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仙客有些猶豫:“這一點,本帥也搞不清,不過可以肯定的就是,我不會怕了安祿山。”
牛僧儒臉色轉柔:“老牛,你終于還是說了實話,不錯,你沒把握,我也沒把握,至多是旗鼓相當,可是你知道安祿山和史思明在唐朝的面前敗得多慘嗎,連雲山峽谷一戰,安祿山十萬最精銳的騎兵幾乎被唐朝消滅,而邺城和潼關一戰,史思明手中近四十萬精銳騎兵被唐朝消滅,唐朝手中騎兵的戰力,尚在安祿山和史思明之上,一旦強攻,必定兇險。”
牛仙客的臉色有點挂不住啦,聞言拂袖而起:“相國此言差矣,當年連雲山峽谷一戰,唐朝偷襲了安祿山,可謂勝之不武,水淹邺城,擒史思明手中二十萬騎兵,不是唐朝自身的實力,有取巧的嫌疑,隻有唐朝攻打潼關,差強算得上是利用自身實力,但據說史思明也是中了唐朝的埋伏才緻敗,總而言之,唐朝騎兵的實力,似乎并不甚強。”
牛仙客說完,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氣呼呼的樣子。
牛僧儒臉現不豫之色:“老牛,似乎不甚強,可是卻一再的取勝,難道你想不到,這其實是唐朝絕頂聰明,不僅自己手中的精兵厲害,而且善于用兵,不管你信不信,但是你現在必須得承認,唐朝這小子得到了最多的好處,而且日益強大,現在更是将史思明逼回了北方,若是盲目和唐朝決戰,大有失敗的危險,史思明在北逃的時候,給陛下發了鴿子信,說是已經請動了大食和大秦兩國的援兵,隻要我們能夠在靈武拖住唐朝兩個月,兩國的四十萬援兵必到,到時候。我們給唐朝小兒一個内外夾攻,你說說看他能受得了?”
“居然有此事?”牛仙客和封常清張大了嘴巴,就算是大塊吃肉的牛元武,也是呆住啦。
這就好像是天上掉下一塊餡餅,彎個腰就可以得到。
李琳很鄭重的看着面前四人,壓低了語聲:“四位愛卿,你們都是朝廷的基石,朕最親信的人,這個消息,朕也是剛剛得到,消息絕對可靠,臣相說得不錯,我們現在以逸待勞,隻要固守堅城,拖唐朝兩三個月,并不是什麽艱難的事情,隻要等到中西部的援軍,新唐腹背受敵,才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元武和高名揚一戰,朕親眼見到了,我軍并非有必勝的把握,還是堅守靈武來得好,愛卿們現在清楚了吧?”
“清楚啦。”四人一起說道。
當下,李琳在席間又和牛僧儒等人一一的交代防守任務,加固城牆等事。
唐朝隔着吃喝五人數百步的距離,置身屋瓦之間,運起耳力,将五人的談話聽在耳裏,心中震驚:史思明已經逃往北方,居然還不忘向李琳通風報信,這厮倒是陰狠。
想到這裏的時候,他心中更是擔心,一路上見到李琳和牛僧儒布置的哨卡,果然是嚴密至極,而且果然是甚有法度,兵力雖然不甚精,可是并沒有明顯的漏洞。
此時的唐朝,全身蜷縮如一隻松鼠,整個身體似一柄玄鐵重劍大小,藏身屋瓦之間,将自己的呼吸和四周的氣息交融,竟然絲毫沒有引起牛僧儒、牛仙客等高手的警覺,的确是一羽不能加,一毛不能拔,神功通玄。
随着唐朝掌握至誠之道,他全身的經脈毛孔,似乎在進行着某種神秘的進化,漸漸圓融,任何時候,都可以準确的把握住事物的脈絡,順乎天心人意,合于風水陰陽,甚至唐朝有一種錯覺,自己可以借助天地萬物的力量,吞吐吸納,曲盡其意。
作爲化境中期極深的高手,牛僧儒和牛仙客等人可以輕易的感知到一個人的存在,即使是一隻緩慢爬行的老鼠,可是他們對唐朝的悄然到來一無所知。
唐朝這一次不願帶李南靖或者郭子儀出來,就是因爲他們的輕功雖然絕佳,可是對氣息的把控,對周圍環境的适應,遠遠不能瞞過牛僧儒這種人,在三百步之内。
很顯然,若是不能潛入牛僧儒等五人三百步之内,即使再強的耳力,也無法聽清五人在宴席上的密語。事實上,别說是三百步,即使是一百步,要想聽清幾個人在宴席上的密語,也是絕頂高手啦,要不是唐朝的内力強悍,成就至誠之道,耳力提升到一種恐怖的程度,他也無法聽見。
李琳選擇宴席這間客廳,空曠,恢宏,四面通風,崗哨林立,幾乎沒有死角,若不是唐朝有如此功夫,根本無從知曉這些軍機大事。
宴席持續了很久,李琳和在座四人反複商議軍中大事,不時的還命一些将領來到宴席之中,接受命令。
郁悶。唐朝本來是逆反常人的思維,在黃昏時候前來對付李琳,想不到,這人身邊有四大高手擁衛,一時之間居然不得其便,隻好一動不動,等待時機。
夜色漸漸深啦,牛僧儒等人相繼離去,李琳終于起身,在一個宦官的陪同下,前往寝宮。
唐朝輕輕的吐一口氣,貓着身子尾随其後,眼中露出異樣的神色。
他在歎息:若是江湖争鬥,我以絕世武功,自然不宜偷襲暗算,我這樣做,世上的确沒有多少人可以抵擋,可是兩國相争,我新唐到了生死存亡的路口,不得不如此。
他有一種隐隐的屈辱的感受。身爲天下第一高手,卻要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實在不是他内心之所願。
這個宦官的武功,雖然很高,但是也僅僅是化境初期的層次,可無疑已經很不錯。他實在想不到,李琳居然能夠在短時間裏找到這樣的高手護身,倒也難得。
李琳的武功的确不高,明勁巅峰的層次,而且他的内功不純,呼吸之間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氣短咳嗽,精通醫道的唐朝立即知曉,此人近來好色過度,身體虧空。
在李琳前往寝宮的路上,有好幾次,唐朝幾乎就要出手,他有信心在五招之内殺了這個厲害的宦官随從,然後單獨面對李琳,他深信,李琳在自己面前,走不過三招,必定爲自己所擒。
可是唐朝敏銳的感知告訴他自己,絕不能莽撞,李琳身邊的侍衛哨卡,簡直太多太密啦,一旦聲張開來,必然擒拿不住。
這種擒拿的難度,如履薄冰,稍一不慎,就是功敗垂成。
若是在李琳身後出手偷襲,唐朝有五成的把握可以得手,然後離開,可是他要擒拿,則困難一些。
很好。
唐朝松了一口氣,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樣,李琳進入一處雕梁畫棟的院子,随行的宦官尖聲尖氣的叫了起來:“應妃娘娘還不接駕,皇上駕到。”
就在這個時候,唐朝動了,玄鐵重劍旋風一般的舞動,四個侍衛還沒有來得及叫出聲,已經死于非命。
他們死的時候,咽喉上有汩汩的鮮血流出,可是李琳清晰的感受到唐朝的玄鐵劍并沒有刺入他們的身體。
于刹那之間,李琳明白了:這死的四個侍衛,中的是無形劍氣。
李琳的随身宦官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可是他腰上的劍還未及出鞘,已經被唐朝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勢鎖定,凝固一般無法變招。
咔嚓!
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這名宦官手中的精鋼長劍已經寸寸碎裂,然後,唐朝的劍勢一挑,身随劍走,影子一般連環三劍,這名宦官躲過了前面兩擊,終于躲不過第三擊“鷹擊長空”,被削去了半邊腦袋,頓時了賬。
有侍女進去通報應妃,大約有如廁小解的時間,唐朝抓住這個機會,将五名跟随李琳的宦官侍衛解決,沉重的玄鐵重劍微微一舉,羽毛一般在唐朝的手中一翻,寒光閃閃:“李琳,若是你敢聲張,朕立即殺了你!”
應妃宮面前接待李琳的十三個丫鬟,不知道什麽時候,咽喉上都中了冰器,無聲無息的死去。
李琳臉色鐵青,手按劍柄,可是一種淩厲的殺意籠罩住了他全身上下,讓他一時之間難以決斷。
他想呼救,可是又害怕,他是真正的恐懼,徹骨的恐懼。
他聽說過世間絕頂的強者,知道郭子儀可以在萬軍之中取上将首級,可是沒有想到過,面對唐朝的時候,他有一種絕望,絕望的窒息的感受。
即使是面對唐朝的時候,他感覺呼吸不過來,喘息,泰山壓頂一般,全身冷汗,唐朝雖然沒有攻擊他,可是他已經像是一隻小松鼠一般不能動彈。
砰的一聲,唐朝右掌不知何時一轉,擊在李琳的後背,将他擊得閉氣昏死。
然後,唐朝取出一個黑色的口袋,将李琳裝了進去,輕輕一扔,丢在自己的後背上,如風而去,消失在沉沉的黑夜之中。
随即,應妃宮中傳出了幾聲尖叫,外面的侍衛如潮水一般沖入,可是隻看到一地的屍身,李唐的皇帝李琳,就這樣神奇的消失不見,在一個寂靜的夜晚。
唐朝的聲音在夜色之中有些沉重:“如此手段,朕也是逼不得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