅難飛,陷入絕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