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當然很好。”李琳極不情願的說道。
牛僧儒早已經看出端倪:“陛下,您一定是被唐朝這厮劫持啦,您不要騙我們,放心,臣等就算是死,也會救你出去的,您要堅持住。”
唐朝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傳遞出來:“牛僧儒,休要信口開河,問新唐對永王李琳善待有加,他哪裏被劫持,你可看清楚啦。”
牛僧儒大怒:“唐朝小兒,休得胡言亂語,陛下明明是被唐朝這厮劫持,諸位臣工将領,我們決不能中了這厮的奸計,唐朝一向奸猾,諸位想必是清楚的?”
他運用内力說出這些話,身後牛仙客等人沒有準備,一時之間倒也被震懾,默不作聲。
“牛愛卿,你說的什麽話,朕哪裏被劫持啦?”李琳的話就像是當頭一棒,讓牛僧儒動彈不得。
“簡直就是胡說,郭子儀,你們幾個都下來,讓永王好好的和他的屬下說幾句話。”唐朝的話聲不大,可是在他渾厚内力的推送之下,如雷貫耳的傳進每一個人的耳膜。
“是,陛下。”郭子儀等人一起回答,飛身下了高台。
這些細節,顯然是唐朝和他們早就商量好的。
于是,高台之上的李琳用了十分溫和的語氣:“牛臣相,朕沒有被劫持,你看你看,現在相信了吧?”李琳的聲音之中有不滿。
牛僧儒跟随他日久,他當然知道此人的性格,一旦自己宣告投降新唐,說不定此人就會擁戴别的人爲帝,死守靈武,到時候,自己的小命就不保啦,想到靈武城中幾房妻妾,他是尤其的舍不得;當然,也不排除此人擁兵自重,自立爲王的可能性。
“臣相信啦。”牛僧儒不得不答。
李琳就冷哼一聲:“朕絕不是被唐朝所擒,朕這一次孤身來到新唐大營,就是要表示和新唐化幹戈爲玉帛的誠意,唐朝陛下之前緻信于朕,朕爲了我李唐的大業,爲了天下蒼生,毅然決然面見唐朝,雙方談判,現在已經有了基本的結果,十分成功。”
“太好啦,陛下,您真是大智大勇。”牛僧儒趕緊送上高帽。
“陛下英明。”牛仙客等人一起叫了起來,聲音中充滿激動。
“很好,你們都不錯的,朕有你們這些忠臣,何愁不能振興大唐?朕已經和新唐陛下達成協議,以後我李唐和新唐劃黃河而治,黃河以北歸新唐所有,黃河以南,是朕的勢力範圍,唐朝陛下的意思,是想向北方擴展疆土,攻打大食和大秦,尋找更廣袤的草原和良田,朕和新唐,可以和睦相處。”
呆啦。聽到李琳的話,牛僧儒和衆多朝臣将領全部呆住啦。想要不信李琳的話,可是此時的李琳明明就沒有被人控制,自由的說話,想要相信,這種事情匪夷所思,可能性太低,牛仙客等人無比清楚,唐朝手中有近二百萬兵力,占據兩京,糧草充足,天下歸心,劃黃河而治,吃虧太大,幾乎是不可能同意的。
“陛下——恭喜!”牛僧儒半晌之後才如夢初醒,心中驚駭,卻是難以開口。
“恭喜陛下。”無數朝臣将領吼叫起來。
“很好,諸位,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爲了表達和新唐結盟之誼,朕命令牛僧儒主持靈武城内軍務,牛仙客、封常清和牛元武三人,隻帶随身親衛,到新唐大營迎接朕回歸靈武,不得有誤!”
“是,陛下。”三人聽到這個诏令,心中吃驚,但是本能的答應下來。形格勢禁之下,不答應也是不行。
“陛下,這——這可不行——”牛僧儒知道危險,心思連轉,可是一時之間找不到阻撓的理由。
“放肆牛僧儒,究竟你是李唐皇帝還是永王李琳是李唐皇帝?你家陛下已經下了诏令,有你這樣做臣相的嗎?”
唐朝的聲音從地面傳遞出來,轟轟發發,振聾發聩。
牛僧儒無法反駁,嘴唇嗫嚅了幾下,終于還是垂頭喪氣的不說話啦。
“三位,請你們即刻出城,迎接朕回歸靈武,聽到了嗎?”李琳再次說話,聲音有些嘶啞,甚是惱怒。
“是,陛下。”牛仙客等三人一起答應,躬身行禮,帶了随身家将,随即出城。
這三人在李唐一朝之中的分量,真的是舉足輕重,每人出城的時候,帶的都是八百家将,威風可見一斑。
牛僧儒命令所有将領即刻回到防守位置,親自在靈武城樓上監視。雖然明明白白的聽到李琳說新唐和李唐之間已經達成聯盟,可是他壓根兒就不相信,命令随身精銳親兵三萬人不離左右,随時應變。這三萬人馬,乃是真正的精兵,精銳騎兵,他一手訓練出來,也是李琳的禦林親兵。
隻是他現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李琳如果不是被唐朝擒拿,爲什麽以一朝皇帝之尊,孤身一人前去敵營談判?
李琳的解釋,說是爲了李唐,爲了天下蒼生去做這種冒險的事,他也壓根兒就不信。
他認真的查過應妃宮中十八人被殺的事件,确定包括馮田在内的五名侍衛是死在唐朝的玄鐵重劍之下,而剩下的十五名丫鬟也是中了見血封喉的劇毒。
自從唐朝在邺城中對史思明手下施展冰器,一殺百人之後,唐朝善用暗器的威名,已經迅速傳遍了黃河流域,如雷貫耳,牛僧儒自然知道,唐朝使用冰器殺一百名精銳的戰士都可以成功,更不用說對付區區十五名宮中侍女,自然是他。
唐朝當時那樣做,其實也是逼不得已。若是讓當時現場的十八人其中任何一人有扯開嗓子喊話的機會,那自己擒拿李琳的目的必定不能實現,畢竟,李琳的防守實在是太嚴密啦。
“怎麽回事,陛下還沒有音信?”牛僧儒在城樓上坐立不安,口中喃喃有詞。
手下範悅說道:“臣相,想必是陛下和新唐陛下相談甚歡,留下他們在軍中飲宴?”
牛僧儒仰天長歎:“飲宴?哈哈,恐怕不是這麽簡單,唐朝必有詭計,不過,哼,就算你有什麽詭計,難道瞞的過本相?”
範悅是他的親信,連連點頭:“相國說的是,什麽陰謀詭計也瞞不過臣相。”
“傳令下去,靈武城四門,沒有本相的命令,即使是陛下來了,也不許随便開城,必須本相核實之後才能開城,違者格殺勿論。”
“是,臣相。”傳令官将牛僧儒的命令傳遞了下去。
此時,正是人約黃昏,月牙剛剛露出來,夜色朦胧的時候。
“開門,陛下在此。”牛仙客的聲音充滿威嚴。
守城的是牛勇,牛僧儒的妻弟,武功不弱,見了外面燈籠火把的陣仗,一時之間難以決斷。就在剛才,他接到了牛僧儒的命令,沒有臣相的命令,不能放人進城,即使是李琳,可是真當看到了李琳和牛仙客一起回來,他又拿不定主意啦。
“臣相說啦,爲安全起見,要他親自來确認,然後才能放陛下進城。”牛勇勉強提起嗓子,甕聲甕氣的說道。
“放肆!陛下在此,豈可怠慢!牛勇,你給本元帥聽好啦,若是你不立即打開城門,我就一箭射死你,你信不信?”
此時的牛仙客,睜大了牛眼,彎長弓,從箭壺中抽出雕翎箭,在鞍薦上站了起來,箭尖指向牛勇,一副張弓待發的樣子。
他這倒不是威脅,牛仙客的箭術精妙,百步穿楊,即使現在隔着三百步的距離,依然有極大的可能一箭射殺牛勇。
“别别——臣相,别——别急——”牛勇的聲音都顫抖啦,他是牛仙客帳下的将領,向來畏懼他的威嚴,現在被他拿箭指着,咽喉難受,似乎呼吸都困難。
其實這是正常的反應,若是一般人被綁匪拿刀對着,也會渾身難受,極不自在。
“快,本帥給你數到三的機會,三——”
牛仙客根本就不給牛勇想的機會,高聲的數數,一副随時要殺人的态勢。
這個時候,李琳和周圍的親兵已經騎馬沖過了護城河,前面人馬已經在拍打城門。
“怎麽辦?”牛勇魂不守舍,他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二——”
就在這個時候,牛仙客驚心動魄的數了這個數字。
“将軍,對不起啦。”牛勇手下的一個偏将軍龐克打開了城門,牛勇想殺,又猶豫,于是,城門打開,李琳和牛仙客一擁而入城門。
牛仙客哈哈大笑,将長弓投擲在地上,遠遠對着牛勇說道:“這才是我牛仙客的兵,敢不聽本帥的命令!”
牛勇愕然,不知所措。這一關雖然過了,但是不知道面對牛僧儒的時候,該如何交待。
伴随着李琳和牛仙客一起入城的,還有郭子儀、高仙芝和李光弼,這三人每人手中帶領十萬精兵,簇擁着新唐皇帝唐朝,指揮大軍,飛快的占領了靈武城,絕大多數的李琳舊部,選擇了投降新唐。
這不是李琳願意的,可是他服下了唐朝命他服下的紅丸,爲了活命,不得不接受唐朝的指示。當然,他也是個明白人,知道憑自己的才能,要想和唐朝争奪天下,絕不可能。最主要的,他相信自己時運不濟,不是真命天子,也絕對的相信唐朝的諾言。此人連當初背叛新唐的郭子儀都可以赦免,加以重用,唐朝說放過自己,就真的會放過自己。
他沒有經曆過多少磨難,接近纨绔,不敢自殺之後,剛勇盡喪,懦弱的本性暴露,終于完全被唐朝左右。
牛僧儒想不到唐朝使用此計賺開城門,知道大勢已去,料想唐朝必定不會放過自己,打開北門,帶領随身三萬親兵往北投靠史思明去了,靈武遂平。
唐朝随即派柴榮爲将,帶兵五萬前往成都,收集劍南兵馬,控制巴蜀,李唐自此而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