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傑手中的寶劍輕輕一舉,天地之間一片肅殺,這是一個深秋的薄陰的天氣。
在這樣的天氣裏面,即使是一個心情恬淡的人,也可能會感覺到壓抑,更何況唐朝面對的卻是一個似乎接近百歲高齡,還依然在天地之間争雄的老人。
唐朝的心中湧起一種淤塞的感覺。
可是唐朝隻不過是輕輕的拍了拍手,一股強大的氣勢滲透進了虛空之中。
此時此刻,他舉起了手中的玄鐵重劍當空一橫,天地立即以他爲中心,甚至潘安湖周圍的雲霧,似乎也圍繞到他的身邊。
郭子儀本來要前沖的身形,驟然之間停頓了下來,看着面前的唐朝,就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因爲他從來沒有想到,如此強大的氣勢,怎麽會僅僅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仿佛自己面對的是千軍萬馬。
餘傑手中的飛劍即将飛出,像是靈蛇一樣傷人,受到了這一股氣勢的壓迫,刹那之間靜止在餘傑的手中。
“餘傑,你們仙劍門最厲害的就是駕馭靈劍飛行,你爲什麽不使用你看家本領隔空殺人?”
唐朝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帶着一絲不屑的笑意。
郭子儀很快也看出了其中的門道:“對呀,餘傑你有這麽高強的功夫,爲什麽不駕馭寶劍飛行,百步之外取人首級,還讓我們活得好好的?”
唐朝也在這個時候笑了起來:“如果當初在連雲山峽谷的時候我沒有和你交過手,恐怕連我也會被你騙了。但是我們兩人當時終究還是交過手的。當初在連雲山峽谷的時候,你居然能夠呼風喚雨,這使我非常的驚恐,我甚至一度想要撤退,放棄對安祿山的追殺。因爲你所擁有的手段,似乎已經非人類能夠擁有。我當時雖然不敢立即和你動手,可是經過長時間的觀察。我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秘密,你的身上居然有紫雷火符。這是我從你身上散發出來的硫磺硝煙的氣息之中,感應到的。當初你和安祿山交手的時候居然能夠發出熊熊大火,我在遠處也看到了,一直不明就裏,還以爲你真的有平地生火的能耐。可是你終究是一個人,而不是神。你的武功很高,高到了一種讓人感覺恐怖的地步,你的内功很純粹,純粹到了能夠用内功生火的地步。我隻是萬萬沒有想到一個人,既然已經擁有絕頂的武功,爲什麽還喜歡裝神弄鬼?你不是說你有呼風喚雨的本事,那你現在能不能讓上天在這潘安湖降落下來一場大雨?”
唐朝的眼裏顯現出某種譏诮的味道。
餘傑的眼裏顯現出一絲驚詫的神色,瞬息之間就恢複如常,看着眼前的唐朝,就像是看着一個即将死去的人:“你知不知道我這次來就是專爲了取你性命的?從你殺死我的師兄房遺山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注定了必死的命運,有些事情就算是被你看出來破綻,其實也沒有什麽。不過說實在的,在這天地之間,能夠看出我使用這些花招的,隻有你一個人。我依然很佩服你,難怪我的師兄當時一時大意之下也死在了你的手中。”
“一個像你這樣厲害的人再耍花招,的确容易騙過世間的無數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使用這樣的花招所要騙的僅僅是安祿山一個人?”
“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此時此刻的餘傑,顯然十分的坦誠。想必他的内心之中也很清楚,面對着唐朝這樣的聰明人,有些假話根本用不着說,因爲即使說出去,也根本起不到應有的作用。
“因爲我從你的眼神之中,因爲我從你的身上感受到了強大的殺意,你的确是想殺我的,這一點我無比确信。既然我已經明白了這一點,那麽接下來的猜測就很簡單了,你和我新唐朝勢不兩立,最應該投靠的人,當然是安祿山,可是以你這樣的絕代高手,要卑躬屈膝的在安祿山的面前做事,你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所以你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安祿山的面前展現自己的實力,展現自己驚天動地的能力,好讓他給你高官厚祿,給你一個崇高的名分,你現在既然做了大燕國唯一的國師,這個身份地位足夠尊崇。你當然會爲他賣命,而且我也知道,你現在在這裏正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即将要偷入我徐州城内,刺殺我軍中大将,如果不是這樣,我唐朝秉着仁信的心态,怎麽會先來對付你?”
唐朝說這些話的時候,十分自然,就像是在做一件意義不大的事情,可是對面的餘傑聽到這些話,臉色居然變了。
他本來已經是百歲高齡,童顔鶴發,可是此時他的臉上卻顯現出了不少的皺紋,顯然是震驚所緻。平常的時候,他運氣貫通全身,全身經脈之中内力充盈,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仙風道骨的仙人,真正的仙風道骨。
“唐朝,你居然知道我現在就要對你軍中大将不利,所以提前趕到這裏,你是這樣說的吧?”餘傑震驚。
“當然是這樣。我家陛下說了,餘傑是一個絕世高手,除非我們倆一起對付你,否則很難将你殺死。”
“唐朝,作爲新唐的皇帝,想不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一個卑鄙小人?你們兩個居然要一起對付我?”餘傑很憤怒,至少他的憤怒已經表現在自己臉上。
“這裏可不是江湖之中的交手,這裏是戰場,既然你執意要幫助安祿山,既然你執意要報仇,潛入我徐州城中刺殺我軍中大将,我絕不會放過你,我很清楚你這種人可以做到一些什麽。你的功夫遠遠在你的師兄之上,所以想必在你的心中,已經自封爲天下第一,可是我想告訴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刀真槍地動手,你未必是我的對手。”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唐朝全身的氣勢攀升,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事實上,此時此刻,對面的餘傑的确是感受到了唐朝身上滔天的殺氣,像洶湧澎湃的黃河長江不絕而來,根本無法抵擋。
“在你這種人的面前,我的确很難有秘密,既然連我即将動手殺人你也知道,佩服佩服,我們之間今日必須要見個分曉。”
“既分勝敗,也決生死。”唐朝輕輕地說出了這八個字。
“唐朝,看你年紀輕輕,怎麽會修煉成了這種絕世的功夫?我在山中修行近百年也沒有達到的境界,你居然可以達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這是隻存在于傳說中的境界,你居然可以。這是隻存在于傳說中的境界,你居然可以?”
“我當然未能達到,我隻不過是隐隐的窺視到了大道的影子。可是人的壽命有限。就算是真正的達到了,又會有什麽用?塵世之中的事情,恩仇之間,往往難說得很,我當然是殺死了你的師兄房遺山,可是餘先生,你想過沒有,我當時的武功還不可能和我現在相提并論,以你師兄當時的功夫,如果我不全力以赴,恐怕早已經成了他飛劍下之鬼。我之所以殺死了他,那是因爲我的運氣好一點點,因爲在那種情況的對決之中,我也很可能死在他的劍下。你師兄房遺山當時要攔住我的去路,無非就是想要顯示自己的絕世武功,有一個想和我切磋的意思,比武兇險,到了最後,我們誰也收不住手,你的師兄之所以死在我的劍下,與其說是被我殺死。不如說是一個意外。餘先生,悠悠歲月,人生幾何,你已經活到這樣的高齡,何必執着于恩仇?”
“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何必再殺人?今日擺在你面前的隻有兩條路。”
“願聞其祥。”
“第一條歸隐山林或者是投入我的麾下我保你高官厚祿。第二條,當然是在拳頭上見功夫。”
“我不可能投到你的麾下,安祿山對我仁至義盡,對我尊重有加,我不可能背叛他。要我歸隐山林那也辦不到,我學了這麽多年的武功,如果不在臨死之前拿出來,讓世間的人看一看,豈非是白白的浪費了?”
“那我隻好殺了你。”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唐朝的拳頭揚起,雷霆一般的擊中了餘傑的鼻梁。
與此同時,餘傑的飛劍铿铿锵锵的在身後發出了七八聲響,抵擋住了郭子儀來自于背後的金槍偷襲。
當然,真正緻命的還是唐朝左手之中的玄鐵重劍,劍尖刺入了餘傑的身體,從前胸到後背,貫胸而入。
看着從自己胸口冒出來的玄鐵重劍的劍尖,餘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爲什麽?爲什麽我全身的功力提不起來?”他聲嘶力竭地大叫起來,氣急敗壞聲中,噴出了一口鮮血,臉色就像是秋天的楓葉。
“餘先生,你雖然是絕世高手,你雖然是化境中期極深的高手,你雖然是百毒不侵,可是世上還是有能夠對付你的東西,那就是千香百味散,你吸收了它的氣味他就會讓你骨軟筋酥。餘先生,我告訴你,世上最厲害的,并非是武功,而是陰謀詭計,你一直住在山中,爲什麽不好好的一直住下去,卻把性命送在這裏?”
唐朝歎息着說完這句話,充滿了惋惜之意,可是餘傑已經聽不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