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不難,隻是擔心皇上您不接受.”
“沒問題,您且說說是什麽辦法。”
“微臣以爲,君無戲言,說出來的話尚且算數,何況是已經下達的聖旨。”
“對呀,我這可怎麽辦?”安祿山開始摸自己的頭,冬瓜一樣的頭。
“陛下莫急,微臣不是說有辦法嗎?”
“快說快說。”
“微臣以爲,既然已經下了聖旨,不如将錯就錯,姑且不去理這三日之令的情況,而是捏造一份诏書,就說是新唐朝的皇帝唐朝這小子突然東渡黃河,陛下您不得不親自回到洛陽布防。如此一來,既解了陛下之憂,又對付了您不喜歡的将領,同時又減輕了洛陽對長安的威脅。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爲呢?”
“等等。你說的叫别的将領去替我背打不下潼關的黑鍋,這我懂;同時加強洛陽的防守,抵擋唐朝的東進,這我也懂,我一直防備着這小子;可什麽能對付我不喜歡的将領,這我可就不懂啦。”
高尚一笑:“皇上休急,容臣替您分說。您想想看,二十萬裝備精良的大軍,跟随史思明和突厥、天竺、土鹁、馬賊戰鬥多年的軍隊,居然包圍潼關達四十六日還未能突破,是什麽原因呢?”
“這……史思明跟随我多年,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大将,我如果懷疑他,就什麽都完了,老子警告你們啊,不要在我面前煽風點火,什麽人是忠臣,什麽人是奸臣,我比誰都清楚。”
嚴莊見了,趕緊打圓場:“皇上息怒,高尚的意思并不是說史将軍對您不忠,而是說史将軍這一路殺過來,打下了無數的州縣城池,美女如雲,這,這麽多的好東西,誰不想快活一下,所以攻打潼關的時候不是不盡力,而是……有點不盡力,是,高兄弟?”
“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我絕沒有說史将軍對陛下不忠。”
“媽的,盡是些飯桶。正因爲如此,我才想殺人,你們卻又攔着我。”安祿山開始喝悶酒,将一木瓜的酒全部倒進了胃中,眼神閃爍,臉上兇光畢露。
“媽的。史思明這狗-日的,成天隻知道帶着手下士兵吃喝玩樂,根本沒把我的天下放在眼裏,看來他是不知道我現在是食不甘味,睡不安寝,北有唐朝,西有李隆基,都恨不得吃我的肉,睡我的皮,他卻給老子來這一出。好,好,很好。”
安祿山再次大笑,将另一木瓜的酒一口喝幹,臉上滿是得意的神色:“來來,我敬你們一杯,謀士,不錯。我以前一直小看了你們,但是現在看來,卻是大大的有用,你們教我的這個辦法,真他媽的像楊貴妃那個騷娘-們那樣來勁,今天晚上你們就替我僞造一份文件,就說是唐朝給你們的,要和我在黃河邊上交戰,到時候,明天一早我召集諸将集合的時候,就可以宣布出來,我到時候就說我必須回到洛陽布防,這裏攻打潼關的事情就交給史思明,到時候,一旦完不成任務,我正好砍了他的頭,你們不說我還忘了,這家夥表面上老實無比,但是其實卻是狡猾無比,原來那些計策明明是你們幫他出的,他卻在我面前說是自己苦思冥想想出來的。哼,老子和他相交幾十年,他有什麽本事我還不知道,怎麽就覺得他突然之間聰明了起來呢,原來是這樣。對我不忠的人,我不會讓他活在這個世上。”
高尚和嚴莊聽得是心中發毛,他奶奶的,這家夥對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尚且如此,對自己等人,那就更不用說,看來高尚這計策是對的,無論如何,以後還是遠離這暴君的好。
……
其實,高尚和嚴莊的先父都曾經因爲擁護韋皇後而被李隆基誅殺九族,這兩人千辛萬苦逃到了拂林(羅馬),數十年之中苦讀詩書,在四五十歲的時候才回到北方,組織力量,想要刺殺李隆基。但無奈的是,他們未遇像李白這樣的明師,他們的武功本身也是不高,好幾次刺殺,都失手在魚朝恩的手裏,最後一次,他們雖然找到了李隆基,但一番交手,這兩人又如何是李隆基的對手?還是李隆基問明緣由,放了他們。但他們顯然不可能記李隆基的情,于是投靠了安祿山,通過史思明等的引薦,做了安祿山的謀士,以這兩個人的才智,自然看出安祿山謀反是早晚的事情。
但安祿山今天的行爲,使高尚和嚴莊兩個人心中都是發毛。
自己爲他立下汗馬功勞,隻是出來勸一句,想不到立即就要人頭不保,如此殘暴之人,終日伴在他的身邊,兇險可想而知。
高尚這一小小的挑撥,頓時使愚蠢的安祿山對史思明起了疑心,果然按照自己的計策,給史思明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若是勝,史思明在安軍中的地位無疑會直線飚升,同時對安祿山懷恨在心,怪他不顧他的死活;若是敗,史思明這樣的人,豈是束手就擒之輩,到時候勢必帶着自己麾下的人馬投奔唐朝。
而事實上,高尚和嚴莊兩個人,此時早已經悄悄的收了李白的厚禮,爲他日留個出路。
唐朝在安祿山稱帝之初,已經派舍瓦和李白到洛陽一帶活動,随身帶了大量的金銀寶貝,所要結交的,就是像高尚、嚴莊還有像田承嗣這樣的安軍将領;當然,唐朝要結交拉攏的對象,也不僅僅局限于安祿山這邊,還有李隆基、李亨那邊。
本來以兩人在安軍中的地位,再加上這些年爲安祿山立下的功勞,叛變的可能性,那是極低。畢竟現在安祿山已經稱帝,隻要輔助他打下了江山,自己就是開國功臣,封侯拜相,皆有可能,怎麽會起貳心,但就因爲這一次差點掉腦袋的事情,使他們生了異心。
……
翌日清晨。
大霧漫天,但是安軍之中戰鼓齊鳴,安祿山在中軍帳之中召集所有将校集合。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跪拜山呼之後,這肥胖無比的人立即站了起來,眼中殺氣騰騰,帳中落針可聞。
安祿山的“太子”安守忠開始宣讀诏書:
奉天承運,大燕皇帝诏曰:着史思明統領大軍在三日之内攻占潼關,若是不勝,所有偏将以上軍官全部斬首,欽此!
下面落款的地方蓋的是安祿山的玉玺印。
史思明一聽,怒了,大怒,不過口中卻不敢說半個不字,反而很恭敬的接過了诏書:媽媽的,這不是要我項上這顆人頭是什麽?
“啓奏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準奏。”
“微臣才能平庸,在潼關四十多日,居然都不能攻打下來,現在皇上親臨,正好可以督促攻打,提升士氣,這主将一職,臣實在有愧擔任。”
“你不用愧。你愧什麽?你隻需要帶領手下的人天天在帳中喝酒吃肉、玩女人,你愧什麽呢?回答我,有沒有這些事?”
撲通!
史思明惶恐的跪了下去,不知道是哪個多嘴的家夥,居然将這些事都奏了上去,這不是要置我的死命嗎?
“皇上,請皇上饒命。”他隻好認罪。
安祿山就睜圓眼,死命的看着史思明的頭:“蠢材!我說過要殺你的頭嗎?沒有。我隻是叫你統率這二十萬的軍隊,我倒要看看,你當年殺上突厥固原城的風采,我倒要看看,你前面一段時間打敗高仙芝的本事,我倒要看看,你當年擊斃馬賊黃浩天的神勇。明白了嗎?”
“明白。”史思明不停的磕頭。
“明白就好,那我現在問你,你可願意擔任攻打潼關的統率啊?”
“回禀皇上。若是給我十日,我一定攻下潼關,可……可皇上說的是三日,這……這怎麽可能?”
他最後的一句話,隻差沒有說出你這是借刀殺人這句話來。
“好好好!”安祿山連說了三個好字,終于的笑起來,“兄弟,我們是相交數十年的兄弟,我雖然不喜歡你自由散漫,不認真攻城,但是我不會殺你。因爲你是我的結拜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是你手下這些将官,可都是你過命的交情,如果你三日之内攻打不下潼關,我就當着你的面,将這近百人全部殺死,你看着辦!”
說完之後,安祿山使了一個眼色,高尚和嚴莊就站了出來,将手裏的文件向所有的将士出示,竟然是新唐朝皇帝唐朝的一份诏書。
書略曰: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安祿山閣下,你妄自稱帝,使我深爲不滿,既不能在口舌之上決定天下的歸屬,我這就帶領我麾下精兵,與君會獵于黃河,幸在洛陽早做準備,不然,大軍到日,玉石俱焚。
下面的落款卻是新唐朝皇帝:唐朝字樣。
诏書念完,所有人都震驚。
安祿山面對史思明:“你現在知道我爲什麽不能親自督戰潼關了?是因爲唐朝,這ru臭未幹的小子。”
“回皇上,臣明白。”史思明的心在流血,你以爲我是傻瓜,你這點金蟬脫殼的計策,我都不明白?
但這些話,他是不可能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