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中軍帳,攻打邺城的将領濟濟一堂。
以唐朝其時的軍容,堪稱盛大,專信此時已經帶領後續三十萬精銳騎兵來到唐朝軍中會合,左右更有專信、郭子儀、李光弼、高仙芝、隆多、章仇兼瓊、柴榮、郭瑷等化境級别的骁将,招賢堂中更有舍瓦、鐵慕容、李南靖,其時舍瓦雖爲新唐國師,可是主要還是主持招賢堂的事務,招納武林豪傑爲唐朝所用;除此之外,邺城軍中還有華明慶、李歸仁、李玉、鳳箫、高名揚、專仁、專義、專禮、專智、班林、辛白江、孫凱、孫正、藍鲸等一幹明勁巅峰的大将,随時待命。
唐朝手中這五十萬大軍,其中近四十萬都是騎兵,兵精糧足,等待的就是燕國内亂的機會,随時出擊。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遣,唐朝已經将進攻燕國的戰略意圖全部顯露,狼正軒帶領南诏三十萬精兵攻打潼關,拖住史思明的二十萬精銳騎兵,新唐朝剩下的五十二萬人馬集中在邺城,首先對付安慶緒,然後消滅史思明。
先時,唐朝之所以不急着進攻安慶緒,乃是在等待燕國的内亂,派郭子儀送和氏璧給史思明乃是爲了促成燕國内亂早日到來,可是史思明智慧練達,居然并不上當,所以唐朝執行了下一步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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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安慶緒死,史思明即位燕國皇帝的消息,唐朝軍中正在籌謀進攻之策。
與此同時,邺城史思明燕國行宮,卻是一片死寂。
安守忠、田承嗣、蔡希德、周摯等一幹大将已經派到邺城四門加強防守,史思明并沒有奪取帝位的歡喜,反而是憂心忡忡,看着面前的兩個兒子史朝義和史朝清,顯得心神不屬。
“父皇何事煩惱?”史朝清有問。
“唐朝大兵壓境,邺城雖然糧草充足,更有四十萬軍隊,可是唐朝的大軍已經從長安抵達此地,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本來我們是有機會擊敗唐朝的,可是現在的形勢,卻是危如累卵,因爲朕懷疑我們軍中有内奸。”
“什麽?”史朝義大驚失色,臉都白了,“父皇,您不是在懷疑孩兒是内奸吧?”
史朝清懷疑的看着他:“大哥,你說的什麽話,父皇什麽時候懷疑過你?”
“是啊,爲父什麽時候懷疑過你,爲父懷疑的人是崔乾佑。”
史朝義這才放心,露出尴尬的笑容:“父皇當着我面說内奸,兒臣還以爲,還以爲——”
史朝清不理他,追問道:“父皇,崔乾佑是安慶緒這厮的親信,父皇剛才開恩不殺他,難道懷疑他私通唐朝?”
“是啊,此人足智多謀,當初若不是他死心塌地的幫着安慶緒,安慶緒早就死在爲父的算計之中啦,哼,洛陽的時候,崔乾佑曾經幫助安慶緒躲過了兩次暗殺,我派出去的人杳無音訊,想必是死啦,這種人,留不得,傳令下去,如此如此。”
史思明在史朝清的耳邊秘密吩咐,史朝清很快離開。
然後,史思明看着史朝義:“義兒,你很奇怪,父皇怎麽會懷疑你是内奸?”
他這句話是笑着說的,可是一絲絲懷疑的陰雲已經籠罩下來。
“父皇,爲已經說過啦,您當着我的面說内奸的事情,我誤會啦。”
史朝義臉上堆起笑臉。
史思明一笑:“呵呵,那沒事啦。”可是他的内心卻是奇怪:同是自己的兒子,怎麽史朝清不會那樣想?
“父皇,沒什麽事情的話,我要出去巡城啦?”
史朝義想走的樣子。
史思明心中忽然有一絲懷疑:“爲父剛才已經安排了巡城的将領,你再去巡城幹什麽?”
說話的時候,史思明一雙眸子剪刀一般的刺進了史朝義的眼睛,史朝義打了個寒噤:“兒臣,兒臣不放心,想再親自去看看。”
史思明一聲冷笑:“朕的命令,誰敢違背?你不用多此一舉去巡城,去,看看你兄弟辦事怎麽樣啦,有沒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是,父皇。”
史朝義如蒙大赦,飛快的離開了行宮。
他一路急行,直到出了邺城行宮的門,史朝義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還好,沒有露出破綻!”
他輕輕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
然後他開始喃喃自語:“奇怪,奇怪?以我的武功,早能夠收攝心神,不受外界的幹擾,可爲什麽在面對父皇的時候,爲魂不守舍,似乎爲的内心都被他看透了?要不然,要不然我剛才絕不會出那樣的纰漏?”
急行良久之後,史朝義忽有所悟,恍然的抱住自己的腦袋:“原來是這樣?”
他一下子就明白啦:“父皇,剛才你在說内奸的時候,使用了末日眼刀之中的精神壓制奇術,怪不得,怪不得我一直覺得頭腦不靈活,似乎思維都停滞啦,原來是父皇使用了這種功夫!”
當他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臉色忽然就變啦,變得慘白慘白:“糟糕,父皇,父皇爲什麽要在我們兩兄弟的面前使用這種審問罪犯的功夫,就算是一點點?”
“對對,史朝清應該沒有察覺到,就算是我,如果不是因爲心中有鬼,也察覺不到父皇的手段,父皇,史思明,你真的很厲害,居然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心,是的,他懷疑崔乾佑是内奸,可是連我們兩兄弟,他也是不放心的。”
當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史朝義毛骨悚然:我該怎麽辦?
“我該怎麽辦?”
這個時候,邺城北門,一條幽深的巷子裏,史朝清一臉的猙獰,看着面前的崔乾佑,像是老貓看見了耗子,他身後上百人都是精銳的戰士,而崔乾佑的身後僅僅隻有一個随從。
此時崔乾佑和他的随從的身上全部都是傷,衣衫破爛,很顯然,先前的崔乾佑經曆了一番逃亡。
史朝義按照史思明的旨意前去,可是他并沒有直接前去,而是貓起了身子,從側面的巷子翻越了過去。史朝義乃是化境級别的高手,這點事情對他來說吃飯喝水一般的簡單。
自從今日史思明登上燕國皇帝位之後,史朝義十分清楚,燕國的太子的競争,已經開始,而最大的對手,就是自己這個弟弟史朝清。
對于史朝清,史朝義早已經深深忌憚,因爲他的功夫,和自己在伯仲之間,而且史朝義一直有一種錯覺,那就是史朝清的功夫在自己之上。
他不直接前去史朝清身邊,是因爲史朝清身邊的都是貼身家将,而自己身邊并沒有帶一名随從,他得防着史朝清暗算自己。
“哈哈哈哈,崔乾佑,明知必死,又何必呢?”史朝清大笑,周圍全部是他的人,崔乾佑武功雖然不錯,可是遠不是自己的對手,他一直知道的,崔乾佑厲害的是頭腦。
殺他之前,若不是羞辱一下,難出他這些年的惡氣。
原來史朝清和安慶緒的年齡相若,當年安祿山訓練士卒的時候,将這些将領的子侄也放在一起訓練,經常一起對練甚至比武,難免結下梁子。當年安慶緒和安慶恩是大帥之子,軍中沒有多少人敢于挑釁他們,可是史朝義和史朝清卻不一樣,雖然自己的父親史思明也是大将軍,武功非凡,但是挑戰者卻是無數,崔乾佑當時是安慶緒的心腹,自然受到他的欺壓,有一次被迫當安慶緒的陪練,差一點就将一條小命丢掉啦。
他知道,安慶緒的一些鬼點子,都是崔乾佑出的,要不然,在安慶緒這一朝之中,崔乾佑哪裏有這樣的風光?
誠然,安慶緒做燕皇帝的時間短暫,可是安慶緒對崔乾佑的信任,那是至死不渝的。
“清殿下,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當初捉弄你,全是安慶緒的意思,他老是說他看你不順眼,我們做下人的,隻能附和啦,清殿下,當今陛下已經放過了我,爲什麽你還要殺我?殿下,如果您不棄,我願意助你登上大燕國太子之位,絕無虛假。”
此時的崔乾佑雖然是一身狼狽,衣衫褴褛,可是他畢竟是高手,生死之間說出來的話,充滿了決絕的味道,不由得讓人不信。
史朝清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我怎麽相信你?”
崔乾佑狂喜,但是狂喜之色隻出現了一刹那,立即說道:“此事簡單,清殿下,您立即叫人對我五花大綁,我絕不反抗,然後,小人會告訴清殿下如何助您成爲太子。”
說話之間,崔乾佑果然舉起了自己的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史朝清大喜,這人如此模樣,那是真心投靠,不然,臨死之前也不能拉個墊背的,何其的不值。
當下使個眼色,讓手下上前将束手就擒的崔乾佑五花大綁啦。
“殿下,請屏退左右,助您登上太子的謀略,非同一般,隻能由小的和殿下知曉。”崔乾佑說完,目光炯炯的看着史朝清,唯有這個辦法,才是保全自己性命的好辦法,他顯得很熱切。
“你真有如此能耐?”史朝清心動躊躇。
崔乾佑大聲道:“殿下,我崔乾佑能助安慶緒登上大燕皇位,難道還不能助您登上一個大燕太子之位?”
他的口氣之中有一種故意裝出來的憤怒。
藏身在角落裏的唐朝看到這裏,輕輕的在心裏歎了口氣:崔乾佑果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