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下去,若有喧嘩撺掇,不遵守号令者,殺無赦!”史思明眉毛一橫,下了死命令。
頓時,邺城之中一片凄慘景象,不少呼号的居民被殺,屍體被抛進了大水之中,四散漂浮,甚是恐怖,這樣一來,邺城算是暫時的安穩下來,可是洪水實在是吓人,先前還隻是淹沒了房屋三尺,可是緊接着大水迅速湧入,四尺,五尺,漸漸的将房屋都淹沒了一半。
邺城本來就是全城戒嚴,大水來臨,在史思明的嚴令之下,軍民的恐懼情緒勉強被壓制住,可是再血腥的命令,終究敵不過生死之間的威脅,看看洪水已經淹沒了房屋,軍民隻好上城躲避,也有不少的人在屋頂和土山上躲避水患,可是每個人的心中都清楚,也許這些都沒有用,看這滔滔江水,無休無止,說不定很快就要将整個邺城淹沒。
而且唐朝水淹的時間,不是在大白天,恰恰是讓邺城軍民最難受的晚上亥時初刻。這種時候,本來是城中軍民剛剛進入夢鄉的時候,開始,史思明的守軍毫不知情,可是等到專仁等人将大水引入邺城城頭的時候,史思明的部隊這才知情。最先察覺的是安守忠的巡邏部隊,可是這種時候再察覺,已經晚啦,洶湧的洪水像是猛獸一般沖進了邺城,也才有最初的混亂。
城頭上,史思明一臉的絕望,看着手下諸多大将,神色異常的悲哀:“唐朝小兒,哪裏找到這樣的洪水淹我邺城?”
他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唐朝居然有異常求雨的把戲,而他更想不到的是,唐朝在宜昌求到雨也就罷了,還可以儲存起來,等到自己猝不及防的時候攻擊自己,這顯然是神仙手段。
“是啊,陛下,春冬嚴寒之時,正是枯水季節,唐朝哪裏來的這些大水?”田承嗣本來自诩足智多謀,也想不出唐朝的大水來自何方。
這是完全的出其不意,違背時令,極端的不合理,可正是因爲這樣,才使得史思明完全的懵啦。
“住啦,現在的情形,不是探讨唐朝小兒從哪裏得到水的時候,諸位,我們現在隻有一條路,或可以活命,除此之外,恐怕一旦城破被擒,大家都是唐朝砧闆上的肉,諸君以爲如何?”史思明氣急敗壞,罕見的沒有好臉色。
事實上,即便是遇到再糟糕的事情,史思明這個燕國皇帝,都有一種舍我其誰的自信,一切都可以解決,一切都在掌握。
可是今時今日,一切都變啦,一切都不再史思明的掌握之中,他焦急。
時間不等人,史思明作爲化境高手,可以清晰的感應到滔滔黃河水很快就會将邺城淹沒。
他現在知道了唐朝的厲害,不知不覺之間,居然能夠有洪水淹沒邺城。事實上,史思明還一直在心中冷笑,笑唐朝迂腐,他以爲唐朝要打持久戰,将戰事拖延到夏天,他自己的作戰計劃,是在盛夏來臨之前出兵攻擊唐朝,他不可能等着唐朝将來淹他邺城。
“有什麽路,請陛下明示,我們誓死追随。”蔡希德沒有别的話,大聲的叫了起來。
“好,現在這唯一的活路,就是立即帶兵撤離邺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諸位以爲如何?”
史思明咬牙切齒一般說出這些話,臉都綠啦。
“逃?”安守忠的臉色變了,“那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咳,守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可是一旦唐朝帶兵攻入邺城,我們做了階下囚,可什麽都完啦?”史思明很無奈的說道。
田承嗣心中無比的難受:“陛下,怎麽還來得及?現在邺城被水淹,從城門口出去是不成啦,我們的辎重馬匹,糧草軍隊,都帶不走,難道陛下的意思——”
他的臉色蒼白,不敢再說下去,很顯然,這種想法很荒唐,可是似乎勢在必行,隻是他說不出口。
“你不說,朕來替你說,你是覺得我們幾個主将什麽也不要啦,軍隊不要啦,糧草戰馬不要啦,抛棄邺城獨自逃命不好意思說出口?”
安守忠、尹子琦等人一聽,鄭重點了點頭。
的确,這種犧牲,不是他們能承受得起的。
“住口,事急從權,傳令下去,所有将領輕車簡從,保全性命爲第一目的,立即撤兵離開邺城,前往潼關會合,你們幾個,都跟着朕,一起離開。”
“是。”所有的高手大将接受了史思明的命令,逃離邺城。
當史思明決定放棄邺城的時候,滔滔的黃河水剛好淹沒了邺城之中民房的房頂,還沒有到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很多軍民還在盼望着這位燕國皇帝想出抵禦洪水的辦法,殊不知,史思明已經撤走。
說是“撤走”,其實甚爲牽強,乃是逃亡,史思明臨走的時候,将城中僅有的能夠拘集到的十三隻小船裝載滿滿,而且臨時編制了數百個木筏,跟随他的數萬親兵,他是一個不落的都帶走啦,除了随身兵器和三日的随身幹糧,他們甚至連絕大多數的戰馬都舍棄啦。
此時新唐的邺城軍營之中,隻有專信帶領二十萬大軍守營,和專氏四虎專等次日一早,乘坐大船攻打邺城,擒拿城中守軍。
唐朝給他下達的命令就是,盡可能多的擒拿敵軍,奪取邺城。
此時的唐朝,早已經和華明慶登上了邺城一處制高點——柏門塔樓,觀察邺城形勢。
“陛下,多謝您帶微臣随身。”華明慶一旦坐下來到時候,喜容滿臉。
這不是一般的尊榮,而是蓋世的殊榮,跟随唐朝,可以時時的感受作爲天下第一高手唐朝的風範不說,還可以得到不少指點,對自己武功大有裨益。
要知道,唐朝的武功之高,天下不作第二人想,而他指點人的時候,不會藏私,更是讓不少的将領獲益良多,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專信和隆多,尤其隆多,本來斷了一臂之後,武功難以達到大成境界,可是在唐朝的指點下,居然晉升化境。
“不必客氣,華明慶,你的輕功獨步天下,和朕一起,朕毋須分心照顧,還可以爲朕傳遞消息,是朕的一員大将,要勞煩你的時候當然很多。”
“陛下說哪裏話,能夠伴随陛下,乃是微臣幾世修來的福分,勞煩之說,讓微臣惶恐。”華明慶臉都紅啦。
客套過後,唐朝随即指着滔滔的漳河水:“你看,洪水何其之大,雖然不是夏天洪水,可是看這規模,似乎也是稍具雛形,朕感應到史思明必定不會死守邺城,等着我甕中捉鼈,所以親自來看看,你覺得他會做何選擇?”
“他當然會逃,可是微臣除了探聽消息,不懂軍旅之事,恐怕要讓陛下失望啦?”
華明慶有點尴尬,但是實在話,他害怕說錯一句話,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終歸還是懂的。
“你不敢說,我來說。”不知道什麽時候,鳳蕭偕同鐵慕容、李南靖兩大高手一起來到唐朝的身邊。
“那你說說看。”唐朝颔首。
“陛下,我們不用去猜測,因爲我們親自去看過啦,史思明已經帶領随身親兵逃離邺城,這小子就是個腳底抹油的懦夫,不敢和我們一戰。”舍瓦的聲音之中有歡喜之色。
就在剛才,唐朝命令鳳蕭和鐵慕容、李南靖三人深入邺城城頭窺視,黑夜之中,三人又是新唐部隊之中的三大高手,自然輕易的就探聽到确切消息。
唐朝大喜:“朕的預測也是如此,不過我終究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直覺,現在史思明抛棄邺城,我們再水淹邺城已經沒有意義,傳令下去,着專仁停止将漳河水引入邺城,專信立即攻城。”
“是,陛下。”鳳蕭立即飛身而去,傳達唐朝的命令去啦。
這種重量級的命令,隻有使用舍瓦、鳳蕭這種貼身大将親自傳達,唐朝才能放心。
鐵慕容和李南靖看着唐朝,行了拜見之禮,鐵慕容首先有問:“陛下,郭子儀、李光弼、高仙芝甚至隆多将軍,他們都帶兵作戰去啦,陛下爲什麽不用我們?”
“鐵先生。”唐朝十分有禮,“邺城失守,史思明這是逃命去啦,他手中能夠帶走的部隊,往多啦算,不會超過五萬人,郭子儀、李光弼、高仙芝和隆多各自帶領五萬精兵,以如此兵力,分頭截殺,定然抵擋不住,鐵先生和李先生,你們都是當世高手,朕要追擊史思明,自然要帶你們在身邊。”
鐵慕容大喜:“陛下,原來您帶我們在身邊,是要我們協助您擊殺史思明?”所有人,包括華明慶的眼睛都亮啦。
誰都知道,這才是最大的功勞,有自己參與其中,那是一件巨大的榮光。
“擊殺史思明,談何容易?不過今日是他落魄之時,我們追上他到時候,要是能招降或者擊殺他手中一二名高手大将,也算是不虛此行,諸位,史思明已經棄城,我們要追上他,也該啓程啦。”
說完這話,唐朝輕飄飄的在空中一個鹞子大翻身,落入一隻風帆,帶着三大高手追擊史思明去啦,至于鳳蕭,傳遞攻城的命令之後,自回軍營,協助專信平定邺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