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回到長安的第二日,安祿山帶領大軍來到潼關,加上史思明、田承嗣原有的軍隊,共是四十萬大軍,一起圍攻潼關.
此時的安祿山,十分的惱怒,哥舒瀚這家夥,以前在西北的時候早就聽說他的厲害,不過一直聽聞他和朝中的當權派不和,想不到在這關節上這家夥卻出來盡忠,帶領十萬大軍緊守潼關,使自己遭遇了叛亂以來的最大失利。
客觀的說,哥舒瀚的這十萬軍隊,就其精銳程度而言,是要遜色于安軍,但是畢竟也是跟随哥舒瀚這位統帥南征北戰多年的部隊,訓練有素是當得起的,再加之有了潼關的天險,關中糧草豐足,他隻顧堅守,這麽幾個月的交戰下來,雖然史思明用盡方法,卻仍然不能奈何這座堅城。
中軍帳。
安祿山鐵青了臉,手按在刀柄上,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誰都知道,今天“大燕皇帝”是“龍”顔大怒,區區一座潼關,史思明以兩倍于對手的人馬,攻城月餘,居然還拿不下來,自己還早早的強渡黃河在洛陽稱帝,外人一定在偷偷的笑我無能。
就算是稍有點軍事頭腦的統帥都知道,潼關就是洛陽的屏障,此關不破,即使自己在洛陽城中稱了帝,仍然是坐立不安,畢竟區區數十裏的距離,潼關的守軍可以随時威脅都城,這就好比在他的心髒上插一柄匕首。
前面一段時間,他這位“大燕皇帝”忙着冊封手下将官,忙着部署對付可能西侵的唐朝所部,忙着搶占黃河沿線州縣的糧草物資,忙着确立太子,安頓後宮,現在,他終于騰出了手來,所以親自帶兵二十萬,從洛陽而來,與史思明等大将的部隊内外夾攻,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拿下潼關,使由北到南直至洛陽的半個中原全部連接在一起,再一鼓作氣,擊潰唐朝這個“小子“,剿滅李隆基,統一整個天下。
他現在已經本能的感覺到,李隆基已經不是他最大的敵人,他最大的敵人是唐朝。
在他安祿山看來,唐朝趁自己叛亂之時候,吸引了唐朝軍隊主力的情況下,利用尖刀戰術,直取長安,一舉将李隆基擊潰,是小人的作法,不像自己帶兵和唐朝的主力哥舒瀚、封常清、高仙芝這些手握重兵的節度使那樣憑自己的實力,而是取巧的得到了長安,深爲不滿。
這是小人的做法,揀現成的便宜。
也正因爲如此,他現在對唐朝甚爲輕視,以爲唐朝這種偷偷摸摸的做法,即使勝了,也不光彩,哼,等到時候面臨自己的大軍,唐朝這小子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當然非常清楚唐朝的武功,尤其是在他搶奪了史思明的玄鐵重劍之後,更是威力驚人,自己在他的手下絕讨不了好。不過他現在有飛虎、飛熊、飛豹、飛鷹和飛龍這支親兵八千人,個個都是真正的勇士,而且随時有二十萬的大軍在自己的帳下聽候命令,所以他的心定得很。
戰場上的交手,豈是逞匹夫之勇。
……
“微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史思明、田承嗣、蔡希德等大将一起跪下,心中都是戰戰兢兢,畢竟,這位皇帝,他們以前的大帥,面相看起來和善,甚至有點滑稽,但是殺起人來,卻是連眉毛都不會皺一下。
這位皇帝,他殺敵人,也殺自己人,甚至殺自己人的時候更可怕,因爲他不是悄悄的殺,他喜歡當着所有将士的面殺,殺的鮮血淋漓,殺得使人心驚肉跳,膽小的甚至好幾天都吃不下飯。
啪啦!
安祿山的巨掌拍出,将面前的一張紫檀木的案桌拍了個稀巴爛:“沒用的東西!一群廢物!你們叫我萬歲,還萬萬歲,可我活不了那麽長,因爲會被你們這些人氣死!一個小小的潼關,你們花了這麽多的錢糧、花了這麽多的時間,居然攻打不下來?”
一個将領大叫一聲,撲通一聲倒下,頭上鮮血橫流,居然死啦。
原來,安祿山這一掌用上了暗勁,力透桌背,這一擊之後,暗桌四分五裂,一個桌子角無巧不巧,正擊中了一名偏将匍匐的腦袋,頓時将他殺死。
安祿山的武功,何等厲害,已經達到化境的初期,不然也學不成天下罕有的批球功,在當時唐朝刺殺他的時候,巧妙的逃離唐朝的掌握。
他這一全力出手,将桌角擊飛,附帶在桌角上的強大暗勁随即爆發,不說擊在人的腦袋上,就是擊在心髒這些位置,不是暗勁的高手,恐怕也是死路一條。
死在地上的這名偏将官銜雖高,但是武功還是明勁的層次,一旦被擊,自然是立即了賬。
“我等有罪,請皇上責罰!”
出了這麽一件慘案,滿地的臣子更是心驚,一個個的磕頭不止,都是哀求皇上饒命的話。
安祿山大喜,想不到自己這一發怒,群臣居然如此的畏懼,但臉上仍然兇霸霸的:“你們給朕聽好啦,限你們在三日之内攻下潼關,不然的話,全部斬首,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啦!”史思明等一衆将領心中冰涼一片,但沒有一個人敢反駁,乖乖的答應。
其實,每個人都清楚,以潼關天險,就是限三十日也不一定能夠奏效,更不用說三日了。不過這倒是刺激了史思明等人的血性,知道皇帝的命令不能違背,如果違背的話,肯定也是個死的命運,而且會株連九族。
安祿山說出來的話,即使是盛怒之下說出來的話,也是聖旨,君無戲言,若三日之内攻打不下潼關,則真的要将這些人一起斬首。
安祿山的軍隊在西北所向無敵,除了史思明這些大将和他本人的武功都極高這些因素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令出如山,一旦不能完成任務,則要遭受殘酷的懲罰,甚至斬首。
“不過,你們也不怕完不成任務,一個個都做我刀下之鬼。原因其實很簡單,朕不是讓你們這二十萬人馬去送死,因爲朕會親率大軍攻打潼關的正面,吸引住哥舒瀚大部分的防守兵力,到時候,你們就可以死命攻城,攻打潼關的側翼,明白嗎?”
“明白。”上百人的聲音異口同聲的說道。顯然,有了這爲皇帝的這些話,他們的擔心去掉了不少。其實,雖然安祿山已經稱帝,但實際上,他真正有點才能的,還是在統兵打仗上面有一點能耐。
“明白就好。史思明、蔡希德、田承嗣,你們三個留下來,其餘的,都平身!”
“謝皇上。”
到了此時,地上的近百名将領才敢喘一口氣,謝恩退出。
于是,地上隻剩下一具屍體。
“來人,還不快把這具屍擡下去!”
喝令聲中,安祿山的親兵随即進來将屍體擡走。
安祿山哈哈大笑:“蠢材!我就沒見過這麽愚蠢的人,明明見到危險,居然并不躲閃,這不是不要命了是什麽?死得好,死得妙,死得真他媽呱呱叫!”
“皇上,臣覺得此事重大,不應草率。”
不知道何時,安祿山的背後出現了一個白衣白扇的儒者,五十上下的年紀,向他連連搖手。
“媽的你是個什麽東西,敢來編排我的不是?”
安祿山大怒,這不知天高低厚的窮酸居然敢說他的不對。
“回禀陛下,您要是不厚厚的撫恤這位将軍,則軍中将士必定對您寒心,說您不當他們的性命是一回事兒。皇上,您剛剛在洛陽稱帝,天下還未真正的平定,該當謙卑下士,使天下之人感念陛下的恩德而來投靠,這才是上上隻策,而今大軍尚未攻城,卻先殺了軍中将領,大大的不妥,望皇上三思?”
“媽的,你還來勁啦是不是?老子不讀一天的書不是照樣做皇帝,要你這麽多婆婆媽媽的,來人,給我拖出去斬殺啦!”
“是!”手下親兵應聲而入,卻聽一個老者的聲音傳來:“高尚,老夫和你一起死!皇上,您不聽良言,濫殺無辜,軍心必亂,别說皇帝做不長,就是性命恐怕也保不住!老夫和高尚情同骨肉,您要殺他,索性連我也一起殺了?”
普通一聲跪下,淚水橫流。原來是安祿山的另一名謀士嚴莊,高尚和嚴莊都是滿腹史書的大儒,被安祿山在叛亂之前重金聘請而來,爲他出謀劃策,尤其是在洛陽稱帝的事情上出了大力。
但以安祿山胡人的性格,粗暴無比,動辄殺人,現在在氣頭上,一點皇帝的樣子沒有不說,更是狂性大發,全不念高尚的功勞,居然要将他斬首。
嚴莊自然不能坐視,以爲這樣以來,安祿山會看在他們功勞的份上網開一面,殊不知這樣以來,更是刺激了安祿山的兇性:“媽媽的,看來你們都活得不耐煩了,拖出去,一起斬首!”
他的叫聲嘶啞而瘋狂。
這是一個十分另類的安祿山,和善起來的時候,你可以覺得他是個小醜,但是一旦暴怒,就是一頭兇猛的野獸。
兇猛的野獸藏在深山之中也還罷了,不過是找些動物的晦氣,但不幸的是,他已經來到鬧市,必将屍積如山,血流成河。